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一世告别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夺娇,被阴鸷权臣惦记了!
沈岁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沈夫人日日都在院子里站上许久,想看看沈岁晚院子中的树叶可绿了。
树叶子冒芽了,春来了,许是沈岁晚就能熬过这个冬天,好好的再活上一年。
但京城的雪今年尤其大,一层一层的落在院里,落在树上,踩上去咯吱作响,院子中一片一片的白,却半点绿都瞧不见。
沈岁晚如今大多时候都昏昏沉沉的,偶尔清醒一会儿,说几句话就会睡过去,这般情况,无论岑秀秀用多好的药,也无法改变。
沈岁晚离开的那一天,是个晴天,院子中那个巨大的雪兔子都融化掉了半只长耳朵。
沈岁晚那天早上便醒来了,甚至还自己坐起来了,念夏看到沈岁晚起身,当即就出去报喜了。
可站在旁边的敛秋,却是咬住唇瓣,宁让自己的唇血肉模糊都没敢发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现在若是一张口,也许就会发出泣声来,敛秋知道,临死之人,上天感念,会有回光之照。
沈岁晚招招手,唤了一声“敛秋,过来。”
敛秋走到沈岁晚身边低着头看着,沈岁晚微微一笑。
“敛秋,我和娘说过了,等我走了,若是你们想走,便给你们银子,让你们离开,若是想要待在府中,便让娘给你们找个如意郎君。”
沈岁晚下了床,坐在椅子上,敛秋这个时候还记着给沈岁晚拿了披风过来。
“敛秋,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往后你便看顾着她们一些。”
沈岁晚的爹娘前几日就不肯回去自己院子了,就在沈岁晚的院子旁住着,若是有事儿,也能早些发现。
沈夫人原本是想要陪着沈岁晚一起睡的,这个时候,她半点都不想离开自己女儿,可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常常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只暗自垂泪。
沈豁也只是陪着自己夫人,不多言,只是坐在一旁陪着自己夫人。
沈夫人现在每日只睡上两个时辰便会醒来,今日一大早醒来,便要去给沈岁晚准备早食。
沈豁被丫鬟叫过去的时候,沈夫人手上的鲜血流了一桌案,沈夫人站在那里发愣。
“夫人。”沈豁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沈夫人回过神来,看着桌案。
“到底是太久不入厨房了,如今竟然连菜刀都用不好了。”
沈夫人放下菜刀出了厨房。
这个时候,熙春来了,小姑娘脸色煞白,只双眼通红,一眼看上去就如同那飘摇而来的鬼怪一般。
沈夫人脚下一软,沈豁扶着自己的夫人,知道那一日终于来了。
“娘。”沈岁晚抬头看着走进来的沈夫人,从椅子上下来,快步走到沈夫人面前抱住了沈夫人。
沈夫人的眼泪险些又落下来。
“哎,晚晚,今日早食想吃些什么,娘给你做。”
“嗯。”
家里人来的也快,沈明义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衣衫不整,定国公踹了他一脚,说他没规矩。
沈明义到旁边去整理自己衣裳了,也没和他爹对着干,沈豁看到了沈明义泛红的眼眶,若是要哭,那也不能当着晚晚的面哭,只能找个理由将人踹走了。
沈岁晚今日气色都好了一些,只是这些时日那好容易养出来的肉也已经没了,整个人看上去瘦骨嶙峋,沈岁晚如今已经很少照镜子了,她现在不好看了。
岑秀秀去帮沈夫人做早食了,祁昭站在沈岁晚身边,轻声细语的和沈岁晚说话。
“我那日在校场之上可是一挑十,那些人还说什么打仗和女人没关系,他们几个人都打不过我。”
“往后我也要去征战疆场,做大梁的女将军。”祁昭坐在旁边念念叨叨。
“晚晚,下次我打架,带上你一起去看,看看姐姐的英姿。”
沈岁晚看着祁昭点头“好,我知道的,阿姐一直都很厉害,就是等不到你变成我二嫂的时候了。”
祁昭想反驳,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拽着沈明信,说那现在他们两个就拜堂。
沈明信站在祁昭旁边无奈的笑,沈岁晚却是一脸认真。
“阿姐,不行的,你要嫁给二哥,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一样不能少的,否则不能嫁的。”
祁昭一胳膊捣过去,沈明信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听到了没?”
“是是是,不会委屈你二嫂的。”
沈岁晚今日和家中的每个人都交代了一下,沈岁晚这个时候,说的大都是些简单的,带着一些天真的话。
让她大哥往后不许欺负大嫂,让大嫂不必自责,如果不是岑秀秀,她早就该走了,让二哥记着把阿姐好好娶回家,让她三哥往后别当了笑面虎,不然不好找娘子的,让她四哥以后好好上学,往后她就不帮四哥逃学了。
用过午食之后,沈岁晚拉着柏尘渊去下棋。
“哥哥,其实我最放心不下你了,二哥说你聪明,可晚晚知道,你笨得很。”沈岁晚放下一枚棋子。
“二哥说,你很在意我,可哥哥,我觉得,你是只在意我,这样不好的,等我走了,哥哥你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柏尘渊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棋盘。
“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沈岁晚趴在桌上看着柏尘渊,柏尘渊只看着棋盘,许久才开口。
“我娘还在的时候,和沈夫人定下了娃娃亲,我是有小娘子的人,怎么能喜欢别家的姑娘。”
沈岁晚放下一枚棋子。
“哥哥,你输了。”
柏尘渊那么认真的将这盘棋下输了。
沈岁晚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柏尘渊身边,然后凑过去亲上了柏尘渊的右脸。
“哥哥,对不起,我等不到及笄了,也不能嫁给你了,你往后要找个漂亮的姑娘喜欢,但也不能太漂亮,不然我会嫉妒的。”
柏尘渊不说话,他今日尤其寡言。
沈岁晚不高兴了,戳着人的额头,带着些许的骄纵。
“柏尘渊,你记着没有?”
“嗯。”柏尘渊任她戳着,他如今早已经身陷囫囵,哪里还知道喜欢是什么呢?
沈岁晚和每个人都好好告别,最后给自己的爹娘磕了头,说了对不起,身为人子,却要让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当世一大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