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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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仇沉浸在道家的典籍之中,整整三天三夜,他除了吃些东西,基本没有睡过觉。
看完最后一本《推背图》,他突然一阵眩晕,当真是熬不住了。三天时间基本没睡,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困乏了。于是眼睛一闭又睡了一天,醒来后吃些东西,他开始思考这些天看的内容。
自从去天麓山修学开始,他基本上没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有个时间认真的思考他的所学。这个所学并非武学修为,而是心境的沉淀。
当年他少不更事,又逢巨变,若不是有人保护,又有一番奇遇,早就不在世上了。这些年死里逃生他便经历了不少,比起他的同龄人他自然是要老成一些,也更通透些。再加上他本就聪慧,在看到这些传世经典,自然被深深吸引,虽不至于顿悟,但确实感觉心境豁达了一些,只觉的这是人间至理,但让他说个所以然他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
他想了一会便又站起身来,拿起一本医书,名曰《医经总纲》,这便是医圣所着。墨仇翻开后第一页便是八个大字:“天下医道,医心为上”。本来以为是一本医书,看下来竟觉得里面说的最多的竟是道家的道理。他想起刚看的庄子一书里面,庄子说:“道存于屎溺”,意思是说“天下的大道连粪便之中都藏的有,本就是无处不在。”刚看的时候觉得是庄子乱说,此刻看到医书之中都是这道家的道理,心下一阵佩服,暗道:“这庄子当真高人”。
看完了《医经总纲》,他又随手翻开一本佛经,书皮上写着《???????????? ??? ????????? ???????????????》,书名和内容都是梵文,墨仇看不懂,也就没再看了,其实这本书的全称是《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又叫《金刚经》。
弹指之间,又过了四天。
这四日里墨仇走走停停,翻翻看看。后来停留思考的时候越多,看的时候反而越少。他时而感慨老子的智慧至深,又时而羡慕庄子的心境。既沉醉于“不敢为天下先”的谦卑,也对“扶摇直上九万里”深深的向往,他半知半解的看着易经,发现在这六十四爻之内,竟然说尽了世间变化,沧海桑田。暗想着定然要去道家圣地好好拜会。
四天之后,墨仇走出了石室。他将这里的书能有一点兴趣看的都看了一遍,也算不辜负那二人的心意。
霍梓萱正在石厅外等他。
他见到霍梓萱第一句话便是:“多谢了,我看了医圣前辈的书,想来想去,我也没有为灵儿护什么法,你们如此是想让我修身养性。”
霍梓萱淡淡一笑道:“果然聪明,是块利根器。”
墨仇也难得笑笑,便跟着霍梓萱出了石窟。
他们来到灵儿房间只见她已经转醒,墨仇喜出望外,见灵儿要起身墨仇赶忙上去半抱着她。而霍梓萱与霍秋鸣自然是退了出去,将时间留给他们二人。
墨仇将她昏迷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也和她说了,她中的毒是什么毒,需要如何解,只是没说药不好找。
灵儿执意要跟着他去寻药,他自然不允。
灵儿娇嗔道:“那我便不治了,你留下陪我一年,一年以后再说。”
墨仇有些无奈,道:“我和你待一年哪里够。你的病并不难治,我去找药定能很快回来,不消半年就可以的。”又是一阵哄她,这才哄她入睡。
墨仇自己的胳膊压在她身下,轻轻抽动却不得出,只得坐着,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开始修炼。
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次日清晨。
鲁班豁,济世村口。
离开在即,墨仇没有说话,却对着霍秋鸣深深三拜。
霍秋鸣知道他的意思,反而先开口道:“你放心,一年之内除非我死,否则我定保她平安。”
