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开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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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寂静，草原上原本夜晚出没的豺狼也被这场大战惊吓到，纷纷逃离不知所踪。

士卒酣睡，朱权便带领为数不多的千余人担任值夜的任务，为征战的士卒们站岗放哨。这让众将士感激不已，直言宁王殿下仁厚。

次日，红日尚未东升，天已晴亮了起来。在值守的喊叫下，士卒们纷纷醒来。

当他们睁开眼，看到眼前尸横遍野，血水侵染了草地、水源，直将饮马河都变成了红色。俱沉默不语，心中悲戚。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昨日他们两军对垒，每个人都是活蹦乱跳的，现如今大多已变为尸体，躺在冰凉的草地上。

士卒们开始打扫战场，短兵交接、砍杀而死的倒还好说，士卒们已经见惯不怪。

偏偏是那些被大炮击中的，或残垣断壁、或面目全非，实在惨不忍睹。一些初上战场的士卒忍不住开始呕吐，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人变成一滩碎肉。

士卒们就地挖坑，将明军战死的士卒埋葬。对于瓦剌士卒，他们或挖坑掩埋、或焚烧殆尽，总之也收拾的差不多。

这是战场上默认的习惯，因为一旦抛尸荒野，很容易发生瘟疫。对于敌我双方来说，在瘟疫面前，他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因为瘟疫是整个人类的敌人，而非某个民族的敌人。

明军经过战后统计，自损八万余人。瓦剌战损高达二十二万余人，投降被俘六万余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明军此战大胜，不仅一举消灭了瓦剌的有生力量，而且缴获大量马匹物资，可以说远超出征前的预估。

当温格兰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师，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自与北元征战以来，明军虽多有胜战，但如此规模的大捷还真是头一次。

就说蓝玉捕鱼儿海大捷，在此之前也算得上是明朝的大胜，王侯将相几乎被一锅端，但正儿八经杀人可没这么多。

以至于过几年，有新的首领上位，北元又敢与大明叫板。

现在朱棣大军以雷霆之势，将瓦剌的有生力量全部歼灭，就算残余的瓦剌人推举心得首领上任，也再无可战之人。可以说在近二十年内，瓦剌再无侵扰大明的实力。

朱棣大军开始返程，作战胜利了，回去自然免不了奖赏，因此从上到下所有的将士都欣喜不已。唯有朱棣心里隐约感到不安。

因为在审问那些投降的瓦剌军将领时，他无意间听到‘道衍’二字，这是那个和尚。细问之下，竟然得知这一切都是出自他手，朱棣开始不安起来。

以他对老和尚的了解，此事必有后续，绝不可能仅仅限于这一招。况且如果不是有大炮助阵，此战胜负还真不一定，就算最后明军胜了，可以肯定也是胜的惨烈，损失惨重。

朱棣大军来的时候行军速度很快，回的时候却没有那么迅速，因为他们不仅缴获了大量军械物资需要搬运，而且经过大战后伤员甚多。

这些伤员都是大明的士卒，他们为国家出生入死，现在负了伤，需要带回去。自然不能像战死的士卒一样简单处理。

正值雨季，原本艳阳高照的晴空到了晚上或许就会大雨倾盆。

安营扎寨后，朱棣坐在帐中，借着油灯观察着地图。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如果按原路返回，至少需要两个多月。

但是如果变更路线，由瓦剌中部直穿而下到达北平，则可缩短大半个月。要是走得快，两昼并一夜，则最快一月便可到达明境。

不过朱棣很快变否决了这一想法，且不说中部直穿尚有大漠，大炮、伤员不好搬运，就是北平这个地方，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去。

试想一下，你领着几十万精兵，又缴获了粮草辎重，凯旋回城途中忽然变更方向，向着自己的老巢奔去。

最重要的是那批大炮可还在你手里，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别说你没反心，你是有前科的。就如一个偷盗者，他总是忍不住想拿别人的东西。

好吧，朱棣就算自认无愧，一切都是为了行军安全。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本来出征任他为帅朝中就有争议，此时再让那些大臣抓住把柄，可不往死里参他。

‘唉，或许是我多想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回吧，多加留意，毕竟如此大军，想来也无人敢来挑战。’朱棣如是想着，收起地图，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听着外面的雷雨，他不知为何心烦意燥。忽然他想到了朱权，何不与他说说心中所想，或许能打消心中的顾虑。

想到此，朱棣再也睡不住，他起身出帐，冒着大雨来到朱权的营帐。

作为一军主帅，进帐自然无需允许和通报。朱棣刚要进去，忽然又停下脚步，对帐外执勤的士卒说道：“通报副帅一声，就说本帅请见。”

士卒疑惑不解，他当兵执勤也有好几年了，还是头一次碰见主帅见下属还需要通报的。

不过既然主帅下令了，他想不明白也得执行，于是带着疑惑匆匆进帐禀报。

“大帅，副帅让您进去。”传令小兵出来后恭敬说道。

朱棣嗯了一声，进入帐中，留下小兵在雨中左思右想，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