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空真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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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观的梁雅红梁真人，手捧着一盘切得精致的水果拼盘，往萧鸿宇师弟的住所走去。
她跟自己的师妹们借了一件小一号的贴身高腰开衩黑色道服，一头乌黑的秀发盘起，插着一根白玉红珠簪子，黑色的丝绸细带扎紧，勒出婀娜的蜂腰。下裙前后摆动，一双穿着黑色长筒细跟靴的洁白长腿若影若现。
丹鼎观的薛师叔见过萧鸿宇师弟后，一天到晚就围着丹炉转悠；天宇观的黄师伯见过萧鸿宇师弟后，百年来头一回闭关修炼；灵剑观的樊师叔试探了一下身手，就说此弟子不是他能教的；空真观的李师伯毕竟先前就被拒了一次，而且要避嫌，不好亲自出面。
这回要是她梁雅红也说不通，那估计只好以身布道了。
梁真人屁股一顶，推开门。房间里整洁干净，不见萧鸿宇师弟在。梁真人松了口气。
她把手里的果盘放下，扯了扯紧绷得有点难受的衣物，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后靠着椅背，胸脯上下起伏，使劲喘着。
这边的萧鸿宇正和丹鼎观的薛道长在炼丹房里。
“仙狐丹，主材料是四尾狐妖的尾毛，炼制时会有浓厚的狐骚味，一般要用高管丹炉，过程非常的凶险，飘散出来的味道不仅是会招来各种凶兽，而且长时间处于这种味道下，会对炼丹人的心智造成非常严重的损伤。”
“哦哦。”萧鸿宇点点头，不是很明白薛道长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一般炼制时，要在大风口处，用真气炼制七天。七天里，炼丹士不仅要耗费真气，更要耗费神智抵御狐妖气的诱惑，还要保证周遭环境的安全。过程非常的凶险。”
“嗯嗯。”萧鸿宇点点头。
“以前祖师丹鼎大仙还在的时候，炼制仙狐丹，不仅有妖狐主动献毛，更有九尾狐仙在一旁护法。不过那也是以前了。”
“哦哦。”
“我之前听鸿宇你所说的，炼制丹药的气味都是从材料里受热挥发出来的。于是就想，炼制的时候，用避暑符冷却丹炉，把气味凝固成液体，这样炼制仙狐丹就变得非常的安全了。”
“嗯嗯。”萧鸿宇大概知道薛道长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看看”薛道长把顶盖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飘出来。令萧鸿宇几乎要把午饭呕出来。
“气味凝结成的液体不仅腥臭难忍，并且把丹药给污染了，不仅凝结的液体没有用，连丹药都没有练成。”
“鸿宇，师叔我认为你讲的物质交换和物质的三种形态很有道理。想问问你，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萧鸿宇笑起来，说道：“师叔，我猜高管丹炉是有两条细长铜管伸出来，以便把气尽可能离人远的排放走对不？”
“的确是这样。”
“嗯，其实有个更好的方法。拿一个特别大的鱼泡，套在铜管口上。这样发散的气体全都通过铜管吹进鱼泡里，不会泄露出来。等炼制完成了，乘着冷却前，把充满气的鱼泡拿下，扎紧口，扔到别处去。这样，没有了狐骚味，什么危险威胁不都没有了？到时候，别说什么护法了，在自家阳台上就能随便炼制了不是？”
“可是，鸿宇，不说容积，光是铜管口就有一指长，没有那么大的鱼泡呀。”
“那就要个大一点的鱼泡咯。比如说......呃......鲲？”
薛道长一锤手，喊了声：“对呀！”一转身就出门去找灵剑观的樊师弟去了。
屋子就剩下萧鸿宇和王三微师叔祖。
萧鸿宇掩住口鼻，走到丹炉口，只见丹炉里有一滩粉灰色的粘稠液体，中间飘浮着三颗圆丹丸。
实在是受不了恶臭，他把丹炉顶口盖好，转过身去看着王三微师叔祖。
“鸿宇。”师叔祖欲言又止：“这几天玩得可好呀？”
萧鸿宇露出一个大大的，看穿一切的温暖笑容，说道：“师叔祖，你为什么不来劝我入道呢？”
王师叔祖哈哈一笑，也不再打哑谜，觉得和鸿宇弟子说话就是畅快。
“现在不比以前了！”师叔祖两手一背，示意萧鸿宇跟自己走出去。
“当年，我空真观有祖师空真大仙在，座下有魂心魄三大灵仙，观顶有东西南北中五大天仙，观中有十方地仙，观下有三百六十五位天师，真人方士数千。”
师叔祖对着空荡荡的空真观大院挥挥衣袖，神情有些落寞地说：“如今道统衰弱，偌大的道观，就剩我们小九位了。”
“嗯嗯。”萧鸿宇点头回应。
沉默了一会，师叔祖转过脸，正色道：“鸿宇，你入观将有五个月，我们未曾教你什么。你一身的本领都是你自己领悟的，如要是强留你在观内，很不地道。
老实说，各位道长是真心想邀你入道门。不过如今看来，各个道长不仅没说动你，反而被你点教。这样想来，纵使是雅红弟子使美人计，估计也奈你不何啊。”
啊......这。
萧鸿宇瞬间怀有兴奋，好奇，失落等多种情绪。身体起着各种各样的反应。
“岳泰山腰，有一天洞府，这里是洞府门口的钥匙。你且去看看，看完后......你自定夺吧。”
萧鸿宇接过一把青铜钥匙，行礼说道：“是，师叔祖。”
......
