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李矩看到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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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矩走出家门才发现明月镇上已是人山人海，人们三五成群，穿着各式鲜艳的服装，看得李矩眼花缭乱！
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几乎所有店铺都开着门，路边还有许多各式摊贩，生意都还不错，放眼所及都是一派生机勃勃、其乐融融的景象。
李矩并不觉得饿，于是便跟着人流开始闲逛起来，对于这座夫人在信中赞不绝口的小镇，李矩也十分好奇。
大街上，百越各部族的人都有，他们的服饰与华族人区别很大，非常好认，也正因为有了他们，明月镇多了一种浓浓的异域风情；
大家相处得明显十分和谐，虽然语言还有些不通，但通过各种比划，交流起来也不算太费劲。
李矩逛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一个人相对少些的露天摊子坐了下来，点了一碗红薯粉，很便宜，只要一个小钱。
店家很快就将热气腾腾的红薯粉端了上来，李矩尝了尝，酸酸辣辣的，味道居然相当不错！生姜放得不少，还可以去去寒气。
就在这时，李矩突然看到了一群非常特殊的人。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深墨绿色制服，上衣很短，堪堪遮盖住臀部；襟口居然开在了正中间，有五六颗亮晶晶的铜扣，肩膀上有暗红色的肩章，腰间还系了一根宽宽的皮带；
下身是同样材质、颜色的裤装，脚上穿的是黑色长筒皮靴，最具特色的还是他们头上戴的一种造型独特的宽檐帽，帽子正中间还有一枚图案复杂的金属徽章。
这种服装每一样分开来看都显得非常怪异，可全部穿在身上后却又显得分外精神抖擞。
“店家，那些人是什么人？”，李矩忍不住向店家询问。
“客官，您是外乡来的吧？”，店家呵呵一笑，李矩点了点头。
“那是明月新军，他们穿的是新发放的军装，听说还是咱们少爷亲自设计的呢，怎么样？看着挺精神的吧！”
“确实挺精神，就是…有点怪。”
“可不是嘛，刚开始的时候老汉我也觉得有点怪，可看习惯了以后就不觉得了，只觉得特别精神！后来又听隔壁家的小子说了这军装的种种好处，才知道这里面门道大着呢。”
“哦？一套军装而已，还能有什么门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店家洋洋自得：“这种分体式的衣服穿脱都非常方便，清洗起来也很方便。
您看，咱明月镇周边都是崇山峻岭，这样的服装才方便在山林里活动，您看看那些百越的兄弟们，他们平时可不穿我们这种宽袍大袖的衣裳。
还有啊，您看他们的皮带和皮靴，那可不是光为了好看。皮靴可以很好的阻挡蛇虫侵扰，皮带可以方便捆扎止血，危急的情况下还可以切碎了煮来吃，能保命！”
“原来如此，确实有点门道！”，李矩不由得衷心夸奖道。
“那可不是！”，得到李矩的夸奖，店家越发自豪：“好看，那是真好看！越看越觉得精神！明月镇的孩子们也都非常喜欢，都嚷嚷着以后要加入明月新军呢。”
听了店家这话，李矩心头一震，要知道不管在哪里，征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矩可不是那种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将，他在文学和音律上的造诣同样不低，属于文武双全的综合型人才，这也是安靖格外看重他的原因。
很多事在李矩眼中，往往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李矩看来，明月镇的新奇之处不在于各种层出不穷的物品，而恰恰在于明月镇的官僚结构以及百姓。
放眼望去，明月镇各司主官真正出身于门阀豪族的就只有三个，准确的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夫人。
黄天安和屈拙，一个是校长，一个是屈原学院院长，他俩实际上都是在卫夫人的管辖之下；
三个出身于门阀豪族的官员全部集中在了文化层面，而其他的官员则基本上都是脱胎于寒门甚至流民！
若放在以前，李矩会认为这样很不妥，可事实胜于雄辩，明月镇比李矩见过的任何一座城镇都更加富庶并充满了勃勃生机。
至于明月镇的百姓，他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成分与民族构成都相当复杂，但他们却有一个根本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同为饱受苦难的社会最底层。
李矩心里很清楚，这样的百姓最好管理，只要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根本不会无端生事。
李矩控制的荥阳虽然也经营得不错，但那里还存在许多门阀士族，李矩在很多事上都会被他们所掣肘，可谓是深受其害，但明月镇就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李矩同时又留不开这些门阀士族的支持，这很矛盾！
李矩仔细研究过安靖的发家史，安靖似乎与苗部有联姻，因此苗部肯定会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他；
然后安靖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白部，百越这两部可以说已经基本倒向了安靖，这就让安靖在百越获得了立身之本，并以百越势力为依托逐步发展了起来；
而楚地百姓又多半是脱胎于百越，这就使得安靖在楚地有天然的亲和性；
依托百越的好处还不仅仅于此！
其一，百越是部落制的，权力结构远没有晋廷那般复杂，基本上只要搞定了百越各部的首领，就能搞定整个部落；
其二，百越充满了母系社会的影子，女子和男子的地位区别并不大，这也使得明月镇风气显得格外开放。
莫格金谷身为女子可以统领大军，李矩自己的夫人也可以当一司之主官，这里的百姓们却不会觉得有半点不妥，这无疑让明月镇的可用之人一下子多了许多；
其三，百越各部的年轻将领心思也比外面的单纯得多。
他们只要认可了安靖这个大家长，而安靖又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话，他们基本上就不会有反叛的心思，远比华族将领好统领。
当然，好处还远远不止于此，李矩却不敢再细想下去了，如果再细想下去就很可怕了。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预先就计划好的？他从仙境回归就出现在百越之地，难道也是在计划之中么？……他究竟要干什么？”
李矩喝完了红薯粉汤，生姜带来的辛辣味和着滚烫的汤水流进胃里，将一身的寒气都驱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