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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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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确凿

听见宾客们的议论,秦素兰没有觉得羞愧,反而更加怨恨。

冯贤的正妻之位本来就是我的,这些人凭什么?还有梅清,若不是你这贱人,我秦素兰何至于此?

她咬牙,只恨今日不甚当心,错戴了首饰。

“你胡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诬陷于我?”秦素兰眼眶含泪,跪到侯知府面前,“知府大人,您可要为民女做主!”

“有没有诬陷,你心知肚明。”黎倾云全然不惧。

见事情发展至此,冯凌雪作为梅清的女儿,必须表示些什么。

她走到黎倾云身边,又惊又喜,真情流露道:“云姨,这当真是娘留给我的?”

黎倾云心疼,抬手抚摸她的脸:“当然,你满月宴那日,云姨亲眼看见你娘将发簪装进盒子,让丫鬟放到库房去的,她说这是给你的第一件嫁妆,往后还要为你准备更多,不求其他,但求女儿幸福,还说希望下一辈也要如我和你娘一般,情同手足。”

冯凌雪抚摸发簪,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的嫁妆单子上,第一件确实是镂雕梅花玉簪,但她只以为是平常的头饰,并不知它是一对儿姊妹簪,也不知其中还倾注着一个母亲对女儿深切的爱意。

片刻,冯凌雪止住泪水,走近冯贤,举着簪子质问:“爹,您说您要应酬随人情,或错拿女儿的嫁妆,女儿可曾有过二话?可我的嫁妆却出现在秦氏头上……”

“也是您说要补给我,可如今您补给我的嫁妆也出了岔子,您却还要将这一切归咎于女儿……这是为什么啊?”

所有人都看向冯贤,等他回答。

冯贤一时无语,心里烦躁不已,也不由得怨起秦素兰来,好好地为何今日偏要戴这发簪,无端惹出这事儿!

冯贤不说话,宾客却反应了过来,不客气出声:“既是冯老爷给的,那这小妾为何说是买的?”

有人当即笑道:“说明这小妾对这发簪的来历心知肚明,不敢声张。”

人群里又是一阵狭促的笑声,臊得两人面红耳赤。

“这冯贤也是,讨小妾欢心也未尝不可,为何偏偏要动女儿的嫁妆?莫非这小妾比之亲生女儿还重要?”

“许是这秦氏吹耳旁风,惑人心神。”

嘲笑声在,冯贤意识到,若是他还不服软,今日之事他定然无法安然脱身,于是装作羞愧万分的样子:“雪儿……爹爹并不知那是你的嫁妆,这才送与秦氏,你看这发簪也找回来了,并未损坏,还望雪儿原谅爹爹这一回。”

冯凌雪对冯贤擅做戏的能力表示折服,虽是不愿,但也不能不原谅。

不敬父母长辈是大错,现下知府大人也在此,作为女儿的冯凌雪确实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很容易落下话柄。

冯凌雪擦干泪痕,低头道歉:“女儿也向爹爹道歉,因着那件首饰对女儿来说意义非常,这才冲动了。”

“本就是爹的错,爹又怎么会责怪雪儿?雪儿能原谅爹爹就好。”

冯凌雪谢过冯贤,又看向脸色苍白的秦素兰:“既是爹爹送你的礼物,如今我又收回了,改日我会着人另买一支补给你。”

众人又夸冯凌雪深明大义。

秦素兰内心满是恶毒咒怨,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接受。

···

解决了发簪的问题,冯凌雪又将话题拉回聘礼造假这事儿上。

“我记着当日一同入库的还有凌霜的嫁妆,不如大家移步府库,若是另外一批嫁妆没有问题,今日这事儿就权当是凌雪的错,往后谁也不再追究。”冯凌雪说完,又看向侯知府,“知府大人,您看如何?”

侯知府看了一晚上的戏,觉着再多看一些也无妨,于是点头应下。

冯贤和秦素兰面如死灰。

一行人前往府库,管事在众人的目光中哆哆嗦嗦打开库门。

“码在墙角的几个箱子,便是前些日子送进来的二小姐的嫁妆。”

几个下人进屋,很快就抬了十来个木箱子出来。

木箱的成色与前院儿装聘礼的一般无二,都十分新。

冯凌雪早就看到了知府大人身后的贺明仪,于是向知府提议,由贺明仪来做鉴别。

首先贺明仪擅长鉴别,得出的结论能让现场宾客信服,其次他与梅家没有任何关联,又是官府的人,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确实是最可靠的人选。

