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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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愿放完狠话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打，而是将刀往地上一插，转身扛起脱力的两位师兄就闪走了，而褚阮明也没有阻止他，只是一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黑刀，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此时，王光伯正一个人坐在地下空间里沉思，同时尝试着跟窦岳潭联系，突然，他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音爆，随后褚愿就扛着黄文勤和彭不余落在了他的面前。
王光伯皱着眉头，正准备开口问情况，褚愿就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师兄，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赶时间，先过去了。”
随后，褚愿脚下灵素一闪，如冲天的烟火一样从地下空间飞了上去，又如陨坠的流星一般向着褚阮明的方向冲去。
王光伯想了想，还是罢了，虽然很好奇褚愿这副跟褚阮明极其相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等他自己说吧，倒是眼前倒下的这两个，他好似放下心来，但又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你俩这么快就回来，肯定又玩命了吧？真的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啊。”
说完，他站起来，掏出兜里的两封信，分别揣进了黄文勤和彭不余的包里，笑道：“自己送去吧，这苦差事我可不干。”
另一边，褚愿也就用了十几秒就回到了原地，拔起地上没被动过的黑刀，对着褚阮明笑了一下，然后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又锐利，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分外的凶狠，他手中灵素一聚，对着黑刀一抹，给刀刃之上附着了一层混乱的威压，随后，脚下灵素一闪，便来到了褚阮明的眼前。
毫不犹豫的，褚愿对着褚阮明的脸一刀劈下！其刀刃之上附带的威压将褚阮明的脚下瞬息间轰出一道裂痕！
褚阮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不同于之前的刀鞘，这次的刀刃给他带来的威慑已经令他感到了一些威胁。
“你不会真觉得，我不敢杀你吧？来得好！”
褚阮明第一时间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在自己的身前竖起一面遍布符阵的气墙，抬手抵了出去，刀刃劈在符阵上，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但不论是褚愿还是褚阮明，这一次都没有被冲飞出去，两人硬生生地对峙起来，刀剑乱舞下，沙粒向天空聚集，形成了阵阵龙卷，而周隅安的根须也在威压的对撞下变成粉碎。
周围的空间被两人的对招冲撞得动荡起来，止不住的轰鸣声持续地环绕在整个内岛，但两人谁也不肯退后。
褚阮明尝试性地硬接了褚愿几刀后，发现其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于是转手在背后笔走龙蛇，一道阵法便出现在了褚愿的脚下，褚愿当即感受到了阵法之中暴虐的力量，这是来自褚阮明自身的能力所带来的招式。
褚阮明的天命，名为【旧债难逃】，具命灵武就是他自身的躯体，【无妄之躯】，其能力有两个，其一为【荒诞】，吸收由他本身所制造的怨念，将其转化为他本身额外享有的灵素，其二名【木偶】，褚阮明独特的灵躯会不断地转化吸收的灵素，当其转化的灵素能够外溢时，褚阮明可以化身为褚愿内心深处的毁灭意志。
在使用了【木偶】以后，褚阮明可以使用于褚愿遗失的记忆中存在的各种术式，但每用一次，外溢的特殊灵素就会减少，当外溢的灵素不足以支撑毁灭意志出现时，褚阮明的力量就会极速地衰退。
