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铁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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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给雷铁匠讲过故事后雷铁匠的病一下好了。他让雷火生去打酒要和郝仁喝二两，郝仁不喝告辞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雷铁匠又出现在评书李的店子里，他依然坐在最前排，评书李看到后心里想，

“这雷铁匠是不要脸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想让骂他吗？”

评书李的老婆见雷铁匠又来了，感觉好像吃了个苍蝇，恶心的很，她提着茶壶到雷铁匠面前问道：“雷师傅要茶水吗？”

雷铁匠道：“不要”

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评书李的老婆望了一眼评书李，评书李摆了摆头不让她多事，她便提着茶壶到了别的桌上倒茶水。

听书的人陆续也都到齐了、大家见今天雷铁匠又来了心里也都在猜，雷铁匠今天来会不会是找事来了、会不会打评书李，如果要打自己用不用上去拦架，到时拦的慢点等打的差不多时再上前劝架。

也有的怕闹事、想着要打起来自己的先逃出去，雷铁匠那一身的蛮劲要闹起来别伤着自己了。

也有人是盼着别闹事、听完评书各回各家，要真闹事得赶紧拦着，乡里乡亲的伤了和气不好，这种想法的人占多数。

只有郝仁要了壶茶边喝边吃瓜子、没把这些当回事。

评书李感觉人到的差不多时上了台，他拿起戒尺刚想开讲发现雷铁匠忽然站了起来，只见他转过身面对观众双手一抱拳道：

“各位老少爷们们，今天我雷铁匠也给大家讲个故事，怎么样。”

大家一听，有点惊呀！都知道雷铁匠嘴笨，平时话都说的很少，今天能给大家讲故事真是稀罕啦！大家马上议论起来，

有人道：“雷铁匠讲故事，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要讲啥故事呀！”

雷铁匠道：“乡亲们，你愿意听吗？”

有人喊道：“听，我们愿意听，”

大家也都道：“愿意听，愿意听”，

雷铁匠转身问评书李“今天借用一下李先生的讲台，可以吗？”

评书李心想，你一个大字不识的粗野汉子能讲啥故事，想骂我你也没那个智商吗？于是道：

“好，今天这台子就借你一用，希望你能讲个好点的故事，别让大家失望。”

说完下了讲台，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了下去。雷铁匠也不客气，上了讲台一手拿起戒尺道：

“我今天为大家讲个蛤蟆跳案台、耍赖的故事”

说完戒尺拍的一声打在了桌子上、雷铁匠学着评书李开场白的样子道：

“话说北宋年间山东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一个姓胡的老人号称棋王、为什么号称棋王呢，因为他一生只有一个爱好、就是下象棋，从十几岁开始下，一直下到五十多岁还在下，大家都知道任何事都是会因熟而生巧的，棋下的多了棋艺自然就高了，后来下着下着没人愿同他下了，因为都下不过他。

他为了找人下棋就在村头开了个茶店，为过路人提供茶水喝，也卖些小吃的做些生意，做生意是个由头，主要是下赌棋，专同那些过路的不摸他底子的人下棋，下棋前先搞好赌局，有时是一两银子，有时是十两银子，也有几十两上百两银子一局的，

就这样他在茶店里一下就是十多年，也是他棋艺高运气也好，从没碰到过对手，银了也赢有几千两，成了当地的大财主，

到他六十岁的时候棋艺越发的高，由于他常年设赌就连过路人也都知道他棋艺好、没人再愿意同他赌了，他一个人找不到对手心里寂莫，于是干脆在店门口坚了个大旗，上边写着棋王两个字，他想用这种方式寻找同他赌棋的人。

可大旗坚起后还是没人同他赌，因为他的名声太大、都知道下不过他，没人愿白送钱给他。

这姓胡的老头就每天坐在茶店前摆个棋盘坐那里等、总想有人同他赌几盘，这一天有一个南方人赶着一头骡子路过村口，当时正是夏天的中午，南方人一身大汗到店里买茶喝，

他进店后要了壶茶水边喝边问，你们店里的旗上怎么写着棋王两个字，这里有人下棋很好吗？

卖茶水的是胡老头的儿媳妇，这媳妇姓陈，都叫她陈氏，这女人长的樱桃嘴扬柳腰，水灵灵的大眼睛、白花花的粉肉让人谁看谁迷，虽然以三十多岁但春情不老，犹歆迷人，

这陈氏道：“那店前老槐树下坐着的老者就是棋王，他也是我的公公，在这一带方圆几百里内下棋没遇到过对手，客官你也会下棋吗？”

