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张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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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荷被吴通这么一唤，眼神渐渐有了聚焦。
她看向吴通，眼中浮现出了喜悦之色：“吴大哥，是你救了我吗？”
说着，便扑到了吴通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吴通身体顿时一僵，有些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地看了一眼齐东青和李泉。
齐东青不动声色地拿脚轻轻踢了一下李泉，把头别过了一边，看向了宽阔的锦阳河。
李泉也有样学样，一起转头，跟着去看锦阳河。
仿佛那锦阳河的河面之上，有什么稀奇的事物在吸引着二人的目光一样。
吴通见此，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两只手慢慢地，也放在了张雨荷的背上。
过了好一会儿，张雨荷才从吴通的怀里起身。
她此时再看向吴通的眼神之中，已经不仅仅是别后重逢的喜悦，还有悲伤和愧疚，混杂在其中。
她低下头，对吴通说道：“吴大哥，对不起……”
吴通不解：“阿荷，怎么了？”
张雨荷有些吞吞吐吐：“我……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眼泪也就跟着掉了下来。
吴通忙为她擦拭眼泪，说道：“阿荷，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就是！”
张雨荷继续流着泪道：“吴大哥，你们昨天走了以后，他们后来就抓了我跟我娘，拿我娘的性命做威胁，逼我说出你们的下落……”
吴通微微一怔：“你就是这样被他们抓了的？那你娘呢？她在哪里儿？”
吴雨荷闻言，顿时大哭了起来：“我娘……我娘她已经死了……他们把我娘打得重伤，我是为了救我娘才将你们的下落说了出来，可是我娘又被他们一路强行带着，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昨天半夜就已经死啦……”
说着，她使劲地捶打着自己：“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娘，是我出卖了你们，我该死，我该死啊！”
吴通忙抓住张雨荷的手，劝道：“阿荷，阿荷！你别这样！这不怪你，要怪也该是怪我才对！是我没有将你们一起带上，这才连累到了你们……你要打的话，就打我吧！”
说着，就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张雨荷见他将自己的脸庞打得红肿，连忙阻拦道：“吴大哥，你别伤害自己……”
李泉在不远处听着这两人在那里柔情蜜意，觉得牙齿酸得厉害，同时心里也暗暗有些不平地说道：“你们两个怪来怪去的，怎么就偏偏怪不到王临的头上呢？
若按你们这等说法，其实最该怪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要不是我拜入了武馆学艺，出手杀了沙通天等人，齐老头又为了此事去刺杀王临，想要给我清除后患，却又低估了王临一方的实力，后患没有除成，反而身陷危境，这才导致了你们不得不与我一同离开东山城……
这一切的根源，好像都在我的身上啊！”
想到此处，李泉的心里一时也有几分自责之意。
但他很快就将这种自责的情绪给驱离了出去，心中坚定地道：“我在这整个事件里面，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王临等人太坏，错的是这个不给人活路的混乱世道！这笔账必须得记在王临的头上才行！”
此念一通，也就更是加重了李泉想要杀死王临的决心。
在李泉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吴通和张雨荷那边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一些情话。
夜，更深了。
这天夜里，依旧是李泉三人轮流值夜。
而张雨荷刚刚从悲痛之中恢复过来，再加上她本身不会武功，故而就不用她来值夜了。
由于临睡的时候，距离天亮只有三个多时辰，所以李泉三人便约定一人值守一个时辰。
夜间的第一个时辰，是李泉值守的。
李泉依旧是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练习蟠龙桩功。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李泉忽然感觉到吴通那边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于是便转头看了过去。
见到是张雨荷正悄悄地从吴通身边起来。
李泉出声问道：“张姐姐，你要做什么？”
李泉虽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却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收束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只有张雨荷一人可以听得见，并没有打搅到齐东青和吴通二人。
张雨荷不知道这一点，听到李泉的声音之后，被吓了一跳。
她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吴通，见吴通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对李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近到李泉近前，把声音压得极低，有如蚊鸣地说道：“李师弟，你小点声，不要吵醒了他们！我，我去方便一下！”
