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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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傅承。”
江央喘着气小跑过来，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傅承眯起眼睛看他，他身后杂乱的灯光模糊在一起，像是也给他模糊的身影镀了层彩色的边框。
“公司的事情千头万绪，我实在是太忙了。真是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资金链出问题，贷款出问题，客户那边也出问题，股东们也一直在联系我，我真的已经...”
江央时不时地瞥向手机屏幕，明明已经很累了。
傅承的目光很温柔，温柔的好像只能看得见江央。
“阿央。”
“嗯？”
“你抬头。”
江央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遥遥的是一大片的星河，其中有一两颗星星格外明亮，仿佛还有几片不易观察的薄云。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星星的光格外清晰。
微风迎面吹拂，携着盈满初夏气息的海风。
周围是嘈杂的，大人小孩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可此时，他只看得见眼前的星河，只听得见耳边的风。
“抱歉。”
久违的，江央唇边有了浅浅的笑意，关掉了手机的铃声，放进口袋里。
“我其实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里，可能对你来说太幼稚了。”
傅承习惯性地摸摸后颈。
“我喜欢。”
江央主动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其实从来没有去过类似游乐园的地方，跟你一起来，我很开心。”
傅承按下心底的欢愉，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的胳膊贴的很近，傅承几乎能隔着外套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左右看看周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傅承轻轻笑了笑。
“可是江央同学，这里还有很多人呢。”
甬道两侧挂满了各色的花灯，让原本就不那么宽敞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了，他们两人行进在人群中，也像是穿梭在鱼流中。
听到傅承的话，江央反而又握紧了他的手，走的也离他更近了几分。
不像曾经低头避开路过的目光，反倒是抬起了下颌，走在了光里。
“是吗？我只能看见你。”
江央说这话的时候很自如，自如到眼睛只是挂在前方，而各色花灯的光芒太杂乱，以至于傅承看不清江央的脸上，到底是什么颜色。
不远处有一列很长的队伍，尽头是旋转木马。
两人走在人群中，一个不注意，江央手里牵着的细细的气球线也被挤走，拥有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的银色气球飘在夜空中，渐渐飞远了。
“阿承，它像不像月亮。”
江央仰头看着太遥远的天空。
“我们再去买一个吧。”
傅承知道江央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轻松，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
江央摇了摇头，在光的阴影中终于露出了完整的笑容。
他的左眼下有一个极小的泪坑，平时根本发现不了，可是一旦笑起来就会格外明显，也许江央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爱笑。
“可那是我的月亮。”
他的神态像极了一个孩子，镜片后的眼睛从未如此澄澈，而每每投向自己的时候，只剩道不尽的温柔。
也许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摩天轮那里好像人不多，我们去那边吧。”
江央拉着他快步穿过人群，然后逐渐小跑了起来。
两侧的灯光流动，像是播放影片一样从余光中跑过。
傅承突然想起了某个瞬间，某个在篮球场奔跑着，无意间发现观众席上坐着江央的瞬间。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游乐园里受欢迎的项目中不可能没有摩天轮，明明没有维修样子的告示牌挂在外面，可是眼前围栏围起的地方却空无一人，摩天轮不像是故障维修的样子。
带着红色帽子的售票员微笑着注视着他们，就好像预知了他们一定会来的目光。
人群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齐齐绕开了摩天轮的排队区。
江央不解，转头看向傅承。
傅承眯起了眼睛看着一片乌泱泱的人群，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但眼前实在是模糊的厉害，只好放弃。
敏锐如他，不可能猜不到这是谁的手笔，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先生也会出现在这里吗？
“阿承？”
“啊，我们上去吧。”
“可是你不觉得奇...”
“我们去买票！”
江央是后进入轿厢的，自然地就坐在了傅承的对面，随着整座城市的夜尽收眼底，江央心底突然浮现出一种极微妙的，令他极动容的感动。
如果说在今夜之前，他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他两只手都筐不下，那在此刻，他想要的只有傅承。
或许在很久之前，他所力求的东西，也只是傅承。
只不过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舍不掉自己牵绊的一切，做不到像傅承那样有魄力有胆量为了区区一个承诺而放弃自己。
只是他被层层枷锁禁锢的爱，在傅承为他所付出的一切面前，他的犹豫，显得更加轻浮。
他的爱是自私的，甚至可以说，江央为了江央，才爱傅承。
他曾用过他期待爱自己的方式爱过傅承，只是他没办法干干脆脆的爱，他要顾及的太多太多，多到甚至他自己，都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牺牲品，那么他无论多么深情的情感，都还有什么任何的意义呢？
无论他的所为如何，可他的爱是真的，他爱傅承，不那么勇敢无畏，但一定清白坚定。
城市的灯光逐渐变得矮小，他们离天空越来越近，轿厢的玻璃上映出了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好像他自己的心，也看的越来越清晰。
“阿承，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江央坐到了傅承的身边，他们并肩而坐，四目之中只剩彼此。
傅承紧紧握住他的手，此刻他很想流泪，这滴泪为喜极而泣的自己。
回想起那次并不完美的告白，又在此刻清楚的感受到身边人真正的爱意，傅承的眸中突然闪过光辉。
“江央先生，你愿意接受傅承先生的喜欢吗？”
傅承刻意清了清嗓子，努力忍住的泣意化作完美的笑容，映衬在星火之中。
“...仅仅是喜欢吗？”
江央犹豫了片刻，垂下眼睫。
傅承微微愣了，反复咀嚼方从江央口中道出的话，顿然醒觉，轻轻拥抱住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在他耳边说出那句已经排练过太多太多遍的话。
“江央，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江央。
烟花好像就是从他们身边爆开，绚丽的光，是粉色的碎星。
烟花爆燃的声音并不轻，可在江央耳中，那句傅承的“我爱你”，就是他心原夜空中，迸发的烟火。
“我爱你，傅承。”
他捧起傅承的脸，已经分不清眼睛中的泪光是属于他们两人之中的谁，只是觉得就在此刻，他的心才是真正为傅承而跳动，他的血液因为傅承而沸腾。
轻吻。
逐渐...
深吻。
漆黑夜色中，烟火分外夺目，而居于烟火中心的是到达顶点的摩天轮，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
傅承的江央刚刚好也爱着傅承，江央的傅承刚刚好没有错过属于他们的初春。
“对不起，阿央，未经允许和你...”
“嘘。该许愿了。”
两手合十，双眸紧闭。
我希望，江央永远幸福，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忘了我。
我希望，傅承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
悄悄睁开眼瞄向江央，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认真许愿的样子很可爱，和他记忆中一样可爱一点也没变。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今天的。”
傅承宝贝似的摸摸他的头发，在他的世界里，江央就是他唯一的稀世珍宝。
“如果你忘了，傅承同学，不管你在哪里，世界的哪个角落也好，我都会找到你，去找你算账的。”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