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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朝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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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莺当晚果然没有睡好,第二日早起梳妆时,看着略有些憔悴的脸色皱眉:“等会上妆时给我补些胭脂,衣裙也挑一身颜色鲜亮的,提提气色。”

要是就这个样子回去,爹爹恐怕要担心的。

今日是她三朝回门的日子,沈幼莺早早就起来准备了。

梳妆更衣之后,沈幼莺清点要带回去的东西,就听丹朱小声道:“姑娘,咱们不去请王爷吗?”

按理说三朝回门,即便尊贵如秦王,也该亲自登门。可秦王素来恣意妄为,他一向视礼数如无物。加上沈家又落了难,他不去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琅华苑那边出了事,听说王爷昨晚后半夜才歇……”

沈幼莺其实也有些犹豫,她自然是希望秦王同她一道回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爹爹放心。即便她这几日在秦王府确实没受什么委屈,但若三朝回门秦王都不去,爹爹肯定会多想。

从王德顺送了流云和拂翠过来之后,沈幼莺出门就都会留一个人看家,将流云或者拂翠带在身边。昨日随沈幼莺出门的是白螺,丹朱并未去。沈幼莺回来之后就命令随行女使三缄其口,不许谈论琅华苑的事,因为丹朱也只知道个囫囵。

眼下她也有些为难地皱着眉,想劝,又怕真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了秦王的霉头,反而弄巧成拙。

反而是沈幼莺思索了片刻,道:“这样,你去寻王德顺探探口风,问问王爷可起了,若还未起就罢了,咱们自己回去,我多费些口舌同爹爹解释就是了。”

丹朱点头,小跑着去寻王德顺。

结果寻到了王德顺,还没开口,就听他笑眯眯地说:“丹朱姑娘来的正好,王妃可都收拾妥当了?王爷命我备了厚礼,等会儿一道带去沈府。这是拟好的单子,我正要给王妃送去呢,你就来了,倒是正巧。”

丹朱口都没开就被塞了张礼单在手中,当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高兴起来,都没顾上说正事就又往回赶:“诶,我这就送去给王妃看看。”

沈幼莺看见丹朱拿回来的礼单也有些惊讶:“这么多,会不会太重了?”

丹朱道:“王长史说是王爷吩咐下来的,听他的口风,像是还怕礼不够呢。”

沈幼莺想了想,既然是秦王的意思,便也没有推拒,这份礼单已经很有诚意,便没有再做改动,叫丹朱送了回去,让王德顺不必再添改什么了。

到了辰末,下面人备好了马车,沈幼莺便带着丹朱和白螺回门。

薛慎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雕工精良的紫檀木轮椅占据了马车一半空间。马车上不便行礼,沈幼莺便略微颔首,敛裙在他对面坐下,之后低眉敛目,很是温顺安静。

薛慎瞧她一眼,又瞧她一眼。

见她一副乖顺模样就皱了眉,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嗓音懒懒道:“坐这儿来,王妃坐这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幼莺眼睫一颤,只得挪过去。

只是这样一坐,两人的距离顿时就拉近了,若是沈幼莺不收着双.腿,两人衣摆相交,连腿几乎都要贴在一处。

沈幼莺斜放双.腿,身体微微绷紧,尴尬地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薛慎身上有种很强的侵略感,沈幼莺坐在他眼皮子底下,总感觉自己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有种极度的不安全感。

昨日暗自警醒之后,她本来打定主意了要对薛慎敬而远之,绝不能因为他一时的温和而产生错觉掉以轻心,否则哪日言行不慎惹怒了他,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但没想到今天薛慎却跟没事人一样,反而还有些同她玩笑的意思。

沈幼莺思索一番想不出缘由,只得道:“王德顺将礼单给我看过了,说是王爷吩咐的,劳王爷费心了。”

薛慎舒展身体,放松地往后靠进轮椅里,一句道破了她的担忧:“你以为本王不会去?”

沈幼莺一顿,还是点头。

薛慎笑了下:“若我娶的是旁人,自是不会去,但你不同。”

说这话时,他凝目注视着沈幼莺,嘴角似勾未勾,狭长的黑眸眼尾扬起,几乎让人生出一种暧.昧调.情的错觉。

但沈幼莺并不会被这种错觉哄骗,她猜测道:“王爷是因为父亲?”

思来想去,能让秦王纡尊降贵陪她回门,只有爹爹有这个面子了。

只是她不明白爹爹和秦王素无来往,秦王为何会冲着爹爹面子陪她回来。她可不觉得秦王是出于对爹爹的敬仰之情。

偏偏薛慎道:“从前总听父皇提及沈将军骁勇善战,只是那时沈将军常在边关,我十分敬仰却难得一见,如今做了沈将军的女婿,自然要上门讨教。”

沈幼莺:“……”

这个回答十分敷衍,但沈幼莺也没有戳破,同样敷衍地答:“父亲若是知道,定然高兴。”

.

沈明江高兴才怪。

从小女儿出嫁之后,沈明江就没睡过囫囵觉。

今天一早收到了秦王府送来的消息,他早饭都没吃就盼着,总算是把小女儿盼了回来。

只是一看见人他就皱了眉,目光上上下下扫视女儿,确定,人瘦了。

不仅瘦了,还有些憔悴。

沈明江忍下了询问的迫切,不咸不淡地招呼薛慎进门。

沈明江当先走在前头,侍卫推着薛慎进门,沈幼莺则走在薛慎身侧。沈明江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配,眉头就紧跟着皱了起来,越发心疼女儿。

他什么都没有说,在花厅和薛慎闲话了片刻,就打发沈幼莺去后院和方氏叙话。之后很快自己也找了个理由,让沈怀舟陪着薛慎在花厅喝茶,自己去后院寻女儿了。

后院里,沈幼莺自然没有什么话能和方氏和沈沐雨叙的。

但两人显然有很多牢骚要同她发。

沈幼莺人刚坐下,方氏就握着她的手开始哭:“你父亲竟然要将这老宅子卖掉,搬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从家里出事之后,沈家就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若再将宅子卖了,以后别说我们,就是王妃出门都要被人笑话呀!”

“父亲莫不是老糊涂了。”沈沐雨也跟着抱怨道:“京郊的庄子哪能住人?就是沈家败落了,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真要是卖了宅子搬去京郊,以后可别想回来了!”

她拉着沈幼莺的衣袖,难得不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二妹妹”:“父亲最听你的了,你去劝劝父亲呀!”

之前就听爹爹提过卖宅子的事情,沈幼莺倒是不太惊讶,她轻声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既不懂,听父亲的安排就是了。宅子能卖出去,日后自然也能买回来。”

谁听沈沐雨一听就压不住气了,冷笑道:“买回来?拿什么买回来?大哥哥叛逃西夏,父亲和二哥哥被连累罢了官,以后仕途算是断了。真要卖了宅子,以后就算想回来,也只能去三教九流聚集的天水巷,而不是权贵云集的宣平坊!”

她显然积怨已久,胸口起伏如炮仗一样口不择言:“你自己嫁去了秦王府做王妃,荣华富贵是有了,可也管管我们死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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