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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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慢慢的亮了起来。
尽管林子安不断的在内心里劝说着自己，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不断的打鼓。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那一定是不好的。
太阳渐渐的高照了，马上就要到午时了。
林子安把多余的一件衣服装进了包裹里面，银刀也放在了里面。
午时了，林子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要让自己太慌张，朝着广场上走去。
吴安国跟在后面。
街上变的更冷清了。
饭馆老板双眼含泪，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看着林子安。
林子安停下了脚步，鞠躬道：“这些日子多谢您的关照了。”
饭馆老板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摆着手。
铁匠更是直接打起了铁，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可是今天打铁的声音似乎特别的大。
林子安的心中也随着声响不断的被击打着。
终于快到了广场。
林子安慢慢的转过身，他尽量想让吴安国看起来轻松一些，嘴角勉强的拉起了一个弧度。
“您回去吧。”
吴安国什么话都没有说，拄着拐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慢慢的转身。
两个人一路走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的告别。
林子安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一个不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也没多说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去，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地方。
以后再看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者能不能看到也会是一个问题。
“孩子。”
林子安猛然的抬起头，看着矗立在阳光下吴安国。
他真的想跑过去，就跟往常一样，搀扶着他回家。
可是他不能，逃兵的罪名，会连累他这个可怜的叔叔的。
可是林子安依旧没有回复吴安国。
他怕他这一嗓子出来，自己就会控制不住了，无论是悲伤还是恐惧。
“活下去。”吴安国大吼着。
头傲然的抬起来，正对着阳光，仿佛要与这看似耀眼的阳光对抗。
林子安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一拳打在自己的颤抖的腿上，他依旧一句话没说，朝着广场中央走去。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林子安你绝对不能回头。”
林子安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不断的默念着。
林子安来到了中央广场。
还有两个人都没到，林子安的脑袋慢慢的空了下来。
蹲在地上，将脸埋在了双膝里面。
他知道他这一走，吴安国就真的剩下一个人，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林子安死死的握住拳头。
可是眼泪还是毫不客气的慢慢的流了出来，慢慢的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面。
风又起，不断的吹着林子安有些脏乱的头发，似乎也想给这个男孩一点安慰。
“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一道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子安猛的抬起头。
李翔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挡着太阳，也挡着人，轻声道
“我帮你挡着呢，想哭就多哭一会儿吧。”
林子安擦干了眼泪，抱住了眼前的李翔，十分用力，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李翔被勒的很痛，可是他不舍得离开林子安的怀抱。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两个就是互相的依靠了。
剩下的人也都来了。
跟林子安想的差不多，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一看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年龄都不大。
女孩最后一个来，她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送她。
地面是缩小的影子，女孩只是慢慢的走了过来，低着头。
微风不断的吹舞着她的头发，尽管有些凌乱了，她也懒得去打理了。
刘志坚还没有出现。
六个孩子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只是安静的坐着，女孩则是离几个人远远的。
林子安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恐惧开始被慢慢的放大了。
他有几次都有想逃走的冲动，甚至有想放弃自己叔叔的冲动，难道人都是这么自私的么？
“哈哈，两个傻子。”程向逸背着包袱大笑的走了过来。
随即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两人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来给我们送行么？”
李翔还算冷静的看着程向逸的包裹说道。
程向逸笑着抓了抓头道：“也不算吧，我打算跟你们一起去。”
李翔和林子安同时楞了一下，四目相对。
随即立马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吼道
“你疯了？跟我们一起去？”
林子安直接双手抓住了程向逸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李翔也拿起了程向逸的包袱，在后面的推着程向逸。
“你们干嘛？”
程向逸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抵抗了。
“你疯了？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这不是打架了，趁他还没来，你赶快走，快。”
林子安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给刘志坚看到的话，程向逸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不走，说了陪你们一起。”