李泉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张雨荷自去。
但他见到张雨荷居然往河边走去，眉头顿时就微微一皱，又出声说道：“张姐姐，河边的地上有泥，灌丛里面也可能有蛇，你还是不要去河边好一些！”
张雨荷听到之后，脚下微微一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李泉一眼，看到李泉那清澈平静的目光之后，心中顿时一虚，仿佛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李泉看透了一般。
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有注意到李泉话里的漏洞：此时才刚刚入春，天气尚寒，灌丛里面怎么可能有蛇？
她脸上勉强露出了几分笑容，冲着李泉点了点头，这才转了方向，不再往河边靠近。
张雨荷在离开了火堆数十步之后，蹲进了灌丛之中。
她并没有解衣方便，而是偷偷朝着火堆那边看了一眼，见李泉依旧站在原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这样蹲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借着灌丛的遮掩，往河边潜移而去。
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河边。
河边的地面，果然如李泉所说的那样，湿软泥泞。
距离河水还有十几步远，脚踩在上面，就能感到微微下陷。
张雨荷低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继续抬步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起了李泉的声音：“张姐姐，你怎么又到河边了？”
张雨荷吓得身体一个哆嗦，一回头，见到李泉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张雨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我打算去洗洗手……”
李泉道：“若要洗手，是不用去河边的，我身上有水！”
说着，取出水囊，道：“你来我身边，我倒一些水给你洗手！”
张雨荷只得回转过来，走到李泉跟前，伸出手来，说道：“那，谢谢你了，李师弟！”
李泉平静一笑，一边往她的手上倒水，一边说道：“不用谢，夜里昏暗，看不清楚，可不要再往河边去了，要是不小心掉到河里，那可就不好了！”
张雨荷心里蓦地一紧，笑着回应：“嗯，谢谢李师弟关心，姐姐知道了。”
洗完了手，张雨荷重新回到火堆旁边，在吴通的身侧，缓缓地重新躺了下去。
李泉则是依旧值夜兼练功。
等到齐东青轮换的时候，李泉还特意跟齐东青交代了一句：“师父，你注意着一点张姐姐，别让她一个人往河边去。”
齐东青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明白了李泉的意思。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静睡在那里的张雨荷，点了点头：“嗯，为师会注意的。”
李泉见齐东青听懂了自己的话，便不再多说什么，来到火堆旁边，躺下入睡。
只是，待到天快明时，却被吴通焦急的声音给吵醒了：“快，快快！师父，阿荷好像跳水了，快帮我救救阿荷啊！”
李泉闻声，立刻弹身而起。
只见齐东青与吴通二人的身影，往下游方向疾速奔走。
同时，还响起齐东青的话：“不是提醒过你了吗？怎么还让她跳河了！”
吴通又急又愧，说道：“我……我听她说要去方便，便没有在意，谁知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找了一阵才看到河边的泥地上有她的脚印……”
齐东青气骂道：“你个蠢货！”
李泉抓起旁边的包袱，也疾步朝下游方向追了过去。
三人沿着河岸，一路寻找了二三十里，都没有找到张雨荷的踪迹。
只是在一处河边的草丛中，发现了她的一只绣鞋。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吴通坐在河边，手里攥着那只湿了水的绣鞋，良久怔怔不语。
齐东青在旁边叹气说道：“这么久都找不到，只怕是已经……”
吴通闻言，猛地跳了起来，说道：“不！师父，没有找到阿荷的尸体，我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的！我还要找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这一天，李泉三人便沿着河岸，一直往下游找寻。
走了一百多里，直到天黑，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接着找。
又是向下游找了一百多里，依旧无果。
第三天，李泉怀疑尸体可能会沉入水中一段时间，未必就一定会飘到两百多里以外。
于是提议让齐东青和吴通两人继续向下游找，而自己则返回上游看看。
到了黄昏时分，李泉果然在河对岸的边上，看到了飘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面部朝下，看不清楚模样。
但从其衣着样式来看，似乎就是张雨荷！
只是河道宽阔，水深流急，李泉一时无法到得对岸去。
想要回去找到齐东青和吴通二人一起想办法，却又担心自己离开以后，尸体会再度被河水给冲走。
思忖了片刻之后，李泉决定冒一些险，横游到对岸去！
李泉往上游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才跳入河中，斜逆着水流，游向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