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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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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火把只数十支,但到眼前却是发觉一行队伍绵长,足有数十人之多。其中虽有壮年之人,但俱是拖家带口,妇孺老幼不在少数。

这些人至车马近前,眼见崔俊等人衣着光鲜,加之还有不少未吃完的食物摆在那里,皆是面露羡慕之色。

有一老妪牵着一稚童路过,见崔俊等人面善,便怂恿着手里牵着的小娃,从两名剪羽卫中间窜了进去。

剪羽卫大惊,反手一把便抓住了这小娃的衣领子,将他丢了回去。

小孩子摔在地上吃痛,不由大哭起来,老妪忙上前搀扶,却是站立不稳,跟着摔倒。这下,人群骚乱起来,纷纷指责剪羽卫出手凶厉。

崔俊眼见这边厢闹将起来,便过来看。但见这些人衣衫破烂,俱是饿得脱相之人。

又听闻这些人嘴里骂着剪羽卫,言辞粗鄙,知是盖因饿极了才想着来讨些吃食的。崔俊也不与其啰嗦,喊着小白芷去马车内取一些米面出来分与众人。

这下可倒好,众人俱是争抢,而后便在附近生了火堆忙不迭地开始熬粥做饼子吃。当然,也有老弱者没有抢到粮食,可怜巴巴地在一旁干瞪眼。

有小孩子觉得不公,闻着饭食的香味儿便抽泣起来。崔俊看不过,招呼那些没有抢到粮的老弱来自己这边。

崔俊在这些人心目中自是个心善的好人,眼见崔俊招呼,这十几人便围了过去。

“这里还有些吃剩的獐子肉,几位自己分了吃吧。”崔俊指指篝火边吃剩的獐子骨架。

这上面大块的肉已经被分食了干净,但是剩下的骨架上还有不少肉附着着,尤其是那獐子头与颈,其上的肉几乎没动。

这里面立时有小孩子去伸手拿,但被老者制止。一老翁抱拳道:“还请这位小少爷帮着分分,我们可做不到公平。”

“也好。”崔俊点头,让一旁的老卒帮着分肉,虽说做不到绝对公平,但是至少能保证没人会空着手。

其间,崔俊与这些人唠起了家常,一问之下才知这些人全岭南逃荒出来的人。问其缘由,这些人都说岭南多山地,而且多疾病。大多人家根本无法靠着种地过日子。

崔俊不解,只说闻听岭南虽多山地,但是山谷之间也是有不少平原粮地的,加之其物产丰富,根本不缺粮食。

有老者叹气:“小官家有所不知,这能种地的地皮全都给当官的或是乡绅富户给占光了,我等小民哪里有地可种?以前我们都是帮着地主种地换些个糊口的粮食,但是今年连着两场大疫,壮劳力死了许多。就凭我们这些个老幼,谁会雇我们去种地?眼下只能是往北边逃,兴许还有活路。”

“朝廷官府不管你们?”崔俊这话一问出口,便知多余了。要是官府能管他们,又何至于此。

果然,崔俊这话一说完,便引来了一片骂声,在这些百姓的口中,官府上下就没一个好玩意。

崔俊听了也只能叹气,心道:“岭南这么好一个地方,却是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要知道岭南多山不假,但是这些山势大多平缓,其上完全可以修筑梯田。后世岭南也是靠着大量的梯田养活了千百万人,还成了个赛江南的鱼米之乡。

这事情回去就得和义父李世民好好聊聊,决不能荒废了这样的宝地。

这些百姓也是识相的,将手里的肉食吃完,便乖乖告辞远离崔俊歇息。

崔俊自与小白芷回马车歇息,吃些冰镇的荔枝便睡下。一夜无事,清晨崔俊醒来,那些迁徙的百姓已经全都走了。

曾义带着两名剪羽卫又一次进山林里狩猎。昨晚崔俊将粮食全都分了出去,此后一路之上便是只能靠着狩猎与采摘才能填饱肚子了。

好在岭南之地本就人少,如曾义这般的武者想要狩猎,根本不会空手而回。而且,崔俊又认识许多的植物,菜蔬调料全是现成的。一路之上换着花样倒腾,众人倒是吃得非常丰盛。

其后,几人一路行来,不出五日便至一县城,其上书写两个大字:容州。

这容州可是个历史名城,乃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杨贵妃的故里。

唐武德四年,以浦郡之北流县和永平郡之普宁县置铜州。至贞观元年,李世民颁令各州县以所在地之名山大川命名,铜州境内有名山大容山,因改铜州为容州。

入得容州,果然繁华,商旅不绝,行人络绎。崔俊一行人入城之时却被告知要收取入城费,这便让崔俊有些搞不懂了。

细问之下,守城门的兵卒言,这些入城费全部是府衙用来接济灾民用的。今年连着两场大疫,附近十四州六十余县的难民大半都往容州来,御史大人连夜搭建粥棚施粥,已经维持一月有余。现在州府钱粮告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崔峻闻言便慷慨解难,原本每人十文的入城费,他直接给了二十文。这下,那守门的兵卒立时连声感谢,夸赞崔俊善举。

崔俊自是不敢具此名声,谦虚几句,便率众而入。这容州作为岭南道的首府,其规模已然颇大,虽说比不得长安,但是也比一般的道府州城要大上一圈。

此处近边界,三面皆是外族之地,所以容州有一半之地竟然都是驻军之所。

才入容州,行不太远便见道旁竖着几杆大旗,其上书一“粥”字,显是施粥之所。只是此时只留粥棚而无施粥,打听之下才知,这粥每日只在清晨时分放一次。

崔俊感叹天下百姓苦,随即便去寻一处客栈落脚。容州繁华,客栈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崔俊寻得一处客栈名为如意楼,一百文便能在这里包下一间院子住上一整天。

一百文对于崔俊来说根本不算啥,想着后面的旅程多是更为荒凉之所,崔俊便准备在此休整三日再说。

这间院子足够大,自带着三间大房以及一个车马棚,足够让崔俊将车马全部放在院子里。

崔俊累了一路,吃些东西便要小白芷帮着烧水洗浴,这一路之上可没啥机会泡泡热水澡。

烧水之时,崔俊还不忘放一些青藤椒在水中一起煮,这样的水泡澡,最是能解这里的湿气。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小白芷平日里跟着秋月也没少服侍过崔俊沐浴。对于崔俊的身子也是看熟了的,不会有啥不好意思的。

崔俊希望,盯着小白芷也去洗一下,而他则是倒在竹榻之上昏昏睡去。

容城夜色如水,绵绵细雨不知不觉就润湿了大地,屋里点着蚊香,小白芷也在一旁睡着。

夏虫声声之间,有人却是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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