【缚式?破厄】！借由褚阮明独有的带有毁灭气息的灵素刻画出的施法速度极快的散灵阵法，这一招的作用就是在不经意间冲毁聚于对方周遭的灵素，同时根据刻阵所用的灵素量，还可以给对方带来极大的冲击！
暴虐的气息在褚愿感知到的瞬间就绽放在他的周围，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褚愿被强横的攻击冲飞的同时，明显地感觉到自身的灵素被散掉了一部分！
随后，褚愿被冲上来的褚阮明一把拽住，一脚就将他重重地踹飞出去，接着，褚阮明手中凝聚出一把黑刃，在褚愿飞出去的同时快速地跟了上去，在褚愿还在半空中的时候闪转至他的上方，一刀劈下！
褚愿情急之下举刀抵挡，但处于脱力状态的他无法完全挡住这一刀，倘若不是弑神刃本身就具有无上的威压，褚阮明这焰浪滚滚的一刀就足以送褚愿去见阎王爷了！
但即便弑神刃帮褚愿挡住了这一刀，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也十分巨大，凭借兵器的层次或许能推平战局，但想要结束战斗是远远不够的！
褚愿在褚阮明一刀之下虽然没死，但也被砸进了沙地中，胸口那如同被千斤坠压碎了肋骨一般的疼痛令他咬牙难耐，好在小白能迅速缓解这些伤痛，否则仅是这一招，褚愿就难以再度作战了，没有完全转化的灵躯终究还是有缺陷，人类的肉体还是太脆弱了。
褚阮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手黑刃唤出，脚踏灵素，于半空中猛地砸落，黑刃直指褚愿的心脏！
褚愿见情况不妙，赶紧躲闪，只听轰隆一声！褚愿躺着的地方被恐怖的力量碾成了一个空洞，沙粒在毁灭气息的压迫下根本不能向下流动，就连身处在地下空间的王光伯都感受到了这巨大的震动！
褚愿躲闪后赶紧同褚阮明拉开距离，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了凡清明之前的话，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没法对付褚阮明，倘若不是自己手上还有一张底牌，此刻他唯一的选择只有拿命来为师兄师姐们断后，让他们赶紧逃。
褚愿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而反观褚阮明如同闲庭信步般的轻松，褚愿见势不妙，知道自己不能再藏招了，虽然这刚学的招也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于躲闪中，在心中默默地颂念了五个字。
“一念，风萧萧！”
褚阮明立刻就感觉到褚愿的状态发生了变化，他赶紧上前想要打断褚愿，但晚了，只见褚愿以极其诡异的步伐于他的周遭凭借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飞快地移动起来，将褚阮明的进攻尽数躲闪掉，同时褚阮明清楚地感受到，褚愿的实力在一点点的提升！
这一刻，褚阮明愣住了，眼神中逐渐泛起了些许畏惧。
褚阮明认得这步伐，那是存在于那遗失的记忆中，曾经被那个象征着杀伐的男人用来完成了足以被称为“结束时代之争”的招式！
他有失常态地大声说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这招？你没有那些记忆，怎么可能会这招！”
褚愿没有回答他，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必须要释放一部分力量，于是他于诡异的步伐中，迅速收刀闪转至褚阮明的身后，直接侧面拔刀斩！连带着一抹黑光直冲云霄！
其速度之快出乎了褚阮明的预料，只得勉强转身抵挡住部分灵素，但这一刀非比寻常，那股恐怖的威压竟然让他的胸口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而手中的黑刃已经被碾成了灵素碎片！
褚阮明瞪大了双眼，摸着胸口的伤口，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褚愿，刚想开口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灵素在被褚愿抽走，他不禁大感不妙，这一刻他可以确定，褚愿的身上确实还存在他不知晓的东西！
“你居然…可以直接篡夺我的灵素？这怎么可能？灵域怎么可能允许你这种视规则为无物的人存在！！”
褚愿不懂他在说什么，专心地跳着舞，眼下虽然不熟悉这刚获得的招式，但还是勉强用了起来，这是以秘术步伐运转体内灵素的招数，可以逐步突破界限限制，将可吸收的灵素量拔高一档，同时超越身体极限，以达到更上一层的速度，简单来说，短暂性地突破等级限制！
褚愿脚下步伐不停，周围的灵素被他带动得具现出了无数的气旋，同时施展着能力不断地从褚阮明的身上偷灵素，