墨仇点点头看看灵儿依依惜别。
灵儿虽眼中含泪看着墨仇,却无比坚定。
他们的路线提前规划好了,本来想着走原路,便是从楚国一直往南走,走到夏国,再往东走,这条路线虽然最近,但是必定危险重重。所以几人商议后决定先往东走到晋国,再从晋国往南走,直接到达周国的南海岸。虽然这条路要比第一条远三天路程,但是贵在安全,若是走第一条路,一路上打打杀杀,还不知道要拖到何时。
晋国是五大国之中最靠东的国家之一,因此他的国防线是最长的。晋国并不富裕,整个国防线消耗了大量的财务经费,每年与血魔族的小摩擦时有发生,都要靠军队边防来镇压,因此晋国论综合国力要比楚国弱。但晋国的军队却是五大国战力最强,晋国的赤血军,与血魔族身体对抗竟然也不逞多让,可想而知身体素质之强大,并且晋国有很多矿山戈壁,铁器工艺也是最强。
一行十余人出了太行山,一路向东,景色又有变化。在楚国多是绵绵高山,郁郁葱葱,越往东北走,越是平原居多,地貌多为黄土丘陵,即便有山也不高。
他们本是要往东南去,幸好陈天龙识得路,他直言到若是直接往东南方向走并不好走,只因那有一条天堑名曰黄河。这一带水域常年大浪滔天,黄沙滚滚,两岸又是平原,根本无法搭桥。黄河从天山而起,到南海而末,自北向南犹如一条腰带,将楚国与晋国,夏国与周国划分开来,甚是壮观,加上这黄河常年奔流不息,源头却难以查询,犹如从天而降。上古之时有关黄河的古诗比比皆是,有云:“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也有云:“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亦有云:“ 黄河直北千馀里,冤气苍茫成黑云。”就因为黄河壮阔雄奇,所以在中下游渡河风险极大,他们若要渡过黄河只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便是走老路,到下游的周国流域,那里水流相对平缓,黄河两岸边高台垒筑,搭了几座桥,可以通过。第二便是现在走的路,西北方向黄河两岸高高耸立,连绵百里,每隔一段便建有吊桥可供行人走过,他们便是要往西北绕路过黄河。
这一路果然无人找他们麻烦。
一行人站在黄河西岸边,见岸边一块巨石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浮云桥”。因为此地两岸地势较高,走上这铁桥,这河面之上又时常起雾,犹如走在云端因此得名。
墨仇是第一次到这里,只觉这眼前黄河宽约百丈,不似普通江水一般翠绿蔚蓝,而是犹如泥浆一般,但千里黄沙,配上这滔滔浑水,又恰逢黄昏时分,长河映落日,自有一番雄壮开阔,肃杀苍凉之感。
墨仇正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孙天罡一声感慨,接着一声长啸便开始自顾自的舞剑,看来是被眼前这景象所感,要一抒胸中块垒。
墨仇扭头看他,见他身若蛟龙,剑如霜,时而快,时而慢,时而如飞矢流星,时而又若深潭流缓,时而大开大合开山劈石,时而连连退让以退为进。墨仇知道这定是道家绝学,不由得看得格外认真。
孙天罡出生周国皇室,父亲是周国的亲王,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不同于墨仇,他自小极为懂事好学,三岁便能读书,五岁习武,七岁便由周国国君出面,送到道家圣地玄真教学艺,可谓文武全才。但他虽然习得是道家的武,却读的最多的便是天卿教的书,因为毕竟出生皇室,日后还是要回去入仕途,道家着作偏出世一些,所以他少有涉略。之所以没去天卿教一个是因为周国国君与道家掌教关系甚好,再一个天卿教离天麓山太远,归家不便。
在道家的年轻一辈,他是修为最高之人,一路走来都是花团锦簇,自然性格有些桀骜不驯,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但确实也有他骄傲的资本。前几日他随师兄到济世村救援,原本定他挑战那司马轩,其他人他也没放在眼里,哪知道对方随便找了一个庸手便将他打发了,一身修为功夫丝毫没有机会展示。
