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所谓的公方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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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完成第二语言的考试之后，厂里的卡车已经在建国厂门口等着了，安稳的把这些考生送到家，然后回去等录取通知书，等开学的时候，厂里再派人把你送到学校，无论多远，厂里都送，一来是最后的关怀，二来是盯着你，别违约，咱费了这么大劲，求得就是你能在培养单位上，写上我们厂的的名字，好给我们换几个大学生来，你要是不写，我不亏大了。

何雨水和赵鑫休息了两天，换了换脑子，然后继续投入到紧张的画图作业中，没有电脑，纯手工绘图，其复杂程度是相当离谱的。就按一张图纸画一天算，各种各样的结构图都得有几十张，也得画几十天，但是你就是用电脑一天也画不出一张图纸啊。这都是少的，毕竟这个有空气侧吹转炉作为参考，很多差不多的就不用专门去画了。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有一个庞大的研究小组，并且还有一大群助理和描图员共同完成。但是她们不是人手不够吗。

也幸亏，赵芹作为轧钢厂的会计，虽然看不懂两个人到底画的什么东西，但是能看出和冶金有关，所以找生产部张主任要了一摞空白图纸回来，否则就钢铁学院给的那一百来张绘图纸根本不够用。当然这里面还有几套比较简单的化工设备总成，一套是提纯头孢的，适当改造之后还能生产半合成青霉素，俗称阿莫西林，一套是生产硝酸的，一套是生产炸药的，等两个人有了一定的声望，学校愿意给她们组一个团队的时候，有这些总成图纸，再让他们边建设，边完善就可以很轻松的完成。

这件事时间非常紧，等过几年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这种大型项目是不可能上的。提前建好了，哪怕是还债用药品，钢铁，这些工业品还债也比用矿产和初级农产品还债强。更何况有了大型硝酸设备，除了制造炸药外，还能生产化肥，也能给粮食增产不是。

两个人按部就班的工作，到八月一号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赵鑫在拿牛奶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防伪防盗的小彩绳不见了，就是一个罐头瓶子加了一个木塞。现在赵芹又额外给何雨水订了一份牛奶，反正钱也不多

“你好，同志，我能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吗？”赵鑫指着两个既没有封布，也没有系绳的牛奶瓶子。

“是这样的，我们奶站这不是公私合营了吗，我们主任说，原来的那些东西，是对劳动人民的不信任，所以不让用了。从今天开始，以后都是这样，连民康那边也是这样，不让用原来的手段了，让相信我们劳动人民。”送奶工也挺郁闷的，原来有这些标志，大家都相互安心，直接把瓶子递过去，然后拿走空瓶就行了，但是现在不行，好奇的就像赵鑫，只是问一句。有些人居然直接打开盖子尝尝，一旦尝着味道不对，立刻开始闹腾。

人家可是老实人，知道这份工作不容易，虽然累点，但是能糊口，碰上手敞一点的客户，还能赚点别的东西，比如结块红糖。就是那种又酸又涩，还有点苦的红糖。现在他的小推车筐子里就有六瓶退货的牛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人家开封尝了，味不对，直接退了，实际上，现在的牛奶业没有均质技术，奶牛每天吃的草不一样，喝的水不一样多，牛奶质量就是不一样。原来大家都放心，没人起疑，但是现在，大家不放心了，一丁点儿问题就被扩大了。

赵鑫听了解释之后，道了谢，递过空瓶子之后，才回了家。赵芹看见奶瓶子上没有了，布和绳子，“你这丫头，回头这布回家再撕，你在外面撕了，万一丢了，咱们还得赔钱，一块布一分钱呢。”

“不是我撕的，从今天开始，以后都这个样子了，奶站的主任说，原来那些东西，纯粹是不信任劳动人民，以后都不让用了。”

“啊？这，这不胡闹吗，这么一来，肯定有不少不定的，这些送奶工可得失业一大批，而且现在这个样子，过几天就肯定有偷牛奶的，这种事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没有约束的权力，必然导致犯罪。下个月开始，咱不定了，反正你们也得去上学了，到时候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供应吧。”

“谁说不是呢，看看他们能不能坚持下这个月来吧。”

