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到处都是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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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休是一名退役军人，与妻子恩爱十分，两人育有一子。
黎休早年参加过一些边境战争，拿下诸多军功，后来在埃米尼克亚的某次战争中瞎了一只眼而伤退，在政府的帮助下于锦蜀省的沛州市经营了一家餐馆，一家人也算是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但由于黎休的身份加上战后创伤应激症，他们过得并不安宁。
六年前，一个名叫蒋和为的富商派人接触了黎休，希望他能在某一天替蒋和为做一件事。
黎休本想拒绝，但蒋和为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承诺负责他的妻儿往后生活的富裕并帮助他装上一只义眼，同时帮他“善后”战争的影响。
独眼的生活终究给他的日常带来了许多麻烦，自己的妻儿也在共同承担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而过往的阴影就像一只狰狞的鬼魅始终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惧怕这些鬼魅终入现实。
他答应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来影响他和家人的生活。
润历2030年8月2日，正在接送孩子放学的黎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当天，他召集了过往的一些老兄弟乘坐某架没有记录在案的私人飞机前往了久山市，然而在飞机上，黎休失去了意识。
在黎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久山市第三康复医院内了，老伙计们就躺在身边的病床上，一动不动，他也没法动弹，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好，我叫柩。”
……
你是说，图珃没有留他们吃饭？”
夏普此时一身正经打扮，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拉下彭不余同款眼镜，转头向褚愿问道。
褚愿点头，夏普转过头去没说什么，专注起眼下的任务了。
此时两人走在精神病院的园区里，久山市第三精神病院，或者说第三康复医院，坐落于久山市的西北方，地处一个独立的山头下，那里是久山市为数不多的平地区域。
整个医院同馨之花一样，占地面积极大，它与馨之花遥望相视，两座庞大的园区一东一西，渐渐的成为了久山市独特的风景。
三医院总共有6个病区，除去第6号病区外，每个病区都有独立的出入口，并且6号病区与其它五个病区并不相邻，而是独自坐落于山头另一侧的平地区。
褚愿二人现在正在第3号病区的入口处，这里离交通主干道比较近，并且视野开拓，园区内的绿植面积也是所有园区中最大的，因此夏普认为从这个入口进入会更方便。
在夏普线人得帮助下，他们终算是成功的进入了第3园区。
进门后没走两步，一个身着白大褂，脸上略有皱纹的中年男性向他们走了过来。
“小夏？诶哟，你怎么都长变样了啊？”中年男人对着夏普大展双臂，好像久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但脸上却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夏普立马侧了个身，叉开他的双手，一副不爽到极点的表情低声说道：“老莫，解释下吧，老子之前被拦了这么多次，你别给我说你不知道。”
中年男人名叫莫人文，曾经是夏生腿部问题的主治医生，跟夏普关系极好，夏生退休后，裴立青为避嫌将他从政务部的班子里开除了，后来在夏生的帮助下加入了馨之花慈善中心，现在是三医院的副院长。
老莫一把勾住夏普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跟谁老子呢？！就凭你是夏生的孙子，能放你进来就不错了，我费了多大劲儿才让你进来的，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的？你小子今天别他妈给我添乱。”
夏普呵呵一笑：“哼，怎么？裴立青来了？蒋和为不在，这地方还有人能管的住你？”
老莫立马讥讽道：“哟，居然还有你们监察局查不出来的东西？”
夏普一愣，环抱的双手都放了下来：“他真来了？！”
他看到老莫脸上一副“那不然呢”的表情，接着夏普立马转过去把褚愿拉到一边小声而急促的说道：“得撤！”
褚愿立马变成呆呆脸：“啊？”
夏普一脸便秘的表情：“裴立青要来，老莫不会骗我的，那老贼知道我身份，被他发现我在这，他肯定会认为是监察局的任务，到时候啥都查不到，得先撤。”
这时，老莫走过来拍拍夏普的肩膀，说道：“别跑了，跑不掉的，你进门的时候裴立青就在文娱中心大楼看着的，你现在跑了不是显得更心虚？而且你这脸他现在肯定认不出来，放心吧。”
夏普闻言想了一下，于是放弃逃跑。