按照师叔祖的说的路线走，很快萧鸿宇便在半山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把青铜钥匙插入门孔中，左扭三圈，就听“咯嚓咯嚓”的声音，一扇石板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段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
萧鸿宇伸出右手，运起真气，一团火苗“噗”地一声出现在手掌心。他举着右手当做照明，走进隧道里。
隧道很长，萧鸿宇感觉自己好像要永远这么走下去了，直到身后的代表入口的光亮也看不见后，萧鸿宇吞了下口水，稳住心态，继续往前走。
一直都到肚子咕咕叫，一扇有些陈旧的木门终于是出现在眼前。萧鸿宇走上前，轻轻摇晃一下门环，发现木门似乎没有上锁，便用一点力气，慢慢推开一条缝窥探几眼。
门缝没有一点光，他身子贴上去，从缝隙中滑进去。
他感觉自己进入到一间宽敞的空间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额头突然跳动了一下，萧鸿宇低头搓揉眼皮，再抬起头，真气加持的视野中，黑暗被驱散。
青蓝色的微光充满了整个山洞。
接着淡浅的青蓝光，他注意到自己其实是在一个打磨十分光滑的山洞里。
但是萧鸿宇对装修没有兴趣，他的眼中只看到一幅幅精美的壁画。他举着手上的火团，一幅接一幅地看过去。
开头第一幅，是一位白须白发的苍老道士坐在一颗大树下，面前坐着万灵众仙。苍老道士摊着双手谈道，众位弟子各有所悟。
看过去第二幅，苍老道士站在云雾上，手指向下指着；道士身边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面容俊美的男人。两人相对，张口对话。云层下方，有一丝黑气遁入地下。
结合两幅画和道长之前提过的事情，苍老道士应该是尚清圣人，另一个男人应该是天宫大帝。
第三幅画，尚清圣人和天宫大帝站在中央，圣人面对右边，抬手伸指，向十个弟子传授道法；天宫大帝面对左边，手里捧着几个法器，交予众仙。群仙的脚下，堆积一层各种生物的头骨。
第四幅画。十大弟子从天而降，满腔怒火，丑恶的群魔从下方升起，龇牙咧嘴。双方交战，天地昏暗。
第五幅，五大门派的祖师各显神通迎战大魔，画面远处是众人扶持着离去。
这五幅壁画，连起来讲的就是，从尚清圣人传授仙法到魔族入侵的故事。
另一面的壁画，也有五幅，讲的是从五大门派创立到四位大仙升入天庭的事。
随着两面的壁画都看完，房间里的真气突然躁动起来，青蓝色的气体沉降到地面铺开，堆积带小腿高。萧鸿宇环绕四周，真气弥漫在上下左右，形成一个个柱子，房梁和火盆。
“噗呼。噗呼。”
一个个气体火盆上点燃篝火，淡蓝色的火光照亮整个山洞。
烟雾中，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萧鸿宇仔细一瞧，走来的人是一身素风雅衣袍的老者，白须飘飘，仙风道骨。
老者背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的壁画，一幅一幅看过来，直到走到萧鸿宇身旁。萧鸿宇眯起眼睛，觉得老者应该是没有恶意，但是也不想主动说话。
这种神神鬼鬼地样子，我倒要看你要等到多久。
老者看着壁画，萧鸿宇看着老者，火焰照着，真气飘着，周围沉默着。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萧鸿宇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继续等待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鸿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老者肯定不是人，自己为什么会想和一个神鬼之类的东西比拼耐力呢？
他眨巴眨巴眼睛，轻咳一声，向老者行礼问好。
老者没有回礼，没有转身，依然看着壁画，只是说道：“鲑鱼生于江河，长于大海，复产卵于江河。然否？”
萧鸿宇答道：“对。”
“禽鸟生于地，翔于天，又停于枝头，然否。”
萧鸿宇皱起眉头，不知道老人在打什么哑谜。
“呃......对的。”
老者又说：“幼儿生于卧床，少儿戏于屋房，丈夫行于大院，老朽卧于床榻，然否？”
萧鸿宇眯起眼睛，捉摸不透这番对话的意义，快速点头说道：“对......对对，对。”
老者转过身来，看着迷惑不解的萧鸿宇说道：“拜入师门，传艺授道，学成留教，传承道义，然否？”
萧鸿宇头一仰，嘴角一翘，感情是要跟我说这些呐！
他拱手行礼说道：“大神，莫不是不入道门，就不能习艺了？”
“旁门左道，终不是正路。”
“嗯......上阵杀敌，刀劈剑刺，斧砍枪捅，杀敌立功，可有区别？”
“西北用刀，中原舞剑，北国使斧，东北弄枪，各有不同。”
“但是，人被杀，就会死。头掉会死，贯心也亡，哪怕手无寸铁，重击后脑也可杀。百般技艺，能达目标便可，何故拘泥于形式？”
“世间有三千大道，但殊途同归，皆归于天地一道，既已步入圣人座下一门，又有许多助力，为何不就地入道修行，而是自讨难路呢？”
萧鸿宇神情严肃起来，他直起腰杆，平视老者，说道：“倒不是自讨苦吃的问题。就是说，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儿郎初得铁器，一汉可敌五胡，后来胡人也学会冶铁，袭扰边境，屠杀男郎，掳掠女子。我不知自己会有多少惊世的能耐，不过应该都是些通俗易用的技巧，但若被歹人学去，作恶一方，那我只能自杀谢罪了。”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那么若是老夫出面，规诫五大门下弟子，除非有你的允许，否则不许将你的知识传于他人，如何？”
萧鸿宇的眉头皱成山川，他隐约猜到了老者的身份。
至于老人的提议没有什么周旋的余地，应该是不成大问题。做道士就做道士吧，车枪球，皇侠仙，男人的终极梦想。
他舒展额头，说道：“出面就不必了，搞我像个学阀一样。”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不是一个人的意愿可以阻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