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你说,死的为什么不是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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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乖乖睡一会，哥哥马上回来。”伸出手摸了摸王博的头，又捧着王博的脸，将自己凑到王博面前，额头轻轻贴上王博的嘴唇。
像是他的小将军亲了他，给了他面对一切的勇气。
而那双凤眼里是两辈子叠加在一起的偏执与深情，不再掩藏丝毫，原原本本显露在王博面前。
今时今日，萧琮不再害怕他的爱过于汹涌，会吓退他的小将军。
他只害怕他爱的不够偏执，让他的小将军轻视了他意图生死与共的决心。
“你去吧，我没事。”王博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安静的靠在枕头上，嘴角甚至带上了浅笑。
他没有什么能给萧琮了，一蹶不振与怨天尤人，是对萧琮最大的伤害。
纵然知晓复原无望，他也不能透露出一丝想放弃的心思。
他要比谁都更努力的活着。
“陛下，王将军存于丹田的修为还在。”青光斟酌着先说了个好消息，应该算好消息吧。
“当真？何时能够康复？”萧琮恍然就笑了，连带着每一个字都带着雀跃。
原来是虚惊一场。
“陛下。”青光忽然就不敢开口，不敢在这个雪夜，打碎萧琮的美梦。
朝着萧琮，青光直接跪了下来：“王将军从下往上的每一根筋脉，在本就脆弱之时，仿若又被烈火焚烧过。”
“虽未折断，但凡内力再次灌入，浑身经脉便会如被火烧过的纸一般，瞬间化成灰烬。”
青光在用最简单的描述，让萧琮明白如今的病情。
但他，不敢看萧琮。
抬头望天，萧琮的泪无法憋回去：“什么叫做再次？他伤重之后，何曾使用过内力？”
话音刚落，萧琮想起那从山洞直接扑倒在他身上的王博。
紧紧闭上眸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怕上天怪他无心，将他的小将军彻底剥夺。
悲伤与后悔浸泡着此刻的玉门关，萧琮靠着墙角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不哭，不闹，不嚎。
容色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就这样，不停地下。
他的小将军，他的元宝，他的爱人啊……
青光就这样安静的跪在萧琮面前，陪着蹲在墙角的萧琮，不敢离去。
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夜晚的星星全部都跑了出来，萧琮才将自己从溺亡中拉回。
被焚烧过的纸，怎么可能恢复到原本模样？
“是不是只要不再用内力，就能好好活着？”退而求其次，萧琮觉得能活着也好啊。
肯定要能活着的啊。
跳崖之时，那道嗓音说过，要成全他的啊。
“此事，臣也不敢保证。”抬起地头颅再一次匍匐在地。
不是因为来自萧琮的震慑，而是作为一个医者，青光面对此等伤势，无能为力。
萧琮从地上站了起来，弯腰扶起青光，小声嗫喏：“你跪什么，这事和你又没关。”
“这都是是孤的错啊。”
“是孤放纵他去冒险的。”
“他最后一次用内力，也是为了救下孤啊。”
“他好不了，孤是罪人。”
“是孤亲手毁了孤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青光，你说，为什么死的不是孤啊？”
要多绝望，要多迷茫，才能平静着诉说着对死亡的期待。
萧琮再想，若他死了，他的小将军能好好的，那该多好啊。
“陛下，让王将军保持愉悦，多晒晒太阳。”那句可能会好，青光没有说出口。
靠着墙角坐下，学着萧琮的模样抬头望天。
青光想到了上一次被萧琮搂在怀里来找他看病的王博。
这世道啊，对萧琮，过于残忍了。
对王博，也不曾善待。
王博若活不下去，萧琮便真的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吧。
“先生，今日之事莫要跟任何人提及，对外只说王将军受伤了，需要静养。”
悲痛终究会被妥善藏匿，萧琮往卧室走出数步，回头又多叮嘱了青光一句。
“臣遵旨。”
青光原本以为王博的伤最是不好治疗，必然需要他投入更多的精力，所以他最后一个来给王博诊治。
如今啊，王博的伤的确不好治疗，但他却一丝一毫精力都用不上。
看着萧琮离去的落寞背影，落下一声叹息。
那人虽身披星辉，却已失去了夺目的能力。
回到卧室，王博依然保持着萧琮离开的姿势，一丝变动都没有。
“萧琮，你回来了啊。”要多努力，王博才能带着俏皮，询问出声。
“嗯，哥哥回来了。”笑着脱掉衣服，萧琮钻进被窝，想扶着王博躺下来。
他就没睡觉了他的小将军要好好睡一觉。
指不定，一觉醒来，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们，全都好好的。
“你别乱动，我自己来，扯到你的伤口怎么办？”下意识关怀的言辞落下，王博的眼眶开始酝酿酸涩。
若是以往，萧琮重伤至此，他必然要时时刻刻搂在怀里哄着。
可如今，他就算靠在床上，也需要萧琮帮忙才能躺下。
他凭什么用这具残躯，锁住风光霁月的萧琮？
又一次陷入无穷无尽的自我谴责与自我厌弃之中，王博好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能妥善照顾好萧琮后半辈子的人。
“好，听元宝的。”松开搂着王博腰部的手，萧琮的目光只敢落在王博的双眸上。
他怕他看到王博竭尽全力才能躺下的模样，会直接崩溃大哭。
直到棉被之下的身体不再有动作，萧琮挽住王博的手臂，想将自己埋进王博的胸膛。
又恍然想到青光的话，萧琮的手又松了力度。
虚虚握住王博的手，侧躺着感知王博活着的温度。
“元宝，刚刚青光和哥哥说了。”萧琮无声的吸了一口气，才敢将谎言说出。
“武力修为都还好好的存在丹田之中，今后只需要多晒晒太阳，等经脉慢慢修复，就可以变成原来的模样了。”
刻意的雀跃与俏皮，又一次凌迟着王博这颗心。
萧琮，哀莫大于心死吧。
“萧琮。”叫完这一声之后，王博等了很久才说出下一句话：“我会好好听你和青光的话的。”
王博不想问慢慢等于多久，能不能久到替萧琮找到那个，会妥帖护着他的人。
“哥哥知道，我们元宝最乖了。”不敢抬头，萧琮闭上眼睛，轻声哄着。
“萧琮，你在我爹娘面前许下的誓言，当不得数了。”
所有的灾难，所有的因果，他要用这副残躯，替萧琮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