第8章 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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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八荒劲第一式，荒刺！
牧野瞪圆了双眼，心里骇然不已。
八荒劲既是一门修行的功法，也是一门战技武学。青罗镇庙堂那块石碑上，印着八荒劲修炼之法，也包括这一式战技武学——荒刺。
绝不会有错。
这一招牧野记得无比清楚，甚至是刻印在了脑子里，他冥想过无数次修炼荒刺的场景，不论是荒刺的起手式还是变式，他都熟稔于心，更是演练了无数次。
只是，他始终没有冲脉成功，无法真正的凝聚荒劲，这一式也就徒有其形没有任何的力量。
王冲这是已经练成了荒刺。
王冲起手式一出，牧野便认了出来，此刻的他面如死灰，在荒刺面前，死神可谓是推开了门。
迎接他的，将是死亡。
“荒刺……”牧野心里满是苦涩，若是自己能够冲脉成功，这一式他能立刻融会贯通，也能跟眼下的王冲斗一斗锋芒。
可自己……牧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刻苦修炼，始终不能成功冲脉？
为什么？
死亡来临之际，牧野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怨怒顿时燃烧而起，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王冲由拳化掌，一道白芒攀附而上，将整个右手尽数笼罩。耀眼的白芒宛如锋锐的刀片，随着王冲的出手，刀片破空而出，周遭劲风剧响，尖锐的鸣音交织。
唰！唰！
眨眼间，白光彻底淹没牧野的瞳孔。
为什么！
牧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了……你该死！”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在王冲的手上，脸上，他感受着这股灼灼的热量，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从心里升腾而起。他知道自己杀人了，但他从没想过，杀人竟然是这么畅快的事情。
掌控人的生死，真的是痛快啊！
让人陶醉，迷恋，欲罢不能。
王冲状若疯狂。
他恨牧野，从第一次练拳看着大师傅对牧野赞不绝口的时候就恨上了；再后来，每一次的比武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每一次的进山寻药，他寻到的东西始终要比牧野差。
大师傅夸牧野有耐心，有韧劲，日后一定大有前途，说不得在牧野的手里村子能够振兴起来。
村子里的人都夸牧野聪明。
王大娘家的甜妞，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只要一看见牧野，就满是桃花，挪不开来道。
………
………
王冲眼前浮现着一幕幕的场景，他呲着牙咧着嘴，原来自己这么恨牧野。他感受着自己的恨意，不免心惊肉跳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你好，那又怎么样？
偏偏是我冲脉成功了………
嘿嘿嘿……
“你们都不对，都看走了眼！”王冲狞笑起来，嘶着声音，被鲜血染红的双眸透露着诡异的光。喷薄而出的鲜血将他多年的恨意宣泄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是在此刻彻底扭曲起来。
森冷、阴寒。
他将贯入牧野胸口的右手缓缓抽出，越来越多的鲜血涌出来，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滚烫的热血。
牧野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那双瞳孔里，满是恐惧。
他留下的恐惧。
直到右手完全抽了出来，鲜血顺流而下。
“你……你只有一次……一次机会杀我。”
忽然。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混杂在哗哗啦啦的大雨声里，就像是黑暗里挥动的镰刀。
牧野没死！
王冲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身体一时间僵住，他神色木然地转头去，正好迎上了牧野那双冷厉幽深的双眼。
“你还是失败了。”牧野咔了一口血，他丝毫没有在意王冲骇然的神情以及突然颤抖的手，那上面的鲜血抖落得更加厉害。
他用一种嘲弄的语气继续说道，“八荒劲第一式荒刺，不论是速度和力量都强横无匹，我曾在青罗镇上见识过一人使用。那人是一脉境，在使用完荒刺之后，脉络内的灵力消耗一空，无法再使用第二次。”
强大的武学，消耗同样也大。
“我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只要你荒刺一出没能杀死我，你便会灵力耗尽，再一次输给我。”
刚才的牧野并非在等死，他在佯装恐惧和害怕，目的就是让王冲麻痹大意，让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只有这样，王冲才会松懈，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荒刺的速度很快，可牧野想要拼一把。
荒刺破空而来的那一刹，他的瞳孔骤缩成一条细线，捕捉着灵芒的痕迹，他于刹那间动了，就连他自己都是没有反应过来。
可就是这一动，荒刺偏离了心口的位置，没有贯穿心脏，没有杀死他。
