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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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子安伸了一个懒腰起来，
刚刚起来，一碗热水便递在了他的身边。
马晴笑道：“喏，喝点热水会好很多。”
程向逸和李翔也已经起来了，
林子安接过热水，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马晴卷起袖子，洗起了绷带，江柔在旁边帮着忙。
李翔看着马晴脸上那三道巨大的伤疤，说道：“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脸上的…”
林子安看了李翔一眼，
李翔也不像是这么不懂的礼数的人。
马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被幽狼抓的。”
虽然马晴依旧是挂着笑脸，而且嘴上说着不在意，
可能在语气中不难听出来马晴还是很难过的，
毕竟哪个女孩子会不在意的自己的容貌呢。
李翔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自己的脸道：“对不起，我只是最近在书上看到一些可以治疗伤疤的方法，所以想问个清楚。”
马晴的动作停了一下，似乎对李翔的话多少有点动容，笑道
“没用的，老秦他们也想过不少办法了，
伤的太深，时间也太久了，祛除不了了。”
马晴的语气里面还是充满了遗憾，
不过在几人的眼里，
马晴真的是一个特别好，也是特别坚强的人。
“咳咳，姐姐，你为什么来参军啊。”
林子安立马打断了话题，
他认为这个转移话题，可以让大家不再在这么尴尬。
“那你们为什么来参军啊？”
马晴反而问起了林子安。
四人都低下了头。
程向逸咬着牙说道：“都是那个混蛋伍长，抓我的兄弟来这个地方，现在他死了，死的真好。”
马晴的手依旧在水里面洗着绷带，
撩了一下掉落在眼前的头发，轻声道：“你们口中的那个混蛋该死的伍长，却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马晴这一句话顿时让林子安几人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了。
“姐姐，为什么这样说，他真的非常坏的。”江柔不解的问道。
马晴慢慢的直起了身子，轻声说道
“事情没有完美的，有些东西的存在一定会有它存在的意义，
可无论是哪种意义，它都不会大于生命的意义。”
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马晴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马晴用力的将绷带拧干，平淡道：“你们生活在小镇，虽然只是一个边境的小镇，
可是按照库塔王国的规定，是会守备军驻防的。
那就意味着，不管土匪也好，兽人也好，魔物也好，
只要进入了小镇就意味挑衅王国，这是一个威慑的作用。”
马晴用力的搓起了绷带，用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
“而我的家则是住在一个小山村，那里没有肥沃的土地，能够养活我们的也不过是附近的几座山而已，
村里面一共有100多户人家，我们都在努力的活着，
大家会一起上山打猎，会一起扛过冬天，
可是我们不管怎么样努力，
每年都会有人因为打猎而死去。”
马晴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仿佛说的就是一个平淡的故事一般。
林子安却有些后悔了，
他感觉更悲伤的故事就要来了，
不过他想听下去，
悲伤当成故事一样听，而是他更想多了解马晴一点，
当初的内疚依旧在他的心如烟雾一般久久不能散去，
他特别想为马晴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就好。
“姐姐。”江柔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紧紧的抓着马晴的手。
马晴轻轻的拍了一下江柔的手，示意没事。
“在山里面有很多的魔物，那年我跟你们差不多大，和母亲在家里睡觉，父亲山上打猎去了，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外面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吼叫，还有打斗的声音，
母亲把我放在了水缸里面，让我别出去，
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第二天我被村里的人叫了出来，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是…”
马晴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尸体，全部都是尸体，人的，牲畜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血，
我拼命的寻找着，看到了母亲的尸体，而父亲，则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甚至连尸首都没看到，
后来听村里面的人说，昨天晚上村子遭受了魔物的袭击。”
“哼。”程向逸闷哼了一声，他在忍着。
他是最感性的，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故事的了。
马晴将湿了的双手放在衣服身上擦了擦，眼神慢慢的空洞了起来，轻声道
“村长只能去附近的小镇求援，毕竟村子的损失太大了，
所剩无几的青壮年基本都负伤在家，
只有妇女和孩子还有一些行动能力了，
我们互相救济，所有人都拿出了家里的粮食，等待军队的到来，
我们等了两天，终于看到军队了，村里面的人都非常的高兴，
可是我们真的高兴的太早了，我们等来的不是支援，而是征粮，
因为要与兽人交战了，每家每户都要上缴二十斤的粮食和五斤的肉。”
“什么？”程向逸愤怒的站了起来。
