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起死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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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从这两个人的嘴里根本套不出有用的东西,苏琼与老范是又沮丧又气恼,老范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令整个审讯室里几乎看不到人影了,也不管两个证人在那里拼命的咳嗽。苏琼实在看不下去了:“老范,你出去走走吧!顺便看看技术科那边查出死者了吗?”
老范正求之不得,立即出了门便向技术科走去。
仇秋与同事们正忙着处理死者,取样化验,老范过去一问立即招来了仇秋的白眼:“你以为干什么呢?能这么快吗?”
仇秋外表给人的印象具有知性美,但嘴上却从来没有客气过。老范也没有办法,只好走出了刑侦队,出了大门,外面的空气显得很清新,雾气总比烟气令人舒服一些。
这场火烧得极快,火势极旺,扑救起来十分困难,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汽油!老范想着,在自己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两个男性尸体,其中一个大概是雷伯宁,另一个到底是谁呢?
看着过往的行人,老范正在发呆,突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边,车未停稳,只见车门一开,林川从里面迈了出来,看见老范急忙说道:“死者是雷伯宁与雷祥!”
雷祥是谁?
看到林川的突然出现已经是令人感到惊讶了,老范的话还没有问出来,更令他惊讶的是出租车后门也被打开了,一个小女孩跳了出来,六七岁的样子,虽然长得漂亮天真,但满脸的不高兴,手中拿着的正是雷伯宁交给警方雷冬儿照片中抱着的那只棕灰色的毛绒小兔。
在小女孩的身后,一袭红裙,秦玲优雅地出现了,那份病容早已不见了,她看着老范,缓缓说道:“有个叫王大成的出租司机,正携款五十万在逃,你们警方管不管?”
一句问话出自她的口却完全变了样,口气中带有命令,而且是那么地从容不迫!林川蔑视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脸涨得通红,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王大成,年龄33岁,在隍都城从事出租行业已多年,有一妻子,共同住在旧城区的某处,平时没有任何违纪行为。由于绑架了雷伯宁的女儿雷冬儿,现携妻子及五十万赎金在逃。
警车呼啸着,老范带着几名警员奔向了隍都城火车站,而林川以及秦玲母女则被带到了苏琼的办公室。
看到林川活生生地回来了,苏琼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碍于秦玲在场,也没有说些什么便立即进入到了正题。
“雷祥是谁?”
“就是瘸子大祥,你要听整个过程吗?”林川看了一眼秦玲,秦玲摇了摇头,示意林川来讲述事件的整个经过。
将司机带回到家中,林川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当王大成打开房门的时候,只见门口站的人竟然就是瘸子大祥。
的确,司机与刘姐熟识,那么怎么可能不认识瘸子大祥呢,而丁香旅舍出了命案,大祥跑到司机那里也是极有可能的。
林川的心跳了起来,他不知道对方两个人为什么会来找他,有什么目的!
大祥将手指放在了嘴边,冲着林川示意不要出声,然后迈着步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司机立即将门关上了,并且锁好。
大祥看了一眼林川的家,然后坐在了床边,对林川介绍道:“这是我兄弟王大成。”
林川除了点头以外已经不知道做任何表示了。
大祥接着说:“刘惠兰不是我杀的,是雷伯宁派人杀的,他本想找人杀我,但我跑掉了!”
“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大祥点上一根烟,看着烟圈慢慢地升起,才说道:“因为他是我兄弟,”他笑了笑,“以前是,以后还会是的。我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挺传奇的,那是你们这些外人的看法,但在我看来,这是无耻的罪恶,我躲了这么长时间,但还是被他找到了,我以为我能守着一个灵牌就这么活下去,苟活下去,但没有想到他还是不想放过我,那么来吧,刘惠兰死了,看看下一个死的是谁!”
“看来你们有很深的渊源啊!”
“一起死过,你说这样的渊源深不深?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死亡是什么?是绝望中的呼吸,是绝望中的心跳,是种孤独感。不是心脏停止跳动,如果真死了就好了,就解脱了,就不会再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那天绑住我的是你?”林川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面前这个瘸腿男人竟然在那天晚上会表现的那么冰冷。
大祥点了点头:“你醉了,省了我许多麻烦!”
“你完全把我搞糊涂了,从头说吧,可以吗?”林川急切地问道,此时他也想吸一根烟,在听别人讲述一段故事的时候,吸烟能够令自己更加进入情境。
“这事得从大概十年前说起,我和雷伯宁都住在一个村里,那里穷,穷便是一种罪过,所以我们必须出去挣钱,你知道我们去做什么,矿工,那根本不是人做的活儿,但你必须去做,因为要挣钱,要解决穷的问题。很不幸,我们村里十几个兄弟一起去的煤矿是一家私营的,什么私营的,应该是私开的,我们象奴隶一样,能够吃饱,能够挣点钱,但却十分地累,累得要死,而且没有安全感。”
林川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位矿工的苦难,但他能够想象出来,常年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中工作,即便没有安全的问题,也如同进入了坟墓了一般,那种感觉恐怕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心中立即对面前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都是穷人吗,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职业,好在大家都年轻,又都是同一个村里来的,所以我们也有自己的欢乐,穷欢乐,那时候很累,也很苦,但兄弟们的感情一直就很好,这一点恐怕你们是体会不到的。但这种好日子仅仅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矿上终于出事了。煤矿出事是我预料之中的,其实谁的心理都有这份准备,在我们刚刚干这行的时候,就已经写下了遗言,这些人的遗言都放在一起,一旦谁出了事就让工友把他的遗言带回老家去送交给他的家人,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变化的就是有些人会经常地把遗言改动一下,那都是个人的事情了。”大祥停顿了一下,将手头的烟狠狠地掐灭。
“但那场事故还是令我们措手不及,恰好是我们组,恰好是我们这些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兄弟们,十几个人全部困在下面了,黑暗,到处都是黑暗,如果你耳朵听到呼息声,至少证明是两个人活着,你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但事实上,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息声,心跳声,周围全是寂静,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一条腿被砸折了,那时候疼痛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根本意识不到,只有等死,听着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地减弱,想喊人,根本不可能的,你根本喊不出来,就想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