褚阮明虽然惊慌，但看到褚愿没有继续使用更高层次的招式，心里明了他并没有真正掌握这一招禁术，于是强行压制住胸口的伤口后，提刀上前，同褚愿继续激战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间，灵术碰撞在刀光之上，斩击撕裂在阵符之中，整个无名岛都剧烈地震荡起来！但褚愿的步伐仍然没停，他一边吸着褚阮明的灵素，一边感受着逐步提高的力量层次。
得益于小白的治疗，以及褚愿强行抽取的灵素，褚愿得以同褚阮明一直耗下去，而数十回合过后，褚愿已经能够同褚阮明正面过招了！
此刻的他已经达到了跟褚阮明极其接近的层次，而拥有弑神刃的他，已然不落下风，现在他只要在售后服务结束前结束战斗就行了。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了解我啊，怎么？觉得你有那些我不记得的玩意儿，就能比我牛逼了？别逗了，要记住一句话，人活着！要懂得感恩！我给了你命，你却想要杀我，这是天理难容！”
这一刻，褚愿右手持刀，左手再度具现出刀鞘，由刀鞘快速吸收来自天地间和褚阮明身上的灵素，再通过他的灵躯传递至黑刀上，于刀刃之上，黑色的焰浪迫人心弦，仿佛一头恶狼匍匐待发！
褚阮明感受着自身和天地间的灵素向着褚愿不断地聚集，大感不妙！就在他想要逃跑的时候，自褚愿的手中，那携天地威压于一体的恶狼张开了血盆大口，犹如撑起苍穹的鬼神向他驰来，这一刀，伴随着褚愿的怒吼，不仅席卷了天地，甚至还撕裂了空间，引发了无比恐怖的震荡！
“为了阿清！为了师兄师姐！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为了伊伊！给我躺着吧！！【无刹修罗】！”
“狂妄！【与天齐】！”
褚阮明已无法躲闪，他怒吼着伸出双手，将全身的灵素聚于身前，形成了一面连接天地的屏障，想要抵挡这一刀，但屏障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被斩成两段，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褚阮明看见了一道举世无双的身影对着他斩下了这足以分割天地的一刀，随后！他被这一刀，穿身而过！
[嘀嗒...嘀嗒...]
一刀过后，万物突然沉寂了，内岛之中，包括周隅安在内，所有的生灵都安静了下来，天地之间，只剩下褚阮明的血滴落在沙砾上的声音，不知道是打偏了，还是褚愿故意留手了，褚阮明没有被一刀两断，只是瞪大了双眼看着残缺的左臂。
褚愿喘着气，复杂地看着他，指着他残缺的半边身体轻声说道：“这，是帮师姐讨的。”
褚阮明痛苦地捂着断臂处，还来不及说话，褚愿再次一刀劈向褚阮明的脚边，好像是在发泄一样，冷冷地说道：“在我的售后服务结束前，别浪费我时间。”
“售后服务？”
时间回到10分钟之前，在褚愿出发没多久后，黄文勤和彭不余就跟褚元明打起来了，在褚愿的视角里，战况异常的激烈，于是为了保证自己到战场时能立马转变战局，他决定先试试这刀子拔出来是什么样的，反正总不能拔出来就必须砍吧？应该不会吧？
然而，就在他准备拔刀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像是停滞了，而后慢慢出现了变化，虽然仍然是沙漠中，但很明显，他又来到了那个梦境的沙漠中，而他的眼前，那个看不清脸的随缘服务发光体又出现了。
“哎哟，又见面了。”发光人摊开手，好似笑着看向他。
褚愿一头雾水：“我不是在试招吗？怎么又到这里了？”
“试招？”
发光人抬手作思考状，过了几秒，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你在那座岛上使用了你的能力吧？怪不得你会来到这里。”
褚愿头上的雾更浓了：“说人话好吗？”
发光人指着他手上的刀鞘说道：“我说，你真的有明白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吗？还是说，你习惯了依赖他人，连自己的能力都要幻想一个我出来告知你自己？”
褚愿的头已经看不见了：“你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哥们的能力说白了就是抢劫，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赶时间，你能先走开吗？”