这南方人也有三十多岁，人长的也方正，他喝了口水后道：“我们南方人多半都会下棋，特别是在外做生意的人，一个人在外无聊就同人下棋打发时间，所以个个都会下几盘，虽说不精但也说的过去。”

这陈氏平时对这老公公下棋有点烦，所以对这南方人道：

“你可别同我那公公下棋，他在这里赌棋有十多年了，从不曾输过，也算赢有上千两银子了，可还不停手，每天盼着有人同他赌棋。你是远方人，可别再上他的当，输了银子”

这南方人仔细看了看陈低。道：“谢谢大姐提醒、小生姓周，是广东人。今天遇到大姐算是遇到了好人，小生先感谢了，”

这陈氏一听脸有些红、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一人出门在外做生意不容易，别贪图下棋误了生意。”

这南方人又观察到这陈氏衣服的领襟上有一条白布条系在衣领上，便问道：

“大姐衣领上带的白布是为何意呀！”

陈氏一听没回答转身进了屋里、这时一个十多岁的顽童跑过来道：

“客官以后不准问我妈给我爹守孝的事，我妈守孝三年快满了。你不能再提让我妈伤心”

这南方的周公子大概明白了究竟，不再问什么只是喝茶。”

这周公子喝完茶后到店外指了指骡子道：“店家能不能给我的骡子上点草料、我要歇一会再走。”

那陈氏应了一声让那小孩到房后抱了些豆秸杆草料放在骡子前让骡子吃，

周公子抬头看看大旗上棋王两个字，又望望大槐树下凉快的几个人，那一头白发的棋王正在同几个人聊天。

这周公子走到大槐树下一抱拳问道“想必这位白头老者便是棋王了？”

那棋王一听转过头道：“这位客官是远路来的吧？是否觉得棋王二字有些张狂？”

周公子道：“我也在外做生意有十多年了，走南闯北的也见识不少，只是这敢当棋王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这时一旁的几个人道：“这好说，看样子你是不服这棋王的称号，你可以同人家下一盘吗？赌上几两银子分个输赢，我们做中间人，你赢了他把银子给你，再把这旗子撤了，要是你输了你只是把押赌的银子留下即可，你看怎么样？”

这周公子道：“我下棋手段也不高，只是感觉这山村小店居然有人自称棋王我觉的好笑而已。”

那旁观者开始窜掇起来，“你这外乡人要不服就赌上一局、别说风凉话，要是怕输银子就赶快走，我们也不拦着你。不过我看公子是个有钱人，不防拿出几两银子出来赌上一局，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公子的棋艺。”

这周公子道：“钱我是有，只是我从来不赌博，如果几位想见识我的棋艺可以和我下两局，反正我要歇一下脚、暂时也不走。”

这些人见这外乡人说自己有钱、露了财、便用力撺掇他赌一局，

“你这外乡人不如痛快些，拿出银子和这棋王赌一局，这赌王下棋不带彩是不下棋的、虽然他也输过，但人家也输的起，不缺银子。你们下注我们都做中人，谁赢了给我们碗酒喝就行，”

这周公子有些生气道：“我说过了我不赌银子，只是想下两局棋，你们没人陪我下我歇会就走”

这时有几个过路的客人也围了过来，他们有的说道：

“客官你是外地人，你不知道这棋王的棋艺是天下无敌，你可别和他下，下了准输不赢”。

撺掇的人见有人撤台，便也围了上去道：“客官怕是害怕输了没钱给吧”

周公子发了火，喊道“你们可以说我棋艺不精，可以说我胆子小，但不能说我没银子，说完他走到自己的骡子前把上边的两个驮囊全部打开

“看到没有，我这里有现银二千两。我只是不愿赌钱而以”周公子喊道。

大伙一看这南方人有这么多银子马上眼红起来、都开始撺掇让周公子赌，

这赌王胡老头眼也开始发绿，感觉那钱就是他的，可不能让这南方人带走。

他一激动喊道：“你这外地人，你说你不赌钱、那你赌什么、你不会是怕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吧！你放心，老朽这些年赚的银子也有二千三千两，我也输的起、你要愿赌我们就各立字据，这些本地人和客人都可作证，我们好好下一局分个输赢，你看如何？”

