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鬼众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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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灵泽外熙攘一片！
“主人，汴京方圆百里众魅来拜会，不知主人可要接待？”鼠大来到三楼向凰羽汇报。
凰羽放下手中的字画：“灵泽往来无俗客，且将茶敬上吧。”
她的声音总是空灵，你不知她在哪，又觉她刻刻在身边，听是似不经意间的朱唇颤动，又觉理所应当。
谁也不知她来自何方，说不清，也道不明。
有人说她来自昆仑，来自南方，或是来自骊山，有说她来自丹穴之山，也有说她是水神共工之后……
众说纷纭！
然只要她现世，不管何朝何代，皆可安宁百年。
她现，意味着认可当世君主，世间一片祥和。
她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百鬼众魅们收敛心性，宁心修炼！
“诸位喝了灵泽茶，且回去安心修炼吧。切不可犯贪嗔痴念，心存妄想，一步登天。万不可搅扰世人！”
众鬼魅看不清凰羽的脸，仿佛隔着一层纱幔。只得异口同声答：“谢凰主。”
心诚者茶水入喉，只觉干润无比。只感纵然前路漫漫，初心不改！
而冥顽者心思却在茶外，茶里茶外，俨然两个世界，泾渭分明。入喉如一潭死水，自然激不起波澜，也就白白糟蹋了这灵泽的洗髓茶。
夜深，汴京城热闹起来了。
“咦，这安康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灵泽楼？”
“赵兄，你是醉了，这灵泽楼一直在！昨日我还带着娘子来买珠钗了！”
“不对不对，你俩都醉了。明明昨儿夜里我才跟娘子来买了醪糟汤儿，汤圆晶莹剔透，汤汁甘甜入肺，美哉美哉。”
又有才子出声：“也才三层小楼，竟也有入云之势！此处甚妙。”
今日，路过灵泽人无不唏嘘。
纵然感慨，却不见一人踏入。
万物有灵，阴阳有别，黑白分明，因果循环。
念起，方得入!
汴京无深夜，马行街上人群络绎不绝，大相国寺外商品琳琅满目，汴河之上更是歌舞升平。河道两旁不论白天黑夜满街的叫卖不绝于耳，汴京虹桥上更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城中的酒楼、青楼、茶馆、戏台、街头的各个小吃摊子等座无虚席。
一眼，琳琅满目。
灵泽内，路过之人看到皆是座无虚席。
打发了百鬼，鼠大擦起桌子，鼠二拖地板，鼠小宝则在偷吃豆油。
“大哥，原来豆油这么好吃呀，真真是香也。怪不得你当年······”
鼠小宝第一次吃到人世间的食物。将将出生便遭封印，沉睡多年，如今得以醒来第一时间品尝大哥口中的灯油。只见其大耳一上一下摇曳，玲珑又滑稽。
“今后少不了你好吃的。”鼠大还来不及反应，鼠二已经接上话语。
“鼠大，大厅桌子收一收，留一张八仙桌即可。”
“茶叶再归拢归拢，墙角留一面来置办些香料收藏跟酒酿。”凰羽说罢往内院走去。
内院四处繁花中有一八角凉亭，边上靠着一口八角井。凉亭背后竟耸立着一株需二三人方能抱住的罗汉松！
“是，主人。”两鼠异口同声。
待收拾完毕。凰羽再次出声：“近日春雨，鼠大鼠二你两带上这羽毛，回到赤壁去。”
“主人，此是何为？”鼠二不解。
“今日醒来，甚是欢喜，但不知为何，内里焦灼，恐雷劫将至！主人是要我等渡劫罢？”鼠大上前接过羽枝。
凰羽低眉沉声：“去罢，顺为凡，逆则仙。”
刚刚见面即要离别。
二鼠上前跪拜：“谢主子。” 只见羽枝化作一叶轻舟，舟前一盏明灯，尾部一张软塌。二鼠上前，轻舟荡漾上升，在半空中飘摇前进，越飘越远。
待到上空轻舟不见。只听“哇”的一声，原来是贪吃小儿鼠小宝。
“小宝莫哭，再哭明日不准吃食，今后你来当掌柜如何？”
鼠小宝有些惧凰羽，瞧过刚刚的百鬼众魅对她俯首称臣，心中更是惶恐。这凰主，哦~不是，是女妖，对，这一定是一个千年女妖，她若捏死我就跟踩烂一片枯叶一样简单。可怜哥哥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人······
“主人，我.我不行，封印之时大哥只传授了一些心法，术法，没有教我如何做掌柜。我现在也只能化为人身而已，其他术法没·····没···学·········会·······。”鼠小宝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怕被责罚。
“那便我当掌柜！今后迎来送往，洒扫归你。辛苦活儿都给你。”说完凰羽转身离去。
就这样就走了？不骂我几百年都学不会一个术法？再转念一想他又内心憋屈：人家才十岁的身子，要承担这么多吗？
次日一早，鼠小宝起来在柜台里唉声叹气。
肚子饿，想念哥哥。这柜台里边，一个铜板也没有，灶房里边，纤尘不染。
对，就是纤尘不染，啥也没有……
鼠小宝想上楼问凰羽，又惧那女妖，踌躇不决。思来想去到底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敲开了三楼的门。
哪知门儿没关，轻轻一敲吱呀一声便开了。
只见一褐色屏风，上有众多小人儿，细看却是热闹集市，有年轻的姑娘，健壮的小伙，驱车拉货的行人，熙熙攘攘，道路两旁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商品。
不知为何，鼠小宝好像还听到了吆喝声。
“小宝来了，有何事？”室内传来女妖慵懒的声音。
“啊……对不起主人。”小宝内里饥火烧肠。
“哥哥走时未曾留下银两，小宝肚子饿了。”
“我倒是忘你不曾辟谷。也罢，我们去看看这汴京风采，到相国寺外吃早点。”
只一瞬，便见凰羽已立于门外。她一身白衣，淼淼仙人。
“主人昨日换下的衣裳在哪儿？我拿去洗。朝食想吃点儿什么？油饼跟面片汤听说很好吃。大哥还说炙羊肉最是美味。可是咱现在没银子，什么也吃不得啊？”
鼠小宝好生委屈，灵泽还未开张，光喝点灯油能熬到银钱入账的时候吗？不顶饿啊~悲也，苦也，惨也！
“烤田鼠最美味！”
“真的吗？烤田…田…鼠？主人你说什么最美味？主人，生命是值得尊敬的，每一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老鼠也不都是坏的，吃不得，吃不得啊……”
小宝好生着急，顾不得进屋找换洗的衣裳，这会也不那么害怕了，踱步追去。万一这个女妖兴致来了，真的要吃烤田鼠，自己岂不危险了。
不行，一定得说服她！我是一只好鼠，嗯，助人为乐，吃苦耐劳，能说会道。我是一只好老鼠，好好做事邀功，主人一定舍不得吃了我的。
鼠小宝捧起抽屉里的一大捧银子：“咦？怎的柜里有这么多银子，主人，你变出来的吗？？
他心道太好了，终于不用饿了。
凰羽觉得这家伙有点聒噪，这大千世界，百鬼众魅，让谁来当跟班不行，竟给自己选了一只小老鼠。
失策！
“鼠小宝，你话太多了，叽叽喳喳影响我心情。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仅此一遍。
第一：我的衣物不需换洗。
第二：朝食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不可以浪费。
第三：羊腿儿今天晚上再吃。
第四：咱们灵泽楼的银子，你永远也花不完。
不过，限制消费，除却必要开销，其他不得铺张浪费。瞧着你应该是个馋的，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当月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