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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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交战主要在八酝岛与神无冢之间的名椎滩，距离鸣神岛稻妻城距离颇远。仅是单人赶路的话，比如久利旭得好友，本就是军中好手，那可能只需一天多便能名椎滩赶回稻妻城，但凌羽绫华一行人，队伍庞大，则要到第三天才能抵达。
好在稻妻实际地形不像游戏中，实际是修有官道的，虽然有时候会有些绕路，但好在道路平坦，马车行驶不算颠簸。
这是第二天晚上，天色已黑，不便赶路，明日还有半天路程便能抵达名椎滩。
社奉行一行人原地安营扎寨。此时的众人相比出发时，都沉默了不少，随着不断靠近前线，沿路所见也越来越让人感到压抑。
往日久居稻妻城，虽知战争残酷，忧心前线，但终究空间的距离淡化了那种感受，他们知道战况激烈，知道百姓流离失所，但并没有亲眼目睹，只是空荡荡的一句战争惨啊，百姓苦啊。
但现在，他们见到了，虽然还没到战场，但看到了拖家带口，拖着大包小包破破烂烂的行人。
他们都有相同的特点——神情麻木，双目空洞。
他们是被战争波及的百姓，前往鸣神岛投靠亲戚，或者另谋生路。
在内战中沦为流民，当真讽刺。
而他们看向社奉行一行人的目光也不似稻妻城内的那些。
他们祖祖辈辈偏安一隅，不少都不认识社奉行标志。只知道从阵仗上看，是绝对的大人物，官老爷们。
他们有对权贵的害怕，避之不及。
有对害他们背井离乡，朝不保夕的“罪魁祸首”的愤恨而不敢露。
有怨有恨有怕又有希冀。
天色昏沉，乌云密布，路边空地早已安置好了营地，大多数人也已入帐歇息，只有少数守夜巡逻的人以及某二人。
此处毗邻一条小河，河风微微吹散了这阴沉夜晚的闷热。
凌羽和绫华牵着手行走在河边，本来舟车劳顿，两人早该休息，但此时却沿着河边越走越远。
因为两人晚上不能一起睡!昨晚就是各睡各的!隔了很多个营帐!
安营扎寨自然是男女分开，女性在靠近山壁一侧，男的则在外侧，界限分明，且晚上有人守夜巡逻。
为了节省空间和营帐，随行的夫妇可以共睡一帐，在侧面安营。
在社奉行一行人中便有两对夫妻如此，因此和绫华私下感情极好的妙香悄悄向绫华开玩笑，要不和凌羽也共用一帐。但尚未成亲，在别人眼前，怎么好意思嘛!
于是，两人只能享受入账睡觉前的时光了，所以尽管舟车劳顿，两人还是在外面闲逛，连保护两人的终末番高手都吩咐离开了。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静静地逛着。夜风吹过，小河波光粼粼。
白日见闻给两人的冲击也挺大，绫华从未在百姓看她的眼神中看到那些情绪。
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想到这还未真临前线，便如有巨石积压，此时此刻，只有身边之人的温柔抚摸可以抚慰。
十指相扣，大拇指分别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按捏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离神里屋敷这么远的地方。”绫华微微一笑，有意想放松一下氛围。
她在稻妻身份尊贵，虽不像华夏古时那种深闺少女，但幼时是为了安全，之后则是承担起社奉行神里家重任，都不曾远离稻妻城。
“你连异次元都去过了。”凌羽有意抬杠，笑道，两人边走身侧边发生碰撞，不过以两人的身高差，做不到肩膀碰肩膀，只得是绫华小肩膀碰凌羽的手臂。但少女似乎执着于这个，总是悄悄微垫脚尖，想实现肩膀相碰，像完成什么特定仪式一般。
“哼哼，杠精！”凌羽美目微横，似嗔似喜，嘴角勾起，这是在现世学到的词语，“现代人”绫华运用自如。
经过两句玩笑，原本微沉的气氛终于有些舒缓了。
“以后再远的地方我都陪你去。”凌羽微笑着，温柔道。
“嗯~”绫华状似随意应道，但笑意盈盈的小脸仿佛放着璀璨耀眼的光，美得不可方物。眉眼与嘴角的弧度仿若银月弯钩，自然秀美、恬静怡人。
畅想未来是两人都很喜欢的话题，总让人涌起无限期待，觉得一切幸福都在前方等待，而有身边之人相伴，所行皆美好。
聊着聊着，凌羽想到了那天在八重堂，想到的关于雪崩罪魁祸首的猜测，于是向绫华吐露了出来。
“……所以，我觉得要是真是提瓦特来的人的话，应当是来自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过去。”
凌羽陈述完毕，夜风呜咽而过，两人都紧了紧衣服，有些冷，更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般毛骨悚然的猜想无异于讲鬼故事，就像是住校时期，晚上与室友讨论灵异之事；讨论宇宙之大、人类之渺小，若是死亡无轮回那那未来无限长的时间里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连旁观都做不到；讨论时间穿越的悖论；讨论世上我唯一，其余皆是Npc……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均是让人头皮发麻，忍不住胡思乱想。
绫华本就心思玲珑，思维活络，此时更是不断发散：所以要是与现世的我们发生交集，那那位穿越者已经洞悉一切，知晓目前为止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当时的我是在与过去的人打交道？在当时的过去，ta认识我，我不认识ta？同一个世界，不同时间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同时出现了？我会和过去或者未来的我同时出现在现世吗……
绫华越想越觉得冷，感觉风无孔不入，吹在心头，而且这样的念头一起，就刹不住车，绫华旁视周遭，总觉得黑暗之中有这些什么东西。素来镇定淡然的她眼中闪过慌乱，开始自己吓自己。
当各种纷杂念头完全充斥脑海的时候，她忽地侧身，完全投入凌羽的怀抱，紧紧搂住后者，睫毛微颤，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怀中微颤的娇躯，凌羽恍然，原来绫华如此“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