程向逸也是抽出了手，甩开了林子安。
随即一个转身推倒了李翔，然后坐在地上，说道
“我说了，跟你们一起。”
李翔气愤的站了起来，对着程向逸的右脸就是一拳打了过去，直接把程向逸打倒了。
随即坐到程向逸的腹部上，扬起了拳头。
“程向逸，我tm告诉你，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我和子安是没有办法，我们不得不去，你还有机会，赶快回去。”
李翔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
程向逸双眼瞳孔慢慢的放大。
双肘撑着地，看着李翔，然后笑了起来，说道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这么嫌弃我了？以前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啪。”
又是一拳，不过这次是林子安直接打在了程向逸的门面上。
都已经是这个场面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程向逸似乎也有点火气了，直接将李翔掀了下来。
来到了林子安的面前，吼道
“从小到大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你和李翔去了那种地方，要把我一个人扔下么？”
“那是地狱，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你犯什么傻？你在这里，还可以照顾我们的家人，如果你都不在了，我们还能依靠谁？”林子安吼道。
吐沫星子都出来了，毫不留情的吐在了程向逸的脸上。
“那我就更应该留在你们身边不是么？”程向逸反问道。
李翔立马捡起地上的包袱，吼道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这么多了，你赶快离开行不行？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程向逸直接推开了李翔，吼道
“我就不走，我不知道什么是地狱，我不知道什么是家人，
我不想每天我在出现这里的时候，带出来的馒头没人吃，偷出来的书没人看，我不想一个人跟人打架，我不想……
我不想一个……人。”
程向逸慢慢的哽咽了起来。
他害怕这种日子，虽然他的家境不错，可是家里有个哥哥，他不是被重视的那个人。
他的快乐都是眼前两个人带给他的。
两只手放在了程向逸的肩膀上。
“阿逸，这次真的不是闹着玩了，你应该也见识到了，王老五，刘家的小儿子，我们也想跟你一起，可是只有一件事我们不想跟你一起，那就是死。”
程向逸用力的拨开了林子安的手，瞪大了双眼，对着林子安吼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一点，死，我们就一定会死么？
我们就一定会变成王老五那样么？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活下去呢？”
程向逸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继续说道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两个人有事的。
要死也是我先死，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也没什么的，大不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死，一起走，不迷路，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林子安和李翔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啪啪啪。”
刘志坚鼓着掌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说
“讲的不错，既然你这么愿意留下，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程向逸捡起了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刘志坚集合了这个平均年龄不到16岁的队伍。
一嘴的油腻，还带着酒气，嘴角一边上翘冷笑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们。
随即眼睛慢慢的眯起来，似乎想看清什么，江柔立马害怕的退后了两步。
刘志坚的笑容变的更加猥琐了，随即带着这个队伍朝着小镇的边缘走去了。
一所破旧的营区映入眼帘，刘志坚直接带人走了进去。
旁边的士兵不断的吹着口哨，还有的在大笑。
“伍长，这次又弄了这么多的小鬼啊，做诱饵很合适嘛。”
“别吓着他们，真的是，伍长，那小姑娘长的不错，等你落红了，记得让兄弟们也尝尝鲜啊。”
刘志坚大笑了起来。
“哈哈，还能少的了你们的？晚上叫伙房弄点好的，晚上一起喝点。”
江柔害怕的走在了最后面，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前面人的衣服，另外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角，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林子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抓住了，立马伸出了手，将那有些脏的手扒拉了下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因为林子安也在恐惧，他也需要一个温度的手。
刘志坚带着众人往着更深处走。
一路上，叫骂的声音，大笑的声音，甚至还会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几人的心里都再一次恐惧了起来。
一个破旧的房子面前。
“这是你们的住处，原本是六人一个小队，既然你们有七个人的话，就自动成立一个小队，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跟你们说了，年龄最大的作为队长，其余的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刘志坚扔下一句话就要走， 不屑的眼神告诉眼前几个人，他甚至不想浪费一丝时间在这几个小屁孩身上。
随即刘志坚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了江柔的面前。
江柔不断的颤抖着身体，但是她不敢后退，就像一只刚出生的绵羊站在野狼的面前。
刘志坚慢慢的撩起了 江柔的头发，然后满意的“嗯”了一声。
目光慢慢的下移，打量着江柔，看着江柔已经有些弧度的小山包。
“啧，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在圆满一点，我一定要好好尝尝味道。”
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看着刘志坚大笑而去。
刘志坚的离去让众人松了一口气，除了江柔，依旧在不断的颤抖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