发光人摇摇头，无奈道：“肤浅。【长路之上】，是哪条路呢？【此间之人】，又是哪的人呢？你的能力啊，好好琢磨琢磨吧！你还太弱了，本不该有资格同力量的拥有者作交易，只能偷摸地抢一点，但那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很幸运的是，存在于那片岛屿上的往昔幻影，是一定会回应你的，但仅此地而已，往后想必你会慢慢遇见的，那些很难沟通的家伙，直到你终于找回…呃，不能说了，不然坏规矩了。”
“又坏规矩？我砍你咯？”褚愿听着听着已经准备拔刀了，但发光人突然走到他的面前，按住了他的手，说道：“诶，少爷，别动怒嘛！您把咱设置为服务业人员，并且刚刚完成了一笔大订单，咱也得有合理的回馈才行，这样，咱送您一招，但记住了，别乱用。以及，这刀子要不别拔，一旦拔出来，就得尽快用了，不然会没命的，算是咱的售后服务了，虽然这都是您自己想出来的而已。”
说到这里，发光人突然咧嘴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拔出了那把黑刃，并说道：“那么，少爷，好好享用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您所能接触到的最强的力量吧，拜拜了您～”
黑刀拔出的一瞬间，发光人就消失了，而褚愿的身前，一道道黑色的灵素漫天飞舞，仿佛携带了天地大势，最后缓缓地聚集在自己的眼前，形成了一道颇有威压的身影，褚愿一看见这人，立马大惊：“龟龟！坏了，主人家上门了！”
黑衣身影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又看向褚愿，和他手中的刀鞘，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又是你…嗯？看来你还是用我不知道的方法获取了我的力量，虽然只是很微小的一点…我不知道你如何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我也并未感觉到来自于你的威胁，但你记住，不论如何，不可把刀刃指向我的部下，否则，就算把整个枯骨荒漠翻个转，我也会把你找到，然后让你彻底湮灭。”
褚愿马上点头，现在这大哥好像不打算针对他，赶紧应和，他心里明白，别说自己了，恐怕就是烦哥来都没法在这大哥这儿讨到好处！而且他的目的是去砍褚阮明，肯定伤不到这大哥的小弟，总不能褚阮明是他小弟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又看了他一眼，接着不知是他主动为之，又或是褚愿的能力发动了，黑衣身影逐渐的消散成一团团灵素，随后，本来温和而悠哉的灵素突然发了疯一样地冲向褚愿，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卧槽！”
这一刻，褚愿感受到了无比恐怖的力量向着自己的身体涌入，那种暴虐和充斥着混乱的气息令他不敢乱动，否则他相信自己会被这力量撑爆，但同时他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大哥的强大，仅仅是他眼中微不足道的力量，带给他的压迫感完全不比烦哥的小。
同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道如同封印一样的咒符，上面刻画着极其复杂的纹路，褚愿借着这突然涌入的力量才勉强看懂了其上第一道咒语。
“这大哥难道也是界域管理者？他刚刚好像有说过，枯骨荒漠？这也是一片界域吗？等到时候事情结束了去问问，卧槽！变身？带劲儿啊！”
在一番波动后，褚愿回到了岛上，现在的他，除去衣着略有不同外，几乎是变成了跟那黑衣男人一模一样的造型，而他的手中，刀鞘回到了他的灵躯内，手中握着的兵器变成了一把无鞘的黑色长刀。
他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些信息。
“弑，弑神刃？好霸气的名字！哥们，你先配合我一下，我们去把那个神经病给砍了，也算弑神了！”
【噌！】
手中的长刀好似回应他一般，向着天空一声清亮的鸣叫，随后，褚愿哇嚯一笑，便起身跃向了黄文勤和彭不余的方向。
而后，褚愿赶在褚阮明对黄文勤和彭不余下死手之前，赶赴到了战场，并同褚阮明展开了这一场大战。
褚阮明咳了一大口血，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惨笑着看向褚愿，艰难地说道：“呵，真难啊…”
褚愿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并没有想过，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不仅走上了这条充满未知的路，还马上就要把这个被自己称呼了18年父亲的人斩于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上前将褚阮明控制住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嗯？呃！”