“哼，这些街道办事员平时都被大大小小的领导训得跟孙子似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让他们发号施令的地方，可不得紧着表现吗。一个个的就会胡闹，他们根本不懂商业，还乱插手，早晚得出事儿。”

“妈，这么多店铺都参加合营，咱们这边还好，你像前门那边，他们有这么多人往外派吗。”

“怎么没有，这些主任又不是一个人管一家店，他们又不参与这些店的管理和经营，就月底看看账，看一下有没有克扣工人工资的情况，他们自己的事儿都忙得掉头，哪有那功夫去管这些店铺。”

“那么娃宝奶站这是什么情况呢？”

“这个还不简单，这个奶站是个大买卖，有专人对接呗，这个人估计在原单位就是个受气包，出来刷存在感了，就冲主任这个称呼就知道了。”

公私合营，两边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叫公方经理，私方经理。公家派出来的人，叫指导监管员，就是街道或区里的正经办事员甚至是干事，人家有自己的工作，繁华的商业区，一个人都有可能要管几十个店铺，没有干涉你的正常经营的心情和时间。正常情况下就正常称呼办事员或干事就行，但是针对有些大单位，会派出驻点书记，这个就是书记。但是有些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给自己找了一个比较高大上的称呼，weiyuan，有的相对比较收敛，就叫主任。

至于所谓的私方经理，人家就叫经理，文件说的很清楚，为保障合营产业的正常运转，优先聘请原产业经营者为合营产业的经理。就是经理，没有任何前缀。至于公方经理和私方经理这两个词是怎么来的呢，有些店铺参与合营非常不积极，基本上都是最后被迫合营的，他们并不喜欢有人对他们进行监管，所以专门发明了这两个词，用来营造公私对立。但是店铺里的工作人员，天天接触的都是经理，和公家的人都不熟，自然觉得自己现有的待遇是自己原东家良心发现才有的，忽视了公家的作用。自然也就跟着这些人乱叫。

至于公私合营，地方上基本都是五五年开始的，但是有些开明的企业家，和某些冥顽不灵的反动派，或自愿，或被迫提前参加了公私合营，成为了试点单位。红星厂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无论什么情况，公家派出的指导监管员，一定是国家正规的行政编制。至于现在还处于筹划状态和试点的居委会，那不是国家行政单位，根本没有资格派人。但是后来，这些正经的办公人员自己太忙，就委托当地居委会代管，这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胡参谋乱干事，不懂装懂，也进一步加深了公私对立，成了名副其实的公方经理。

要不说这事不经念叨呢。刚说完居委会的事儿，当天晚上，大院就再次敲锣了，开会。

赵鑫听到锣声，把吃完的饭碗一放，拎着马扎，一马当先的冲到了前院，赵芹看着直摇头，她也问过，回答就是好玩，真不知道，全院开会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还是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就去了，一般情况下，大院内部大会是有征兆的，基本上都是谁和谁打架了，谁拿了谁一棵葱，谁又扽了谁两头蒜。闹腾起来了，又对三个大爷的管理不满意，才会开会，这一段时间的会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开的，甚至得说，这半年开的会很少，厂里太忙了，大家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哪有时间闹幺蛾子。这种突发性的大会，基本上就是街道来人了。一般情况下是好事。

果然到了前院，大院的常客崔干事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边上，手边放着一个袋子，等着大家人都到齐了之后，崔干事才开始说话。一开始还是宣传性的发言，这一次是鼓励参军，优待军属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说完了，才是正事儿。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这个第一件呢，就是从街道传达了评选先进大院的事情之后，各个大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私了，捂盖子的行为，在此，我想提醒一下大家，发现隐藏在群众中的坏人，也是重中之重。帮助国家打击犯罪，不仅不会影响大家评先进，反而会给大家带来好处。这件事儿呢，我们街道也有责任，缺乏响应的监管和指导。对此呢，我们也找到了相应的解决办法，由于大家不知道什么是违法，什么是犯罪，什么事情可以关上门自己解决，什么事情，需要上报街道。所以，咱们街道呢特别开设了一个短期培训班，每个院出一个人，最好是读书识字的，到街道来接受教育，你们大院，我就指定闫老师了，你们没意见吧。”

这有啥意见，现在厂里这么忙，天天累的跟死狗似的，谁有精力去参加什么狗屁培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