褚愿见状奇怪的问道：“不是，你这么怕那个姓裴的？”
老莫再次讥讽道：“那是他三舅，他能不怕吗？”
夏普怒道：“没血缘关系！老子没这么混账的三舅，迟早撅了他！”
褚愿小惊一下：“你个忒货，还有多少瞒着的？”
夏普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家丑还要到处扬吗？也就是老爷子多少偏袒，不然我早特么给他扔局里去了。”
老莫呵道：“你哪来的证据呢？我们这帮老兄弟看在夏生的面子上信你这小子的鬼话，你看看应天珉信不信呢，也就是他把你当接班人在带，不然就你这成天想方设法算计政务部部长的行为，早给你关起来了。”
褚愿咂咂嘴，说道：“我听出来了，全特么是人情。”
老莫大赞：“反应挺快。”
褚愿嘿嘿一笑，然后突然撇头看向左手边大约50m外的一栋小楼，对着老莫问道：“院长，那边那栋三层小楼是什么地方？”
老莫闻言转头看去，然后说道：“哦，那个啊，那个是会议中心，我们这儿虽然比较偏，但经常会有从全国各地来的同行，一般就在那儿开会，怎么了？”
褚愿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夏普小声说道：“有人一直在那栋楼里盯着我们，中年男人，头发半白，穿着一身，呃，病号服吗这是？跟院长身材差不多，长相看不太清，有点暗。”
夏普眼神一黑：“可能是裴立青...先不管他，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去找周隅安，老莫，周隅安在哪个病区？”
莫人文看了一眼会议中心的方向，然后笑着说道：“现在不行，裴立青来这儿的目的之一就是去看周隅安，这会儿应该都在6号病区，蒋和为今天本来也要来，不过好像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你们先去我办公室待一会儿。”
夏普大怒：“就这样还好意思说没鬼？一个国家的核心人物，有事没事跑到这小山区来看一个精神病，人道关怀是吧！”
老莫大笑：“哈哈哈哈，每次看到你小子这样就乐，你能怎么办呢？周隅安可是大领导的救命恩人，人来看恩人，无可厚非。”
夏普再次大怒：“放屁的救命恩人！你们这帮老的是真不当一回事儿的！”
这时，褚愿接到了来自窦岳潭的电话，窦师兄在夏普的帮助下混进了仓库运输人员的队伍作为后备储藏能源，因为夏普担心在医院里出什么问题，这时候就需要窦师兄出来天神下凡了。而现在，窦师兄正在尝试跟仓库的老哥们熟络。
“师弟，有个老头刚刚来问我是不是监察局的人，你问问夏普，是不是他们的人？”
“啊？长啥样的？”
“头发半白，脸上隐约有些皱纹，身高跟你差不多，穿着像是病号服，因为反光看不太清脸。”
褚愿愣了一下，于是跟窦岳潭好好的对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问道：“院长，你们这儿仓库离刚刚那栋楼有多远？”
老莫计算了一下，说道：“挺远的，仓库是建在另一个园区的地下部分，离我们这里怎么都有个一公里的距离。”
褚愿皱了皱眉头，对着夏普说道：“师兄那儿出现了疑似裴立青的人。”
夏普和老莫闻言都愣了。
“小窦说的？”
“嗯，如果刚刚我看到的那个可能是裴立青，那师兄也碰上了，还问他是不是监察局的人。”
夏普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啊？嘶，有点怪啊，反正现在时间多，走，先去仓库那边看看。”
说罢对着莫人文伸了伸手，老莫不解的看着他，夏普大怒：“卡！你的身份卡！没那个我咋到处跑！”
老莫略带不满的咂咂嘴：“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夏普拿了卡，揪着褚愿就往职工宿舍去了，没几分钟就穿着护理工的衣服溜达了出来。
临走前，褚愿看了一眼莫人文，在他的眼里，莫人文的情绪波动很大，而且这也说明了另一点，莫人文接触过岛上的东西，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在他们走之后，他们身后的林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着正装、头发花白的老人。
“夏老的孙子？确实不太孝顺啊。”老人如鹰抬眸，眼神锐利的看着夏普和褚愿离开的方向，然后又盯着褚愿的背影疑惑道：“这小子是谁？怎么好像在哪见过？算了，都一起吧，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正好看看经过改良的1号的成色。”
说完他挥了挥手，病院的林子里瞬间有数道身影闪挪了出去。
随后，老人慢悠悠的向林子里走去，嘴里哼着一些听不懂的小曲，略显颠簸的背影在烈阳之下却显得额外的冰冷。
离开主干道大约50m后，褚愿和夏普来到了之前褚愿看到疑似裴立青身影的那栋小平层，但褚愿感觉到里面已经没人了，再往前走就要离开几大病区踏上去往分院的道路了，
夏普侧眼看向褚愿，小声说道：“恶意十足啊，多少人？”
褚愿嘴角一咧：“后方左二右三，两个在装呆子，三个在树上，打不打？”
夏普点头：“前面林子变得茂密了，抓活的，你这劲儿太大了，别打死了，看看有没有机会问问从哪来的，这年头居然还有私军的。”
褚愿轻微的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给窦岳潭发了条消息，让他注意点周围，随后两人稍微提了点速，快步走向了观赏林里。
......