他活了下来。
正如牧野所说的，荒刺消耗了王冲全部的灵力，没有灵力的他，不过是跟在演武台上时一样，或许还要不堪。
牧野相信自己，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下活下来。
伤口处的撕裂感不断蔓延，可此刻的牧野却格外冷静，他强忍着痛楚，只有这样，才能给王冲心理上带来足够大的压力。
自己才能扭转败局。
后者的身体在抖，抖得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王冲却是戏谑的大笑起来。
“可笑！那又如何？”王冲狞声问道，目眦尽裂。
就算荒刺耗费了他几乎全部的灵力，可他仍旧是开脉者，不是牧野这种废物能够比拟的。
何况，牧野还是这般奄奄一息的状态。
如果牧野装死，自己今日可能真就留下了祸患，但牧野还敢挑衅自己，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
王冲抄起拳头，一片血气弥漫。
牧野眼疾手快，王冲杀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他摆脱死局的机会也同样只有一次。在王冲回手的霎那间，牧野抓住了王冲右手手腕，另一只手从腰间取出自金光大阵内得到的老虎獠牙。
牧野没有灵力，使用不出八荒劲——荒刺。但他有别的办法，老虎的獠牙锋利无比，绝对要比白芒形成的突刺更加锐利。
牧野施展的是荒刺的起手式，神情凝重的他，紧绷着心神。
王冲瞧见他施展的东西，神色惊慌，“荒……荒刺？”
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可牧野根本不是开脉者，怎么可能能将荒刺施展出来？
难道，牧野冲脉成功了？
王冲一颗心沉入谷底，惴惴不安，惶恐令得他的心神、动作都是有所停滞。脑海里那块阴影再度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开来。
不……这不可能。
王冲摇头否定。
他缓过神来，可这时候，已经晚了。
老虎獠牙通体森寒，那一点牙尖白芒涌动，王冲仿佛听到了震彻山林的虎啸声，大地摇颤。
“灵……灵力！”王冲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里爬满骇然，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虎獠牙的牙尖有灵力的波动。只有冲脉成功的开脉者才能牵引天地间的灵力进行纳灵的修行，只有纳入脉络的灵力才能为之所用。
就在王冲否认牧野不是开脉者之后，他看见了这一缕灵力白芒，心神再度动荡起来。
这缕白芒的确是灵力所化，不过牧野也并非是开脉者。
金光大阵之中的凶兽岂是凡物，那头死在牧野手里的老虎虽未开化，但它却拥有着吸纳天地灵力的本能。老虎所吸纳的灵力，就蕴含在獠牙之内。
此刻，也只是显露了一缕而已。
不过这些，王冲并不知情。
白芒涌现的那一刹那，王冲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牧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一时间獠牙白芒大盛，将眼里的血色尽数淹没。
荒刺！
牧野凭借老虎獠牙牙尖的灵力白芒，施展出这一式荒刺，虽说气势远不如王冲浩大，可那一点锋芒却足以让人心生胆寒。
锋芒呼啸，王冲腕口仅剩不多的灵力凝聚的屏障哪里挡得住锋芒的攻城掠地，几乎是在摧枯拉朽之势下，消散殆尽。
獠牙豁然刺进王冲的腕口，鲜血喷射而出。
王冲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脖颈处一根根青筋暴起，表情痛不欲生。
“牧野！”他咬牙切齿道，眼里的怨毒几乎是要渗出水来。
剧烈的疼痛反而是让王冲清醒并冷静下来，他盯着牧野的右手腕口，发现根本没有灵力凝聚时会展现的白芒。他不知道那缕灵力是怎么来的，但绝对不属于牧野，牧野也根本不是开脉者。
他还是那个废物！
他是废物！
王冲在心里咆哮了数次之后，脑海里的那团阴影停止扩张，反而是急剧萎缩。他不顾腕口的伤势，强行凝聚灵力，天地灵力顿时朝着腕口涌来，很快形成一道灵力漩涡。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牧野死。
牧野见状，知道情势凶险万分，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咬着牙，身体弓着蓄力，然后猛地一蹬，一道残影在半空划过。
牧野破窗而出，只身钻进大雨里，趁着夜色迅速逃离。
他没有去想那枚被王冲抢走的灵印，此刻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
很快，王冲追了上来。
两道身影在大雨里奔行，两人身上的鲜血都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和雨水掺杂在一起，蔓延一路。
牧野嘴里呼着寒气，他的面色煞白无比，身体能动用的力气越来越少，眼前的路也是越来越模糊。
雨水厚重无比，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
他完全是凭着最后一口气，顽强的意志在奔行。
王冲越追越近，牧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神色决然。
旋即纵身一跃，身子便是扎进了河水里，转眼间就被河水冲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