这周公子见棋王直接向他挑战、便道：“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所以我不赌银子，我不赌、”

说完把驮上的钱囊又盖住，有想走的意思，众人赶忙拦住道：

“你看你这人，又不缺银子又不敢赌，你还是怕输吧！你真有种就赌一局，我们也见识一下你们南方人的棋艺，别光说大话不干实事。”

周公子道：“我说过了，我不赌银子的。”

这时棋王胡老头又说话了，“你这年青人说不赌银子，那你赌什么，难道想与老朽赌命不成？”

这周公子道：“赌命我可不会，我的意思是我不缺银子，所以不赌。”

胡老头道：“那你缺什么，想赌什么，我奉陪就是了。”

这时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陈氏也在一旁观看，这周公子道：

“我想问一下这棋王的大棋坚在这茶店里，那这茶馆和你是一家的吧！”

棋王胡老头道：“是的，是我家的、”

周公子道：“那这位卖茶的大姐是你什么人？”

“是老朽丧子的遗霜，我的儿媳妇，你问这个干什么？”胡老头问到。

这周公子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今天就破例赌一次、看你敢赌不敢赌”

胡老头道：“你说吧！怎么赌，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赌的棋。”

这周公子道：“你要真敢和我赌就别怪我说话难听，别怪我提的条件不对口、你看还和我赌吗？”

大伙都喊道“赌、赌、赌、只是你要多大的注：”

周公子道：“我这就只二千两银子，我拿这骡子和两千两银子一下都押上，如果我输了我一个人自认倒霉，走路回去，如果我赢了我只要这位大姐和我一起走便可，你们看可以赌吗？”

大家一听、都笑了、一个人道：“你这外乡人说笑话吧！那有这样赌的，这陈氏都是孩子他娘了，别说我们这里没有赌人的规矩，就算有，你也不会拿这么多钱赌呀，要知道二千两银子娶上五十个老婆也花不完的。”

这胡老头听说要赌自己的儿媳，心里那个火就上来啦！道：

“你这外乡人，你是故意消遣我吧！你不敢赌就别吹的这么大，现在拿我的儿媳说事，你是又不想赌，又要骂我家无人啊你；”

这周公子道：“不是我要拿你家儿媳说事，而是我感觉就你儿媳是个好人，我不缺钱，家里就缺个好媳妇，你如果愿意我就赌，如果不愿意我马上走人，咱们谁也不吃亏。各忙各的事，你看怎样”

这陈氏听周公子这样说恨不得上前煽他两巴掌，可围观的人太多，她也挤不上前，便气的进了屋里不再出来。

这时围观的人开始帮棋王胡出起了主意，他们道：

“胡老爷子，咱可不能说不赌，别把名声弄败了，再说那可是两千两银子，放过去这生意多可惜，这赌局一辈子不可能碰到第二次，就和他赌一局，先赢了银子再说、虽说这样名声不好听，但银子是硬头货，这是老天爷行好给你送银子来了，可别不要。”

这胡老头其实心里早打定主意要赢了周公子的银子，所以也不说话、只是让大伙说，

开口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劝他赌的，也有的说：

“你不会是怕下不过这外乡人吧！”

这棋王胡道“我是棋王、赢了几十年的棋了，能下不过这个小子吗？就听你们的，我跟他赌了，”

在宋朝女人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丈夫死了想改嫁得婆家人说了算，所以棋王胡可以拿儿媳来赌。

这周公子见胡老头答应了赌，便道：

“我们就下三局，二胜为赢，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可做保、不管谁赢了从这两千两银子里拿出一百两作保费、分于大伙，我们话为空笔为忠，立字为据，怎么样，”

这棋王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说完让人去取纸笔。

这时围观的人已有四五十人、过路的也有二十多人、大家都算摸着能分二两银子、于是都怕棋局弄黄了，围着这周公子不让他走。

很快纸笔拿来后，他们写了字据，然后是每人签字画押、忙了一晌后在老槐树下摆开了棋局，开始在棋子上拼杀，要决个高低、

第一局很快有了结果，棋王不愧是棋王，先赢了一局，

到第二局时棋王就下着有点吃力了，最终输了第二局，

第三局开始后双方都明显很紧张，都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弱，所以谁也不敢大意。

大伙围着观棋都不敢说话，也都紧张的不得了，因为第一次见有人能赢棋王一局，也都对这外乡人另眼相看起来。

这棋下到太阳要落山时还没分出输赢，棋越下越慢，都知道遇到了对手，不敢大意。

又过了些时候，棋王胡的棋势转为了守势，明显有些败象。

这时胡老头满头大汗，紧张的很，到该他走棋时，他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下。

周公子便催他道：“该你走了，”