褚愿那握着黑刀的手上，突然出现了如同鬼爪一般的纹路，向着他的脖颈疯狂蔓延过去，同时他的大脑剧烈疼痛起来，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草（一种植物）！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几秒钟，褚愿全身上下都被那如同咒文一样的黑色纹路覆盖住了，同时，他持刀的手不受他控制了，握着刀对准了他的胸口径直刺去！
好在这一刻，褚愿的背后，那道令人心生畏惧的虚影再度显形了一瞬。
下一秒，褚愿的变身被强行解除，漆黑的灵素从他的身上散开，消弭于天际中，失去了这庞大的力量源，褚愿完全没办法承受那突破限制的招数和手持弑神刃所带来的痛苦，一口鲜血喷出，径直向后倒去，好在这一次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感到痛苦的瞬间就凝炼了两团小白！
虽然不至于立马痊愈，但好歹能缓解痛苦，在疼痛感减弱后，褚愿突然想起了那个售后人员的话。
“会要命的哦！”
褚愿艰难地站稳，嘴里骂道：“我这能力这么离谱吗？玩命呢？！”
然而下一秒，更令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出现了，在他们战斗期间，褚愿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周隅安留在地面的根须虽然被摧毁了，但仍然有大量的根须一直在地下慢慢蠕动着，它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将褚愿刺穿的时机！
这一刻，时机到了！
在褚愿变得虚弱的一瞬间，数十条根须自沙地下钻出，对准了褚愿的胸口猛地穿刺而来！
褚愿惊慌地抬刀想要斩断这些根须，但这一刻他才发现，仅仅是拿着这把刀就足以耗尽他全身的力气和灵素，在失去了那庞大的力量源后，他完全没办法使用这把刀！
无奈之下，褚愿迅速抬手唤出一团小黑，形成了一面屏障，但他现在这远弱于周隅安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完全抵挡住它的进攻，在负隅顽抗了几秒后，他的胸口被一条粗壮的根须完全贯穿！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噗！”
褚愿站住以后，满嘴鲜血喷出，瞪大了双眼，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迅速收回去的满是他血液的根须，以及自己胸口那无比骇人的空洞，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
而在那收回的根须之上，他的血液被迅速的吸收掉了，根须的表皮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条似是鸟兽的纹路。
褚愿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长舒一口气的褚阮明。
“这是…怎么回事？”
褚愿满头冷汗，痛苦的撑住自己，手中白光一闪，小白便跳出来为他缓和胸口的创伤，前方，褚阮明同样痛苦地把住失去手臂的半边身体，满脸苍白地说道：“呵，使用了那暴虐的力量，自当如此，你差点就赢了，可惜啊。不过我没有想到，你连那个禁术都用上了，还能夺取我的灵素，看来你身上确实有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一时的成败不能决定最后的结果，你心软了，你没把我杀了，那就都在计划内，现在，最后的拼图也齐全了，该上路了。”
褚愿复杂地看着褚阮明，想要一个答案，褚阮明看出了他的想法，用灵素压制住了伤口，站起来踉跄着走到了他的身前，说道：“你们之中那个很聪明的小子猜对了，我的目的，就是想要打开一条去往诸天万界的道路，但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去往那里。”
褚愿抬起头，喘着气，说道：“因…因为灵魂…残缺？”
褚阮明稍微惊讶了一下：“那个小子连这都推测出来了吗？真不愧是知世者啊。”
“知，知世者？”
