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问心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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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挂着仁慈笑容的妇人，步凡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那熟悉的香味，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动作。
是母亲。
“娘...”
步凡动了动嗓子，艰难的喊了一声。
妇人看着步凡，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将手中的桂花糕轻轻放在磨盘上，笑道：
“又出去调皮了？把手洗一洗，趁热吃吧。”
看着记忆中的人影，步凡低着头，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他明白厉如风为什么没有过了。
问心，问心。
窥视自己最脆弱的内心，具现眼前。
妇人轻笑着，一边拾起地上的蚕丝篓子一边道：
“都回来了，就别出去了，夜里风大雨大，可莫要寒了身子...”
轻柔的话语，每一句都仿佛一把尖刀，将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幕血淋淋地撕开。
步凡大张着嘴，疯狂地运转着体内的真元。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是幻境，也是考验。
尽管这一切如同最美的梦境，让他不愿醒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步凡站在那里不说话，夫人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将布满茧子的手背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感受着近似于真实的温度，步凡张大嘴呼吸了几口空气后，才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妇人道：
“没事，我很好，娘。”
“可是我要走了，还有许多事要等着我完成呢，还有...”
步凡眼中溢满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强撑着道：
“能再见您，真的太好了。”
说完，步凡后退了两步，转头便走。
“凡儿，你去哪？回来，回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步凡咬了咬牙，脚步一错一踏使出无名步法，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他就忍不住了。
轰隆！
随着一道雷声，豆大的雨幕浇了下来。
步凡任由雨水打湿自己，漫无目的地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抬头，顿时愣在了那里。
只见风雨之中，一座小小的，破落的道观立在他的眼前，残破的匾额上有着历经风雨冲刷的三个大字。
太平观。
步凡瞳孔一缩，紧接着观中便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好徒儿，你来了，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穿着染血道袍的身影踉踉跄跄从屋里走了出来。
贾虚！
步凡的瞳孔一缩，几乎下意识便要驱动五味真火。
指决一引，步凡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丹田之内空空荡荡，哪还有一丝灵气。
而且这还不算，一股疲乏之感猛然涌了上来。
和他刚被贾虚拐走，强迫他修炼散魂决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好徒儿，为师很想你啊...”
贾虚一边走着一边捂着心口，鲜血从心口汨汨流出，五官七窍内也流出鲜血，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步凡。
“幻境，幻境，我是在问心镜里面，都是假的，假的...”
步凡喃喃自语，偏又无法控制自己活动，眼睁睁地看着贾虚走到了自己面前。
“好徒弟，你的灵根还在吗？师傅等好久了啊....”
贾虚一字一字地说着，双手按住自己的脑袋一摘，将自己的脑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慢慢朝着步凡递了过去。
“为师自己把脑袋摘了，用为师的脑袋换你一身灵根，好不好啊...”
看着那淌血的头颅离自己越来越近，步凡猛然睁开了眼睛。
“贾虚，你修行邪术，又借宗门之名残害无辜孩童，十恶不赦，该遭天诛！”
贾虚一愣，步凡猛然上前一步，双目瞪着贾虚的眼睛怒喝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你作恶多端，死于我手，乃是我自保所为，哪有只许你害我，不许我还手之理？”
“况且你不过是练气前期，有何道哉，似你这等邪修，我步凡自修行以来，斩了不知多少，又何来怕你！”
步凡一声比一声大，脸上的神色也由一开始的色厉内荏，越发地正气凛然起来。
他在杂学阁遍览群书，又与浩然书院，菩提宗等大宗弟子也算是有交情，更在阴阳秘境中并肩作战。
此刻的他，修为不在，却是用到了浩然书院的法子，借声养气。
虽然无法向浩然书院的书生一般孕养出那股浩然正气，但步凡所说，也句句为实，自然带有了一丝凛然之气。
也正是这股凛然之气，让贾虚停住了动作，不知不觉的退了几步。
有效！
步凡一步踏出，声如洪钟。
“你死于我手，怨我不公，那那些死去孩童，又该找谁诉不公？”
“贾虚，你该死！”
最后一句，步凡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句吼出，整个太平观顿时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怎么可能！”贾虚面色大变。
“贾，虚！”
步凡死死地盯着贾虚，伸手指向贾虚身后，说道：
“你看看吧，你害死的那些人，来找你索命了！”
贾虚猛地回头，步凡直接一脚踹出，将贾虚踹回了观里。
“啊啊！”
伴随着贾虚的惨叫，观中鬼影纷纷，哭声大作，夹杂着点点血光。
步凡看着太平观内的“惨剧”，眼神无喜无悲，只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后怕。
这问心镜，当真可怕。
还不待步凡有更多的想法，观内的惨叫声便停了下来，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
“唉...”
步凡叹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睛。
他最不想面对的，要来了。
随着翅膀声的接近，一只硕大的乌鸦从观内飞出，嘴中染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步凡。
“步凡，你这个骗子。”
乌鸦之身的何柱恨恨地看着步凡，沙哑的嗓音中尽是怨念。
“你说要与我同上白云宗，你说要与我看尽这天下，你说要助我修炼，你说你要和我做最好的朋友！”
“你和我说了这么多，结果你在做什么！”
何柱恨恨地盯着步凡，眼中有着失望，有着厌恶。
“你依靠着我的蜕凡令在宗门快活，却将我扔在这凄风冷雨的地下受苦受难，你的心，不会痛吗！”
何柱大声喊着，一双眼睛如同索命恶鬼一般，紧紧地盯着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