这胡老头拿起一个棋字正准备放子时他身边的小孙子说话了，由于他每天下棋，所以把孙子也教的有几分功力、

这小孙子见爷爷要出错，忙喊道“爷爷，爷爷，别走那子，走那子你就输了，千万别走那子，那子一落地你就输了，”

这棋王胡是真没棋可走了才走的那子，他也知道会输，但走那一步都没个赢，都是输棋，他是无奈之举，现在一听孙子说会输，马上心生一计，他一把把棋摔在棋盘上，大喊道：

“还说输，还说输，再说输你就没娘了，再说输你娘就改嫁了，跟别人走了，你这小王八蛋，小龟孙，还说输、看我不打死你”

这棋盘是木头做的，棋王胡一摔棋子，又随势一推棋盘从桌上掉了下去，棋乱了，也没分出输赢，

胡老头手拿拐杖要打小孙子，小孙子赶快跑了，棋王假装失态，然后又道：

“这小王八蛋，我正下棋呢他老说输、把我的心弄乱了，这盘没分输赢，不算、我们明天再下你看怎样。”

这周公子站起身冷笑道：“你这是蛤蟆跳案板，耍赖吧！棋你明明输了，你才这样的，我还怎么和你下。”

这胡老头道：“我没耍赖，都是我的孙子老是说输，他老说输乱了我的心，他不知道他老说输把我的心弄乱了，我的心一乱才会这样的、都怪我孙子说输才这样的，他不知道他一说输他娘就跟人跑了。是他在捣乱，”

雷铁匠说到这里把戒尺“砰”的一声打在了桌上，

“我故事讲完了，大家觉的怎么样，”

大伙“哄”的一声都大笑起来。

这评书李的脸气的像一张白纸，他怎么也想不到雷铁匠就这样把自己骂的一佛出世二佛投胎，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骂人家，人家也不会骂自己，这叫先有车后有辙，自认倒霉吧！评书李心里这样想。

雷铁匠还站在讲台上又问道：“大家觉的我讲的故事好吗？”

有人嚷道：“今天雷铁匠讲的故事和昨天评书老李讲的故事一样好、都是北宋的事，一个在山西、一个在山东，一个半夜里跳羊圈、玩羊、一个是蛤蟆跳案板，耍赖，一个是骂贴酱，一个是骂说输、都很精彩，如果还有这样的故事我们还想听。”

他刚说完大伙“哗”的又笑起来。

这评书李不愧是文化人，还是他反应快。

他信步走到铁匠前双手抱拳，前身向下深深的鞠了一躬、道：

“雷师傅讲的故事很好，很精彩，比我讲的好，我李某人佩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师，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雷师傅多指教，李某人给您行礼了，”

说完又鞠一躬。

这雷铁匠见评书李服了软便道：

“我那敢当老师，你是老师。这些都是跟你学的，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接着说书吧”

说完下了讲台又坐回了原位。

这评书李脸红脖子粗的心里不高兴，但还得强忍着，他上了讲台道：

“先给雷师傅上壶茶、这茶我请了，以后雷师傅来听评书就坐现在的位置，每次我都请茶一壶，以敬雷师傅、”

评书李的老婆忙送上一壶茶，这时又有人道：

“好、真是好啊，今天的事当传为佳活，李师傅拜雷师傅为师，这叫文化人尊敬劳动人民、我们这些大老粗脸上有光啊！”

这是有人想和事、想让双方都有面子，他这一喊大家也都道：

“真的是好事啊！李师傅真是恭谦，我们大家都跟着雷师傅沾光了、原来不读书的人也能当老师，”

这评书李双手抱拳同大家客气道：“多谢大伙给李某面子，今天大伙的茶钱就都不收了，我李某人请客了。”

大家一听都喊好，评书李算是换回了点面子，便又开始讲《岳飞传》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后来雷铁匠真的每天都去听评书，还坐前排，但他总会付茶钱，他不愿沾人家的光，所有人又都相安无事的和谐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