或许是因为目的即将达成了，褚阮明好心地向褚愿解释了一下：“所谓知世者，就是一开始觉醒的时候便向着【智识】的方向发展的人，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他们的头脑却是每个势力都需要的，而他们的终点，是曾经拥有整个诸天万界所有知识的神明，【方衍司】，同那个管理者的【记录官】不同，【方衍司】的眼中所看见的，是未来。”
褚愿惨笑了一声：“哈，看来师兄的未来很光明啊。”
褚阮明笑着摇头，说道：“光明？有那个知晓一切的军神存在，知世者可是整个诸天万界最没有未来的群体了，神明，可是只能有一位啊。”
“神明只能有一位？”
褚愿有些疑问，但他现在只想知道两个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褚阮明愣了一下，似是回忆，然后露出了感激而讽刺无比的笑容，说道：“因为，这都是来自于你的慷慨馈赠啊，想要忘却过去的你，在那慢慢长路中，将那些往昔的记忆全部抛弃了，最后却莫名地扔到了我这里来，可惜我一开始也是残缺的，否则我早就离开这里去往诸天万界了，就凭那些记忆，我都足以在诸天万界慢慢地成为一方神明，不过现在离【完善】也不远了，只要在周隅安的幻境中完成融合，再借由【法典】投入现实，我就会成为完整的你，而你，将会在这即将破碎的星球上，等待死亡。”
褚愿艰难地说道：“你不怕我死后会发生的事情吗？”
褚阮明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当然害怕，但你真的知道那是什么吗？夺取了你那部分灵魂后，那些令我畏惧的东西反而会成为我的助力了，只是可惜…你居然能从他那里获得那一式禁术，真想把你的脑子也挖出来啊。”
褚愿一口鲜血吐出，胸口的创伤太过严重，小白都没法完全修复，加上褚阮明的话，他有些气血攻心了，整个人变得极其虚弱，但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答案的。
“你把伊伊怎么了？”
褚阮明闻言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然后突然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一反常态地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说道：“我从你这里救了她啊，你那些师兄师姐，都不听话，劝不得，尤其是那个叫窦岳潭的，明明好言相劝过了，他却在大陆上把我的分身杀了个遍，李悦薇的克隆技术就是这一点不好，做出来的人太弱了，不过也不影响结果了。”
褚愿一听这话，怒道：“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她就像不想再见我一样！师兄师姐的态度也很奇怪，还有窦师兄怎么了？你把他又怎么了！”
褚阮明挠了挠耳朵，不耐烦道：“别这么大声，你那个师兄嘛，活着倒是活着，就是还能活多久，那就不知道了，他虽然强横，但没夸张到那个地步。至于那个小丫头，我不过是，让她看了一些记忆而已，但看完后她会如何，那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接着他话题一转，又说道：“说到底啊，儿子，还是你的错，我呢，是你不想承载的痛苦化作的产物，而后的一切，虽然呢，是我做的，但也等于是你做的，我遵从的，是你内心深处那道毁灭的意志，你应该见过他吧？在某一次你进入幻梦的时候，那个存在于那荒芜大地上的，小男孩，那可是，曾经毁灭那座孤儿院的，过去的你啊。”
“…你，什么意思？我…毁灭馨之花？”
“呵，你想不起来的还多了去了，我安排了碚南那件事给你，就是想在那道意志出来之前把你杀了，可惜啊，连遆狱的分身都没能灭了你，最后只能动用这一下策了，本来呢，你要是早点死了，后面这场战争也不用爆发，但我确认了那道意志会救你，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利用周隅安和【法典】来强行融合，虽然也挺危险的。”
褚阮明说完，蹲了下来，从地上拔断了一条根须，然后用力一捏，整条根须就化作了一股灵素，被褚阮明吸收掉了。
褚愿不理解他在做什么，但是立刻就看见，褚阮明的身上，那被他斩断的手臂又慢慢长了出来，褚阮明看着他不解而又惊讶的表情，笑道：“我说了啊，只要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就都在计划内，我的能力，是把对我的怨念转化为我的力量，我这副样子就是由他人的怨念化作的，世人对我的怨恨越强烈，我就越强大，而周隅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论对我的恨意，没人比他更深，他这副样子就是把未能实现的畸形愿望化作了对我的愤恨所形成的扭曲状态，所以啊，有他在，我随时都能补充，只要没死。”
