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师与徒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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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林秀英总是眨巴眼睛，大家都说她的嘴巴也好像有一点向右歪斜了。
夜越来越深，山穷水尽的两搭档还在外溜达。当两搭档游荡到一家别墅外的时候，发现别墅的窗户居然没有安装防护栏，二楼的玻璃窗户也没有关。两搭档眼前一亮，相视而笑。
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也许在走投无路的两搭档看来，做一个像“梁山英雄”那样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也同样可以让人刮目相看呢。
此时彼刻，在烂朝门从别人地里摘瓜果和往水井里撒尿的那些小兴奋，在俩搭档的脑海里发酵。
两人打定主意，大有进考场的忐忑和小心谨慎。毕竟是在异地他乡，两搭档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惶恐和顾虑，但最终还是侥幸战胜了理智。
小试牛刀，两搭档轻易得手。他们把分赃得来的钱破天荒地第一次寄给了各自的父母。
“啊，出息了，你们两家的天王这是出息啦！”秦富贵和李烟枪拿着自家小皇帝寄回的八百元钱，听着左邻右舍的赞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秦青青一开始听说不成器的弟弟找了个好工作时，心里还有些不相信。但一想到废品收购站那样的地方，倒是很匹配两搭档的风格，也就没有多想了。
直到后来，两位“天王”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伤一位老人，抢劫他的三轮车被当场抓获时，秦青青和李兵的哥哥姐姐们才明白俩搭档所谓的“好工作”，原来干的是掩耳盗铃的勾当。
李烟枪是最先收到公函的，给他带信的，是从街上取报纸回家的杨乡长。
因为不识字，李烟枪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牛皮纸信封时，十分稀奇和欢喜。
谁也不知道，李烟枪到底是因为老抽旱烟还是总喝酒的缘故， 他不仅老早就掉光了牙齿，头发也是寸草不生。但是，这并不影响李烟枪的乐观和好脾气，以及他依旧爱烟爱酒好客好玩的天性。
李烟枪的母亲去年刚八十，可她看起来却和没了牙齿的李烟枪差不多像是一般大。
“老哥，还辛苦您老人家亲自帮我送信呀，罪过，罪过！”李烟枪说着，乐呵呵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再恭恭敬敬递给杨乡长。
“不碍事的！”杨乡长接过香烟，淡定地微笑着。
等杨乡长坐下，李烟枪自己才不紧不慢从腰间取下旱烟袋，细致地卷好烟叶，装填，再点燃，接着就开始“吧唧吧唧”吸了起来。
“这是给嫂子买的药？”李烟枪看见杨乡长手里提着的中药包，例行公事地问。
“是的！”杨乡长点点头。
“哎，这咳嗽病是个麻烦事，不急，慢慢来！”李烟枪轻声道。
说起夫人的病，杨乡长的脸上不由有了几分凝重。
自从杨冬梅出嫁后，杨乡长夫人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春节后诊断出来的肺心病，折磨得杨乡长夫人今年已经住院两次了。
为此，杨乡长很是为夫人着急，虽然自己依旧每天都尽心尽力为老伴煎药，哄她开心。可是，杨乡长和他的儿女们知道，杨乡长夫人的时日已经不多。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明知分离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外公，我妈妈写信来了吗？”老哥俩正闲聊，李烟枪四岁的外孙和林秀英从外面走进了院坝里。
“呵呵，乖，快叫爷爷！”李烟枪看见外孙，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线。
李烟枪的大女儿已经成家，婆家就在近在咫尺的王家大院。
这次，李兵也是和两个哥哥以及姐姐姐夫一起出去的。几个孩子在一起，相互有照应，李烟枪两口特别放心。
上个月，李烟枪大女儿写信说，大家都找到了工作。后来，李兵又寄了两回钱回家，李烟枪两口才彻底放了心。
今天突然收到这么大个信封，李烟枪以为是孩子们又给自己寄钱回来了，脸上的欢喜一览无余。因为在信封里寄钱，是烂朝门人们常有的事，所以李烟枪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
当李烟枪怀着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打开信封一看，里面除了几张盖了红印的纸，居然一分钱也没有。
见此情景，李烟枪摸摸自己的秃顶，吸了一口旱烟，把手里的信递给杨乡长乐呵呵道 ：“嘿嘿，还是请您老哥帮我读读吧——它们认得我，我不认得它们呀。”
关于公函的内容，派出所的同志在请杨乡长帮忙带信的时候，就已经给他说了个大概。
俗话说：“报喜不报忧！”说实在的，这样的信，杨乡长是很不情愿带的。一路上，他都在为难怎么给老实巴交的李烟枪两口说这件事情。
现在李烟枪既然问了，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的杨乡长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
他接过信，不慌不忙从公文包里拿出老花镜戴上，开始读起信来。
“老弟，这个——你得有个心里准备啊……”杨乡长看过信，反过来劝起了李烟枪。
“怎么？”李烟枪听懂了杨乡长的话外之音，烟枪在手里僵住了。
李烟枪收到公函后的第二天，秦富贵也收到了。
失魂落魄的两家大人一合计，才发现李兵“吃官饭”的时间，竟然比秦强多了一年。其中之理由是李兵比秦强大了几个月，被定为主谋。
这样的结果，让李烟枪俩口很是憋屈，夫妻俩同秦富贵俩口据理力争：“谁不知道平时在烂朝门出坏主意的都是你家秦强，凭什么就说我们是主谋呢，真是没有道理呀！”
刘香香瞥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依旧是语出惊人：“李烟枪，你不服去告啊，你知道怎么告吗？不是我鄙视你，估计你连坐车都不会坐吧……给我们抱怨个屁，你家李兵比我秦强大，我们没有说你家李兵带坏我家强子就对得起你们了，你们还好意思叽叽歪歪啊……”
刘香香凹陷的眼里怒火中烧，朝李烟枪夫妇吼完，就霍地站了起来。
“咣！”
刘香香出门前，还不忘在李烟枪家大门上踢了一脚。
见扬长而去的刘香香俩口，众人面面相觑。林秀英“啊”的一声，如五雷轰顶，瘫坐在凳子上，浑身颤栗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