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行,圣人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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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晏淮这事彻底了却，赵鸣乐将与晏淮过往罪行相关的官员全部清理了一遍，便按照萧琮的指令，带着最新遴选出来的官员，去了河南郡开封县。
按照往年惯例，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是黄河中下游洪涝灾害频发的时间。
这开封是河南郡人口最为密集之处，自古便有开封半河南之说辞，自然容不得闪失。
打铁更需自身硬，为了控制住即将到来的洪灾造成的损失，赵鸣乐率先要将河南郡的吏治整顿好。
大刀阔斧的问责之下，不过十日功夫，赵鸣乐便贬谪了河南郡的郡守和郡尉。
考虑到河南之地特殊，赵鸣乐出发之前便与萧琮和王博商讨过，这郡守之位便直接将闽南郡的郡守孙敖调了过来。
而郡尉自有王博之前安排下来的镇北军担任。
等这两个职位尘埃落定，赵鸣乐惬意的哼着小曲儿往客房走去。
明日他便能回京城，继续追夫人去了。
等回到太守府的客房之时，天上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落在赵鸣乐身上凉凉的，很是能缓解暑热。
舒舒服服泡在浴桶之中，闪电与惊雷将郡守府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孙敖自觉这是连续暴雨的前奏，披着蓑衣就往赵鸣乐房间赶去。
不论天灾如何，他这郡守自当待在此处。
而赵鸣乐这吏部尚书，应当立即离开，以免被洪涝困住，受到伤害。
毕竟赵鸣乐这般地位之人在这里，能否扛事情是另外一说，但出了事情，孙敖担不住这责任。
敲门的节奏有些许急迫，孙敖敲了几下之后，又开始出声呼唤：“赵大人。”
穿上亵衣亵裤，赵鸣乐顶着湿漉漉头发打开房门：“孙大人，是否要下暴雨了？”
“是的，下官就是来和大人说一声，下官现在就要上河堤，所以想先给大人安排好返京事宜。”
这防汛之事，的确和吏部并无关系，赵鸣乐也没这义务留在这里。
“不了，本官和你一起去堤坝上看一看。”
赵鸣乐头发也来不及擦干，直接顶着一头披散的湿发，披上件袍子便往堤坝走去。
狂风席卷，小雨歇住，不多时，赵鸣乐满头青丝便已经被全部吹干。
下一瞬，暴雨毫无预兆落下，砸在赵鸣乐的脸上，带来丝丝疼意。
“赵大人，下官的蓑衣给您穿吧。”
孙敖说着就脱下自己的蓑衣，往赵鸣乐身上套。
如赵鸣乐这般出身地位，自当更加金贵。
“本官是从辽东和漠北战场上走下来的，孙大人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
赵鸣乐的眸子落在堆起来的沙袋上，虽然提前做了准备，但远远不够。
站到沙袋之上，极目远眺，裹挟着浑浊泥沙的洪水自上游而来，带着席卷一切的磅礴之力。
“孙大人，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赵鸣乐纵然不若孙敖这般通晓这水文地理，但看着那被洪水裹挟而下的房梁，漂浮在洪水上的牲畜尸体，便知晓已经有县城遭灾。
赵鸣乐这辈子都没见过有这般下雨的。
不仅下得大，还很是持久，整整下了一天一夜，一刻都不带停的。
而这城中积涝也已经到了膝盖，因着头发披散会影响扛沙袋，赵鸣乐便直接捡了几根稻草，随意将头发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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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人，河南义马溃堤，洛阳不保，开封暴雨，赵大人让臣来请求支援。”
暴雨落下的第一晚，孙敖便接到了郡县的求助。
两夜一日的时间，从开封到京城来请求支援的官员，浑身上下的泥淖没来得及清洗。
萧琮从龙椅上面站了起来，手紧紧攥成拳头：“你说的是，溃堤？”
黄河溃堤就意味着中下游上百万的百姓，都将直面天灾，流离失所。
往年的洪涝灾害，最大影响不过在三五县城之内，提前将人口迁出避开洪峰即可。
可今年这洪涝来的比往年早了十来日，且洪水之量明显超过历朝历代。
萧琮很想调取上一世关于这场洪涝灾害的记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琮整个人因着心慌，无法判断出是没有这一场灾难，还是他忘记了这一场灾难。
“臣自请支援开封。”宿井立即站了出来请战，开封人口颇多，不能弃，只能守。
若弃了开封，不论日后萧琮的功勋如何卓越，此举必然让萧琮背上千年骂名。
“了解洪涝，方能找出控制洪涝之法，控制洪涝，才能寻得与黄河共存之策。”
宿井见萧琮不答，便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决心。
救一时之灾难，是当下是急迫。
防百年之洪涝，是宿井的责任。
萧琮站在明台之上来回踱步，不是不让宿井去，而是宿井去了，控不住场面。
一个赵鸣乐控不住开封，来寻求支援，那这满朝文武，还有谁能去？
洪水肆虐，人命不过须臾，洪涝难敌，民心更难守。
“陛下，我去。”清冷又坚定，王博不是在询问，这是他的决定。
“不行，圣人不能去。”
萧琮下意识拒绝，他的小将军绝对不能再涉险。
他的元宝答应了他，不能离开他。
王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牵住了萧琮的手，低声在萧琮耳畔劝慰。
“我功夫好，内力修为在，力气也大，洪水来了，我跑的比别人快。”
话说的很惬意，但所有人都知道，洪水面前，再强大的内力，也不一定扛得住自然的力量。
“哥哥，我保证，洪水来了我铁定跑，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好不好？”
无需任何人答应，但王博必须哄好萧琮。
他不在，他的哥哥会怕。
他不去，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危在旦夕。
萧琮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王博，眼中带着祈求。
百姓与王博，上天又在开始逼迫他做着抉择。
低头，闭上眼睛，萧琮眼角滑下一滴泪，一瞬便不见踪影。
“你若失信，孤必饶不了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