“太过分了。”林子安也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帮助你们么？”
马晴摇着头说道：“村里已经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根本就交不出来，而且很多的家庭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村长带着村里面的人去抗议，结果被打成了重伤，
这原本让劳动力不足的村子再一次的雪上加霜。”
“后来呢？”李翔也是握着双拳问道。
马晴慢慢的低下了头，轻声道：“没办法，我们只能组织人重新上山打猎，
其中女人很多，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要去。
我们没有打猎的经验，大部分都是女人，最终我们付出了六个人的身为代价，带了很多的猎物回来，
除了上缴的，剩下的也够我们生存一段时间了，
我的伤疤就是那时候来的，
我们愉快的下山，那时候顾不得疼痛了，只知道那些食物可以让我们熬过这个冬天了，
可是我们走在村门口的时候，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土匪进村了，见人就杀，男人全部被杀死了，漂亮的女人则…
村子里面到处都是血腥气和惨叫声，
我们刚准备反抗，就因为被土匪包围了，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猎物，将男人全部杀死，将女人全部带进了房间。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最好的玩伴，被他们压在身下努力的挣扎着，最后凌辱致死。”
江柔捂住了嘴巴，哽咽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马晴的眼睛也红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继续道
“我放弃了，我已经对这个无情的世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可是天意弄人啊，
土匪要在我们这里盘踞几天，因为我的伤口，我并没有被土匪看上，
只是帮他们干一点杂活，我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好怕了，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穿着皮甲的士兵过来了，
他们快速的清理掉了土匪，救下了我，而整个村子也就剩下了我一个人而已。”
李翔低声道：“是秦士长？”
“是文泽他们，当时我已经死透了心，对于军队我也不再保有任何的想法了，只想要个痛快，
可是我看见了刘文泽愤和秦猛愤怒的脸庞，
他们绑来了几个土匪，推倒在我的面前，扔下了一把短刀。”
“杀了他们，杀。”程向逸红着眼睛激动的说道。
马晴咬着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一刀一刀的捅进去，每个人我都恨不得捅上千百刀，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秦猛拉住了我，对着我摇头，我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第一次我就杀了3个人，
可是我的心里却非常的爽快，
从那一刻起，刘文泽就成了我心里的光，我加入了秦士，成为了一名护理，就是这样。”
一个人影直接走到了马晴的身边，死死的抱住了马晴。
“姐，你现在有我们了，有我们了。”林子安低声说道。
马晴明显愣了一下，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缓了一下后，马晴的双手在放在了林子安的背上，轻声道：“谢谢。”
林子安松开了马晴，
除了一个拥抱，他真的不知道还能给什么，
只是希望这个拥抱可以带给这个女人一点温暖。
马晴看着眼前的四个人，轻声道
“我跟你们提及我的过去，不是想让你们安慰我，可怜我，同情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人他不管在怎么样的世界存活，他都会有黑暗的一面，但是没关系，
因为你的生命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照亮你的黑暗，带给你光明，
人之所以不一样，就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我不要求你们在战场上如何英勇杀敌，如何建功立业。”
马晴伸出了手，纤纤玉指指着林子安的胸口，语重心长道
“你们的心里有光，
我只是希望有天，你们可以将心里的光放大去照亮，
去成为别人心中的光，
就算不能成为别人的光，
也不要让成为别人心中的黑暗。”
林子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将马晴的话记在了心里。
从这一刻起，林子安十分的敬佩马晴，
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是否可以做到跟马晴一样，
答案肯定是不行的，
他会憎恨这世界上的一切，
或许会憎恨那些魔物，
或许会憎恨那些前来征粮的士兵，
更或许会憎恨刘文泽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林子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不公的事情，
自己的事在马晴面前不过就是小儿科罢了，
只可惜就算是刘文泽那么强大的人，都无法阻止这一切，又何况是自己呢，
林子安活动了一下手指，他感觉有点恶心，
他好像有点了厌恶了这个世界，想毁灭这个世界，却又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因为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只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