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燕、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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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后方马队变了队形，但却没有见一人落下，雨燕心知自己这一箭是落了空。
低头一看，箭袋之中还有五根破甲箭，雨燕咬牙再次上弩。若是不能在马队赶到之前先解决掉几个的话，到时候自己肯定凶多吉少。
只是这次，她不再贸然射箭，而是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准备等后面的人接近到两百步以内再射。
雨燕的这番举动是有一定风险的，但也是别无选择。虽说她的马已经休息过，但是却不能和崔俊庄子里的马匹相比。
昨夜她去盗弩，得手后自是施展身法离开庄子，并未骑乘马匹，直到来到附近另一处庄子后，才抢了一匹马出逃。只是这马平时多拉车，加之马蹄上并未安装马蹄铁，所以，即便休息过，也提不起速度来。
加之这把弩弓没了瞄准镜，超远距离的射击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所以，她只能选择放追兵近前再射。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雨燕终是回身再射一弩。但见领头那人手中突然爆出一道光华，那箭矢似乎被其手中的武器格挡开了。
“雨燕！”身后突然传来喊声：“少爷让你回去！”
“老东西？”雨燕心中一惊，回身去细看。眼见当先追来之人，正是柳忠。
内心突然起了些波澜，柳忠与自己平时在崔俊庄里的一幕幕突然就从心里浮现出来。
说实话，雨燕并不怕死，为了自己的族人、门派、甚至于国家，她都愿意随时赴死。但是，她却是极不愿意对上柳忠。有道是：嬉笑怒骂皆是缘，悲喜哀乐皆是情。
人与人相处久了，自会有些感情产生，这便是羁绊。
“老东西！回去告诉少爷，这东西我雨燕是拿去给金娘子自保用的。绝不外传，也绝不会与大唐为敌！”雨燕高声回答，同时死命催打马匹，让它能跑的再快一些。
“雨燕，你看看你头上飞过去的是什么？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关！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保你平安！”柳忠在后劝说着。
雨燕抬头去看，正巧见到两只鹰隼从高空掠过，直向西而去。
“老东西，你够狠的。但要我束手就擒，绝不可能！”雨燕心知自己怕是真走不了了，回身对准柳忠再射一弩。只是，这次瞄准的是柳忠胯下的马匹。
“嘿！”柳忠眼见雨燕放箭，立时便判断出她箭矢所指之处。吐气开声，伏在马背上探身挥钩，堪堪将箭矢拍飞出去。
就这些功夫的时间，柳忠已经率人追至百步。语言的坐骑终不是良驹，腿一软，也摔了出去。
好在雨燕马上功夫了得，双足发力甩了马镫，跃起一丈有余，才避免坠马。
等她双足落地之时，已被柳忠等人团团围住。四顾之下，雨燕也不废话，直接探手摸出一包药粉向着周围散出。
“退！有毒！”正要开口劝说的柳忠一见，立时下令三开，同时迅速从马背上向后跃出。
只是，雨燕的动作极快，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很短。约有一半人反应不及，跟着马匹一起到地。
“杀！不留手！”柳忠见此，已经明白了语言的心意。知道再说也只是浪费唇舌。只一个杀字，才能了却这一切因果。
西行的官道上，雨燕一人边打边退，独斗八人。虽有毒物在手，但是却挡不住人多。加之这些人都有着不错的暗器功夫，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雨燕打到。
远远站着的柳忠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围攻。八人围攻雨燕一人足矣，他没有必要去插上一手。
雨燕此时被暗器伤了十多处，浑身浴血倒在地上。那滑轮弩也掉落在身旁，其上沾着不少血迹。
“去找根杆子来，先把弩弄出来。”柳忠示意众人不要近前。用毒之人都有后手杀招，保不准一靠近就会中招。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从雨燕的口中发出，让周围的不良人一阵紧张。
“老东西……”雨燕的声音轻微，但是却在安静的晨间清晰可闻：“我的命……你、你拿去。不要、别人碰我……少爷……少爷……是个……好、人。”
柳忠沉默无语，而雨燕的喘息也越来越慢。
“哎~”柳忠叹口气，慢慢走上前。
地上的雨燕虽已无力睁眼，但似乎能感觉到柳忠的到来。费尽力气伸长了脖颈，嘴角还带着笑。
带着锈迹的吴钩在晨间的阳光下，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线。带起几滴殷红，洒落地面。
雨燕的脖颈处多了条红线，缓缓渗着血。
“大人，这尸身怎么处理？要不要带回庄子给少爷看看？”有不良人过来问。
柳忠闻言一瞪眼道：“看什么看？你打铁打傻了吗？这等肮脏是少爷能看的？挖坑烧了！”
几人闻言立时去办，挖的坑自然不止一个，死了的雨燕要埋、死了的不良人要埋、死了的马匹也要埋。
放一把火，一切都化作烟尘。覆上土，起几座新坟！
滑轮弩再次到手，几人却是没有急着上手。毕竟经过了雨燕的手，这上面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上了毒药。
用杆子挑着找一处活水清洗，却见水面上没多久就飘起了几条死鱼。
“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吧，这大冷的天，生堆火取暖。”柳忠言罢，便有人去拾柴。
河边，篝火燃烧得很旺盛。但是，远比刚才焚尸的火焰要小。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守好弩弓。我去去就回来。”柳忠起身，拍拍腚子上的尘土离去。
余下的不良人相视一眼，都转过头不去看柳忠的背影。
过了午时，终于见到柳忠回来。同时来的，还有数骑不良人。
河里的滑轮弩被捞了上来，用麻布包了好几层。柳忠骑上一匹马，头也不回地往长安而去。
余下之人自是只能走着回去。到了驿站才有马骑。官道笔直，路旁远处的一座新坟前多了块三尺的小石碑。
石碑并不规整，显是新近才用附近的石头劈砍出来的。碑上无字，只刻着一只燕子，正展翅向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