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萧琮的永远,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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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朝着倒马关奔驰，王博对自己骑了多远，毫无感知。强压下的疲惫与焦灼再次将他包围。
王博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的力气也在慢慢卸下，扯住缰绳，骑马速度减慢。
王博的速度一减慢，萧琮下意识保持与王博同频，偏头时刻关注王博的动向。
马彻底停止前进，王博焦躁的揉着眉心：“萧琮，我好像有点累了。”
萧琮的心口被狠狠蜇了一下，脑中传来轰鸣。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有着无穷无尽精力的小将军，竟然开口说累了？
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便策马离去，辽阔的荒原只剩下两人两马。
“要不要来哥哥怀里，哥哥抱抱就不累了。”敞开怀抱，嗓音里带着轻哄。
“可以吗？”眸子瞪得大大的，藏在其中的伤感慢慢倾泻。
“当然可以，哥哥就是要保护元宝。”鼻头酸酸，眼眶酸酸，小将军的伤感，让萧琮觉得呼吸都快要停滞。
脑子混沌到听不进任何话，王博的身体开始启动了自我防御。
低头自言自语：“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强大，护不住你？”
原本只是被蛰了的心，如今仿若被刀狠狠切掉一块，好疼。
再强大，他的小将军如今也不过十七岁。
为了他，他的元宝从十四岁开始，便亲自剥夺了自己说累的权力，也剥夺了自己软弱的权力。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萧琮直接越上王博的马匹，将王博搂在怀中。
骑马的速度变得很慢，王博放纵自己靠在萧琮的怀里，好温暖。
有些秘密，王博一个人真的扛不住，他很想说一点点给萧琮听：“萧琮，阿爹阿娘从来没有和我讲过这样的话。”
那些话，句句不提分离。
却句句都在告诉王博，爹娘终究会离去，王博要学会接受离别。
“爹娘才亲历了战争，对我们有所担忧，希望我们相互照顾，是正常的。”
萧琮贴在王博的耳畔说话，声音很小，很轻。
哄着宠着，捧在心尖依然觉得不够。
“萧琮，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岁月无常，光阴无情，于时间的河流来说，人的生命也不过须臾。
分离，才是人生的常态。
“会，哥哥会永远陪着元宝。”搂住王博的手又紧了紧，紧到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将王博带走。
“永远？是你要陪我多久啊？”眼中懵懂，充斥着迷茫。
时间，好虚无。
“阿爹也说他会永远陪着阿娘，那阿爹的永远，和我们的永远，是一样的吗？”
“萧琮的永远，就是萧琮会比元宝多活一天，陪着元宝走完这滚滚红尘。”萧琮觉得，阿爹和阿娘的永远，也应当如此。
“那我变成小老头离开的时候，也是躺在你的怀里吗？”好眷恋，好依赖，好向往。
稚嫩的嗓音诉说着的永远，也好动情。
“是的，哥哥会轻轻哼着 南山有台，陪我家元宝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不知为何，萧琮想到死亡，并不害怕。
只要他们两人，都到了白发苍苍，是自然的老去，是自然的消逝，那便是永远。
“说话算话，你不要食言。”王博很想自私一回，自私的比萧琮先走一天。
他不能失去爹娘之后，又失去萧琮。
他不想最后孤孤单单一个人。
“哥哥，我只比你先走一天，你腿脚不好，我走慢点，我会等你的。”
王博说的并不伤感，坦白的陈述，带着较之以往更软的嗓音。
“好，哥哥会走快点，不让元宝等久了。”
转身换了个姿势，直接将脸埋在萧琮的肩窝，慢慢的蹭着。像一只小奶狗，脸颊的湿润告诉他，萧琮哭了。
第一次没有安抚萧琮的眼泪，吐出的字眼带上了浓浓的鼻音：“萧琮，爹娘有了不能告诉我的小秘密。”
“大人都有小秘密，他们现在不想说，我们就等到他们想说的那一天，好不好？”
长辈的事情，万万没到他们来逼问的地步。
“嗯。”闷闷的回应，王博紧紧环住了萧琮的腰，他要双倍索取温暖。
索取之后，早早存着。
等到那些能温暖他的人离去之时，他能拿萧琮给的爱，填补空隙。
萧琮一手握住缰绳，一手轻柔拍打着王博的背，像王博过往每一天轻哄他的模样。
很有效，他的小将军很快就睡着了，趴在他怀里睡着的。
回到倒马关太守府，萧琮踌躇了一阵，还是选择搂着王博飞身下马。
再轻微的动作也惊醒了王博，迷迷糊糊睁眼：“哥哥，怎么了？”
“乖，元宝继续睡，天都黑了。”萧琮不再动作，待在原地搂着怀里的王博，又哄了一阵。
直到王博再一次陷入沉睡，萧琮才抱着王博往卧房走去。
小苟子见到萧琮搂着王博回来，诧异到那张嘴都变成了一个大圆，能直接塞进去两个鸡蛋。
毕竟往常被抱在怀里回家的都是他家爷，怎么今日倒是成了小公子？
难不成，他家爷，翻身了？
“爷。”刻意压低的嗓音传来，小苟子生怕吵醒萧琮怀里的金疙瘩。
微微点头，萧琮轻声交待小苟子，先去准备点热水和吃食。
小苟子站在卧房门口停了一瞬，看着萧琮小心翼翼将那大高个，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样子，低头笑着摇了摇头。
今夜，他家爷怕是睡不安心了。
那他小苟子，自然也要守着。
天气已经变的越来越凉，但王博一贯心火旺盛，但凡盖厚点总是睡不踏实。
萧琮便拿了一件自己的袍子盖在王博身上，坐在床边，又轻轻拍了一阵。
人早已睡着，萧琮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哄。
可能只是想哄，就哄了。
房间里的蜡烛依然燃着，两人离开倒马关一天一夜，积累了不少要处理的事情。
萧琮让秋霜将所有要处理的折子都搬到了卧房，借着烛光开始处理各种事情。
他今夜要将自己和王博的事情，全部处理完，这样王博明日就能多休息一天。
效率并不如以往，但凡批阅一两个折子，萧琮总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床榻，时刻注意着王博。
是否有把袍子踢下来？是否有做噩梦？是否想喝水？是否又觉得饿？是否需要轻柔的安抚？
磨磨蹭蹭一忙碌，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