知府也是十分信任贺明仪,当即同意。

贺明仪无法,领命上前打开木箱。

木箱里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小盒子,贺明仪随手打开一个,里边是一对儿玉镯子。

乍一看成色水头还不错,但拿在手里就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质感远不如玉石温润。

又打开另一只木盒,取出一支折股八瓣莲发钗。发钗整体为金色,钗头部分有小金珠点缀,花朵则使用绿松石和红玛瑙镶嵌。

贺明仪只看了两眼,就判定这支发钗也是赝品。原因很简单,真的绿松石和红玛瑙颜色分布不均,而这支发钗上的却色彩艳丽均匀,很明显是染色而成。

为以防万一,贺明仪又打开另一个木箱,从中随机取出几个,然而无论是白玉葫芦耳坠,还是黄金镶嵌珍珠耳坠,亦或是玉石摆件,但凡贵重一些的,竟然都是假的。

贺明仪摇摇头,回禀知府:“大人,虽未一一检查,但目前属下经手的几件,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怎么可能!”冯贤诧异万分,不可置信的样子好似他全然不知情。

冯凌雪冷眼旁观看他表演。

冯贤上前一脚踹在管事身上:“怎么回事?让你管府库,你就是这样管的?”

管事吓得面色惨白:“老爷,这不关我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那你怎么解释这些?闹鬼了不成?”

管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个劲磕头:“老爷明察,奴才当真不知,求老爷明察……”

眼见着冯贤试图将责任推到管事身上,冯凌雪终于开口:“既然你说不关你的事儿,我梅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给你一个自辫的机会。”

管事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冯凌雪磕头,很快额头见血:“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冯贤心一沉,严肃开口,语气暗含诱导与警告:“如果是你,直接认了最好,但若是你敢胡言乱语试图蒙混过关,罪加一等!”

管事听出了冯贤的言外之意,身上的肥肉不停颤抖,很快汗湿了后背。

片刻后,管事张了张嘴,却又将所有话咽了下去。

他突然想到了刘嬷嬷,身体抖得更剧烈,害怕得紧。

最终他眼一闭,哆嗦着开口:“奴才……奴才确实不知……”

冯凌雪也听出冯贤在施压,于是放柔了声音:“那我问你,这些日子都有谁进过府库?”

管事微微抬头仰视冯凌雪,见她眼神平和,不知怎地也慢慢平静了些。

“这 这些日子,除大小姐您开过一次府库,以及这一批物件到时开了一次,就就只有……只有……”

“只有什么?”冯凌雪追问。

管事颤巍巍地将目光投向秦素兰,又快速低头:“只有秦姨娘来来过……”

“胡说!你胡说!我没有,你休想诬陷于我!”秦素兰扯着嗓子喊,“老爷,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这些天我忙上忙下,就怕出岔子,您也知道的,我如何敢?”

冯贤皱着眉,心思百转千回。

先前他想要管事把这事儿抗下,可管事没按照他的意思做。要想将这事儿平下去,只能……

冯贤扶住激动的秦素兰,隐晦的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认下。

秦素兰身体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冯贤:“老爷?”

“秦姨娘去过,也不能说明什么,或是你监守自盗呢?”冯凌雪又问

“大小姐明鉴,自您那日警告奴才后,奴才便兢兢业业,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就连钥匙都从不离身,更何况偷换主家的东西。”管事越说越冷静,“倒是秦姨娘,好些次进去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秦素兰绝望地看向冯贤,然而冯贤却撇开她的双手,不去看她。

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中,秦素兰最终身体一软跪了下去,平静地认了罪。

知府见这一出戏终于唱完了,这才出声:“既然真相大白,又是梅府的家事,本官也不欲插手,你们自行处理吧。我们只是来吃喜酒的,多余的也不会说出去,冯小姐放宽心。”

侯知府到庆州上任至今已有五年,初到庆州城时受了梅老爷子颇多照顾,因此这些年对梅家也是多有关照。

今日遇到这事儿,他看到了些梅家的内幕,也让他对冯贤有了成见。

冯贤沉浸在事情解决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侯知府突然转变的态度。

···

冯贤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冯凌雪却不愿。

“秦姨娘犯了错,杖二十,禁足一个月,且限你两天内将所有东西还回来,否则就不是二十辊的事情了。”

秦素兰瘫软在地。

“雪儿,这……再怎么说她也是爹的救命恩人……”

冯凌雪面无表情看向冯贤,灯火映衬下清冷的脸庞也显出了些许凌厉。

“爹,家有家规, 秦姨娘犯了这么大过错,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便是杖毙也是使得的。”

“今日她敢偷我与妹妹的嫁妆,若是不加惩戒,来日她还想做什么?”

“爹,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难道不该计较计较?”

冯贤被堵得哑口难言,最终秦素兰只能生生受了二十杖,被抬回芙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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