“小窦啊，你是大学生吧？”
此时窦大师兄正在卖力的干活，旁边已经在病院库房工作了6年的老大哥周维成抬起头对他问道。
“没有没有，周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家穷，上不起大学，高中都没读完呢。”窦岳潭牢记使命，极力表现出自己是个辍学仔的样子。
周维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也可惜咯，我就是书读少了，才吃了嘞大的亏，还是读书好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锤了锤因常年搬运而劳损的腰椎，将视线继续放在了下一堆材料箱上。窦岳潭想要打探一下病院的情况，于是便走过去帮周维成垫了个力，顺便问道：“周哥，你在这儿干了多久啊？”
周维成闻言转过头，沧桑的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开口说道：“有陆年咯。”
窦岳潭想了想，略有惊讶：“6年？我可听那主管说这里天天都有人离开的。”
周维成低下头，眼睛里的光似乎暗淡了一些，过了几秒，他抬起头苦笑道：“这里的活真做起来莫得几个能受的住嘞，很多人干不惯了就跑咯，我是走不脱，我很缺钱，岁数又大，又莫文化，别嘞地方不要我，在南边逛了一年，才在一个老头的介绍下来这里干活，后来也才晓得那是这块的院长。”
说完，周维成又低下了头，苍老的面颊上满是过往的悲伤，鱼尾纹四起的眼角已然有了些许湿润：“这地方年轻人来得少，你也算是一个另类，听老哥一句劝，回切读书，莫在这山咔咔头浪费时间。”
窦岳潭挠了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该咋回答了，索性尴尬的笑了笑，恰巧主管过来喊他们赶紧干活，窦大师兄这才松了口气，立马卖力起来。
在箱子后面垫劲儿的周维成看着满身是劲的窦岳潭，眼睛慢慢红了起来。
周维成已经39岁了，因为早年做生意失败，赔了一大笔钱，不得不远走他乡打工还债，当年前妻跟他离了婚，还带走了孩子，这一别离，就是六年。
走出仓库后，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一个头发半白的人背对太阳挡在了窦岳潭的面前，刺眼的阳光让窦师兄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听到了略有沙哑的声音发出的疑问：“你是监察局的人？小心点，这里并不太平。”
窦岳潭瞳孔微缩，但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带着困惑的表情看向那半头白发，那人拍了拍窦岳潭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条纹状的病服上隐约看得见几处缝补的痕迹，还有一个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的标志。
“那是...馨之花？还是什么？”
大师兄想了一下，拿出了手机给褚愿拨了个电话过去。
......
8月是雨季，从府都出发去往久山的郊区快车公路上，群山环绕，翠青摇曳，绵绵细雨浸润着沥青，在骄阳的烘焙下不断透出一股股略有刺鼻的热流。
林敏紧张的看着前方空无一车的马路，香汗淋漓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而坐在她旁边的是侧头看向窗外的卿澄，一言不发。
两人都不说话，莫名尴尬的氛围充斥着整个车辆，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行驶之中的车窗外伸了进来打破了宁静。
“澄澄，把水给我，这天是真热啊。”手的主人正是顾婷，此刻的顾婷正穿着一身运动短装，跟着车辆一路小跑。
卿澄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将水递了出去，然后转头看向林敏，轻声说道：“敏儿，要不，我来开吧？”
林敏被卿澄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都要离开方向盘了，但她立马稳住车辆，然后红着脸说道：“我，我可以的！”
又过了几分钟，在车外小跑的顾婷从副驾的位置转悠到了驾驶位的车窗外，说道：“小林，别挣扎了，你这车速都快追不上我跑步的速度了，主要是，我们现在多少是有点赶时间的你懂吧？”
林敏恼羞成怒的踩停了车，然后从主驾驶上撤了下来，坐到了后座上，抱着小枕头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顾婷看着她这样子，摇了摇头，走到副驾上给卿澄升了官，荣升主驾。
卿澄无奈的握着方向盘，说道：“大家坐稳了哦，我开得可能，有点快。”
林敏一听这话，加大了对枕头的压力，头埋得更低了。
出发前，林敏自告奋勇的坐上了主驾驶位置，然后在离开府都以后就迷失了方向，在顾婷和卿澄打盹的时候，直接把三人带到了导航都找不到位置的地方。
这期间三人四处问路，终于来到了主干道上，然而林大师姐其实刚拿驾照，这是第一次开上快道，一路上卿澄不止一次的说过换人，但林师姐异常坚持，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磨叽了大半天还没开上高速的正道。
顾婷坐在副驾上，一边发着消息一边说道：“嗯，争取一天内赶到久山吧，那监察局的小哥好像给我们留了什么任务。我说小林啊，这没什么的，等这事儿完了我们陪你慢慢练。”
卿澄也说道：“就是就是，咱现在赶时间嘛，到时候让黄师兄当后勤，天天陪你练。”
林敏骤然抬起头羞愤道：“别说了！我再也不开车了啊啊啊啊！”
卿澄和顾婷都笑了起来，年轻人们自在的笑声在机箱的轰鸣中显得额外的悦耳，风雨将伴随他们去往未知的道路，自此，除去几位教授外，科考队所有人都出发去往了纷乱多灾的风暴中心——久山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