修复好自己的身躯后，褚阮明一把抓起褚愿扛在肩上，然后向着周隅安的本体方向去了，褚愿趴在他的肩上，虚弱地问道：“小熙呢…小熙算什么？你为什么把她丢到了我这边来？你不打算带她走吗？”
褚阮明哈哈一笑，轻声说道：“小熙啊，她本来就是一道保险而已，她想怎么做我从来都不管，只要让她能一直向着你就行了。”
“保险？！”
褚阮明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有完全不同于你内心深处那骇人存在的强烈责任心和正义感，那是你的伪装也好，欺瞒也罢，但那会让你对我这发动战争害死了这么多人的父亲拔刀相向，可你同样也有着对亲情的渴望，我在你们小时候没怎么管你们，让你带着她，就是要借小熙这一道亲情锁来框住你，让你在某一刻可能会杀了我的时候留手，现在看来，我赌赢了。”
褚愿听完，沉默了，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已经难以继续思考了，他会对褚阮明留手，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小熙难以接受，说到底，他还是想追求一个更好的方案来解决这次事件，最好就是，谁都别死。
可惜啊，往昔的一切都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欺骗，而这一切的起源，只是他孩童时许下的愿望，现在他只觉得，或许对他而言，家，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吧。而他也认清了现实，不论他多么希望大家都能和和睦睦的，这战争已经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他没法担起这个责任，即使他以为他能。
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也慢慢地从他的脑子里出现，这一刻，他想起了许多许多，也，想要忘记那许多许多。
不经意间，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同褚阮明在某次争吵过后的对话。
那是临近高考的时候，那天，他因为同学骂了褚阮明，所以跟他打起来了，而回了家以后，褚阮明很生气，父子俩为此吵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知不知道打架留个案底会影响多少事？还怎么上个好大学？我这么辛苦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跟人打架吗！算了，懒求的跟你吵，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还懒得跟你吵呢！明明是为你出头！我还要被你骂！有你这种当爹的吗！”
“啧，谁需要你帮我出头了？他骂我我会死吗！啊？！少跟老子扯这些！”
父子俩吵完这两句，纷纷沉默了起来，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褚阮明才再次开口，说道：
“唉，算了，不吵了，我说儿子啊，你有什么愿望吗？”
“啊？怎么就换话题了？啊…我想想，大概就是，读个好大学，找份稳当的工作，娶个好媳妇儿，看着小熙长大，然后在某一天哭个稀里哗啦地把她嫁出去吧，就这样安稳的过一生，也不错吧，等以后你当爷爷了，或许我们之间能多一些理解吧，哦对了，还得给你送终！至于现在，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说话！”
“真是淳朴而又困难的愿望啊，当爷爷吗…哈，或许也不错呢！哈哈哈哈哈哈！”
“哼，就你这样，以后你别想带你孙子，我怕你把他教坏了，哦不对，是孙女！我喜欢女儿！”
那一天，父子二人从争吵到谈心，最后褚愿下厨给刚刚出差回家的褚阮明下了一碗面，父子俩打闹着吃完了这碗面，而后没多久，褚阮明又出差去了，而褚愿也去上大学了。
现在，褚愿趴在褚阮明的肩头，不禁又想起小时候坐在他肩膀上骑马的情形，于半昏半醒间，他在褚阮明的耳边虚弱着说道：“我们啊，这辈子都不可能达成互相理解了…”
褚阮明反常地没有出言讽刺，而是沉默不语，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想让受重伤的褚愿不那么颠簸，他稍微放慢了速度，良久，低声说道：
“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