这还罢了,最让他胸中憋屈的便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墨家的小子,年纪很轻,修为却也不俗,竟然逼退司马轩,一己之力解了济世村之围,出尽风头。并且这个小子便是与他一样在江湖上最近风头正盛的墨家墨仇。他心下当然不服,一路之上虽然也以礼相待,但众人总能感觉气氛不对,墨仇心急要走,孙天罡便要留,墨仇提出要留,孙天罡则必说要走。这几人之中陈天龙自然是左右逢源,孙天罡带领的道家众人自然以孙天罡马首是瞻,除了许昕除外。
许昕在道家本就惹人喜爱,孙天罡对这师侄也是疼爱有加,但许昕总是有意无意间帮着墨仇,让孙天罡极为恼火,但又发不出来。许昕则是总觉得师叔在针对墨仇,她便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时候南宫羽也就更为恼火。
墨仇虽知道孙天罡故意针对,但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针对自己,自己貌似也没有和他结仇,还是同一阵营,想不明白他也懒得想,反正他目的明确,到了南海找陈天龙借船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虽然大家貌合神离,但至少都各自有目的,所以矛盾也从未激化,在微妙的气氛之中一路走到此地。
此刻,墨仇见孙天罡仿佛受天地所感,在这浮云桥边舞剑,心下顿时觉得道家的剑法是他见过的武学之中最为神妙的,至于妙在何处,他说不出来,但是就是看着舒服,仿佛在这天地之下,就该有人如此舞剑,没有一丝的唐突,眼前这人仿佛就是天地,而他们只是多余的罢了。
一刻钟之后,孙天罡站定,凝气收剑,衣袂飘飘,仿若仙人。
“啪啪啪”,几声掌声打破这风景,原来是陈天龙见他收剑,鼓掌道:“孙大侠果然是深得道教真传,这一手无极剑当真行云流水,无懈可击”。
他一出声,许昕马上迎合道:“当然了,我师叔最厉害了。”说完便上前将水壶递给孙天罡。
孙天罡接过水壶,宠溺对她一笑道:“就你会说话。”脸上确是难掩的得色。转眼又看见墨仇也在看他,脸色一变道:“不知在下这一手剑法,是否能入的得了墨家人的法眼呢?”这话明显是挑衅。
墨仇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暗道:“难怪其他一路都针对于我,原来因为我抢了他的风头。这些大侠出门在外能博得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在鲁班豁将风头出尽,当然人家会不舒服。”
但他也问心无愧,不想多做解释,一拱手对着孙天罡道:“道家的剑法果然神妙,仿若浑然天成,不加任何修饰,每一剑朴实无华却又恰到好处,真乃绝世武学!”
孙天罡刚开始听到他夸奖道家武学心中正得意,但回头一想,这人只说道家武学高深,却不提自己这剑舞的如何,当真避重就轻。便对着墨仇道:“素闻墨家的锯子剑法也是天下无双,但看墨兄弟一手刀法也是极为凌厉,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请教一番。”
他嘴上虽然说的请教,但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你不如我的表情。
墨仇正要开口回他,许昕先开口道:“我肚子都饿了,你们二人要比武,也要等吃饱了肚子吧?此刻已是黄昏,我们还是赶紧过桥,找地方借宿才是正理。”
墨仇本无意与他争斗,他经历几番生死,虽然也有傲气,但还不至于被人几句话就要争强斗胜。他深刻的知道,不做无谓的争斗,免得在生死之刻力不从心。但他其实内心也很想切磋一番,因为他对于道家的绝学还是很有兴趣的,想试试这看似绵软无力的剑法究竟如何,但听到许昕解围又不想纠缠,赶忙道:“孙兄高招,在下自知不敌,还是先过了黄河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孙天罡听他说自己不敌,但言语间云淡风轻,哪有半点不敌的样子,不过人家已经退让,自己总不能咄咄逼人,他心中确实很想与墨仇比试,但此刻不宜再提,以免失了风度,便道:“那就以后再比。”
说完当先走向浮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