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母送子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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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一晚上跑了四次御膳房。
第四次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乾清宫的一个小太监。
此时,整个御膳房要提膳的只有他们两个。
“公公安。”春草浅浅的行了个礼。
每个宫里提东西的几乎都是固定的那几个,皇上的乾清宫也一样,因此春草和这个小太监也算是点头之交。
“春草姑娘,这么晚还来提燕窝啊?”
小太监笑着问。
春草眼睛一转,状似无奈的捶了捶肩,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啊,这么晚了谁不想休息?可是我们娘娘偏要给储秀宫的万黼阿哥抄经,说是心里难受,嬷嬷担心娘娘身子受不住,就让我来提参汤。”
小太监吃了一惊:“玉淑嫔娘娘不是还大着肚子吗?”
春草翻了翻白眼,吐槽到:“可不是嘛,娘娘就腆着肚子坐在那,我们也是担心的不行,但谁让人家是娘娘我们是奴婢呢,我们就只能陪着喽。”
小太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呀,谁让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婢呢。”
二人提上各自需要的东西后就离开了。
春草回到了长春宫,把提来的参汤给了小顺子。
“春雪姐姐有吗?”小顺子一边接过来一边问。
春草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上一碗就是提给你春雪姐姐的。”
小顺子嘿嘿笑着。
最开始提的那一碗燕窝给了春雨,第二次提的燕窝春草自己喝了,第三次提的燕窝给了春雪,第四次提的参汤给了小顺子。
明媚是一口没吃上。
那没办法,做戏嘛。
这边,乾清宫提膳的小太监快手快脚的到了乾清宫御书房门口,就看见梁九功在那等着呢。
“梁爷爷,奴才把参汤提来了。”小太监走上前去把参汤递给了梁九功。
梁九功接了过来,却没有进去。
小太监一下子明白,压低声音问:“陛下还看经书呢?”
康熙只要一看经书就不许任何人进去。
梁九功拍了一下小太监,瞪了瞪他:“不要命的,这是你能问的么。”
小太监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声梁爷爷我错了,就站在一旁不说话。
“你怎么迟了一会儿?”梁九功又小声的问,“以你的速度应该刚才就回来了才对。”
小太监嗐了一声,说:“这不是遇到了长春宫的春草姑娘吗,奴才和她搭了两句话,这不就耽误了点时间。”
梁九功有些疑惑:“长春宫的人这么晚去御膳房干什么?”
小太监压低声音说:“听那春草姑娘说,玉淑嫔娘娘心里不舒服,给万黼阿哥抄经书着呢。现在也没有歇下。”
梁九功惊了一下:“玉淑嫔娘娘还怀着孩子呢,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小太监说:“可不是嘛,所以长春宫的才来提参汤。”
梁九功咂了咂嘴,心想这玉淑嫔娘娘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又也许是正怀着孩子,又看到别的宫妃没了孩子,所以心里难受。
正胡思乱想着,里面的康熙喊了一声梁九功。
梁九功高声应了一声奴才在,掀开门帘端着参汤走了进去。
“皇上,喝点参汤吧!”梁九功把参汤放在了桌案上。
康熙放下经书。
梁九功一看,康熙竟然抄了一遍往生经。
康熙亲自动手整理了一下桌面上自己亲手抄的经书。
他打算明天把这些烧给万黼。
说来可笑,康熙总觉得万黼只是病了,还会好的。
毕竟万黼和他其他几个哥哥不一样,他熬到了四岁。
康熙总觉得,或许万黼就能这样病殃殃的长大呢。
因此,康熙把心思分给了太子,分给了养在宫外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分给了抱给了佟妃抚养的四阿哥。
却没怎么多关注万黼。
康熙总觉得他还有很多时间。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万黼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康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万黼抄一些往生经,希望这孩子转身到一个富贵的人家,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平安顺遂的过完一辈子。
梁九功也上前帮忙整理。
主仆二人整理好后,康熙看梁九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难得笑了一下,问:“你这家伙,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就是。”
梁九功就说:“皇上抄这些可是要烧给万黼阿哥?”
康熙说了个不然呢。
梁九功低了低头说:“奴才听去提参汤的小太监说,长春功的玉淑嫔娘娘也在给万黼阿哥抄经书。”
康熙手顿了顿。
梁九功就把经过说了一下。
康熙叹了口气,却觉得自己冷了一天的心稍许有了些火热。
“玉淑嫔一直是个心软的人。”
不知怎的,康熙说了这句话。
梁九功很明智的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康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梁九功很聪明的接了一句:“皇上,现在约莫是子时六刻(晚上十二点半左右)。”
康熙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没有心思睡觉了,便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梁九功等人也就跟着康熙往外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长春宫附近。
康熙驻足远望,明媚房里的灯隐约还亮着。
康熙叹了口气,想进去看看,却被梁九功一把拉住:“皇上,今天是十五。”
康熙停住脚步,有些懊恼。
今天是十五,又逢万黼阿哥殁,自己今日无论去坤宁宫还是储秀宫都行,唯独不能来长春宫。
又在远处看了看,站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看里面的灯熄了。
康熙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储秀宫。
梁九功等人也跟上了康熙的脚步。
储秀宫里,那拉贵人眼圈青黑,嘴唇发白,穿着一身白衣正在给万黼阿哥烧纸。
内务府的人速度真的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送来了合适的棺椁,又把万黼阿哥等尸体做了防腐的处理。
现在的小小的棺材还没有盖上,万黼阿哥幼小的身体就躺在里面。
稍作处理后的脸蛋只是有些苍白,万黼阿哥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拉贵人又烧掉一批黄纸,单薄的身体扑在小小的棺材上,泪眼朦胧地抚摸着棺材里的儿子。
母子血脉相连,母送子丧,一大悲事。
那拉贵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看着仿佛只有一副骨头架子了似的。
“额娘的万黼……”那拉贵人嘴里喃喃着,只觉得万箭穿心。
她此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是否要去恨某个人,更不知道该去恨谁?
是该恨当年害自己早产的人,还是该恨为难自己的人?亦或者是去恨那个对自己母子没有过多关注的高高在上的大清朝的皇帝?
可她现在只恨自己。
若是她早点关注一下万黼,是不是万黼现在依然虚弱的躺在床上喊她额娘,而不是躺在这副棺材里?
泪眼朦胧间,那拉贵人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