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十寿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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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
侯府门口很热闹,十分罕见的热闹,而当宇文懿迈进门的那一刻,周遭的声音都忽然小了,原先在与众人闲聊的定北侯也连忙停下了话头,领着管家一同前来相迎。
“哎呦,长安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来来来,王爷里面请。”
一旁议论的众人一听,才知道这便是长安王,于是也连忙前来行礼拜见。
宇文懿有些拘谨,又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一一笑着回应。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如此惹人注目。
片刻后,萧琮也从外面走进,侯府的下人不识,便连忙走来,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来赴宴的?”萧琮点头,算是应了。
那下人见他两手空空,心有不悦,便将他划到混白饭的那一类人,于是说话的态度也差了几分:“这位公子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既是前来赴宴,怎么能两手空空?”
萧琮愣了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忘了这个,于是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礼单,然后交到那人手里。
侯府下人怔住,他以为对方要拿贺礼的,但没想到竟然取了礼单,谁家随份子会制成礼单,又不是下聘!
而当他疑惑地打开礼单后,顿时认定这人是故意拿他寻开心的。
“莫不是当我是傻子?给这么一张空头白纸就想混进去,简直是痴心妄想!我这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萧琮不想与这人纠缠,打算直接进去,但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不远处的定北侯和宇文懿。
“萧……萧公子,这是怎么了?”宇文懿朝萧琮看过来,萧琮冷哼一声,也不搭话。
定北侯直看得心惊,生怕宇文懿一个顺口说出萧琮的身份来,万幸宇文懿还是靠谱的,仅以“萧公子”代称。
他连忙走到二人身旁,狠狠瞪了一眼那下人,便对二人笑道:“二位一路奔波,快去里面喝口茶吧。”
说着便领二人入了侯府内院。其余众人对这位“萧公子”便更好奇了,能让定北侯和长安王都以礼相待的人,会是谁呢?
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萧琮的身份,便以为又是大周皇城的哪位大人物,根本注意到他的姓氏,更没有跟大梁联系在一起。
好不容易一番客套后,众人都落了座,定北侯在侯府的后院的会客堂设下宴席,又请了有名的歌舞杂技前来助兴。
宇文懿虽然身份尊贵,但也遵循着主客之道,再加上今日也是定北侯的寿宴,便由定北侯坐了上头主位,他坐了左侧头席。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与他相对的不是定北侯的侄子昭毅伯,而是那个神秘的“萧公子”。
而萧琮对于这个座位安排,也不是很满意,他在心里又告诉自己:“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
定北侯并没有看出萧琮的不自在,反而一个劲儿地看着他笑。
萧琮被他盯得心里发憷,而直到宴过一半,酒过三巡,他才终于明白定北侯为何用那种眼神看他。
众人正在席间相谈甚欢,忽然见定北侯挺直坐起,举起手中的白玉杯,对众人道:“今日承蒙诸位赏脸,来为本侯贺寿,本侯甚为欢喜,趁着今日诸位好友都在,本侯还有一事要告知。”
话落,众人便齐齐望向定北侯来。
“唉,诸位也都知道,本侯年过半百,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欢儿已经及笄,她也成了本侯最放不下的心事,只是……”
定北侯说及此,长长地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宇文懿适时接道:“定北侯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让在座诸位一同想想法子。”
定北侯感激地看了一眼宇文懿,而后接着道:“顾虑自然是有的。只是,本侯忧虑的这事,怕是诸位都说不上话呀!”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最前面的宇文懿。连长安王都说不上话的事,究竟是何事呢?
“此事要说还得看陛下的意思。诸位都知道,我这个定北侯封得名不副实,领兵打仗更是不中用了。倒是欢儿与北城府将士的关系更好,所以本侯想退了这个爵位,转让给欢儿。”
定北侯此言一出,底下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坐在次席上的昭毅伯,面色极其难看,坐在他旁边的赫连清立即发现了兄长的不自然,她连忙凑过来问道:“哥哥,可是身子不舒服?”
昭毅伯没有答话,只是目光不善地看向定北侯。
赫连清低下头,再次退到席后。就在她抬头的一瞬,她看到了坐在宇文懿对面的萧琮。
“怎么了?”昭毅伯见她忽然不动了,疑惑问道。
这才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萧琮,于是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赫连清回神,连忙道:“不认识,不过一面之缘。哥哥,他究竟是什么人?”
赫连清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一句。昭毅伯面色更沉了几分:“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定北侯对他的态度,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
赫连清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话,十分乖巧地退了下去。
而当定北侯说完这番话后,席面上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不复方才的热闹,人人各怀心思,席间的话也少了很多。
宇文懿想得更多了些,大周是有女子承爵的先例的,而且还是祖皇帝亲自封的,白氏女子承爵,封定北侯。
所以按礼法由赫连欢承爵是没有问题的,可究竟能不能成,还是要看皇帝的一句话。
至此,他也总算明白定北侯过寿请他赴宴的用意。
宇文懿很为难,他确实想帮定北侯说说情,只是他空有个王爷的封号,却并没有王爵的实权,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了他。
故而定北侯说完,他也只能故作不懂,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回他。
定北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宇文懿的神色,却见他笑得温和,但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他是不会插手的,心中有些失望。
面上仍旧是欢欢喜喜:“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欢儿自己的路,就让她自己走吧。”说完便又招呼了宾客饮酒。
只是萧琮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郡主怎么没来?”他声音本来不大,但席上众人还是都朝他看去。
他们都在暗中观察着他,还以为他与今日定北侯所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却没想到这人来了就一直吃吃喝喝,现在一开口却问的是题外话。
虽是题外话,但定北侯还是答道:“欢儿兴致不高,回房里歇着了。”
萧琮闻言,便起身离开了坐席,众人瞧他熟门熟路地就去了后院,而且定北侯也没什么,纷纷又猜测起他与赫连欢的关系来。
这种八卦可不多见,不多时就已经有人臆想出了数十个版本的故事。
当萧琮推开云阳院大门的时候,又瞧见赫连欢拿了卷书在看,还坐在那棵桃树下,不过这次可没有睡着,看得很是认真。
萧琮放缓了脚步,但还是被她察觉。她转头瞧见是萧琮,便连忙将手里的书卷合上,然后起身挡在了石桌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前面吃席吗?”
“听侯爷说你病了,我自然要来看看。”萧琮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目光放在石桌的书卷上。
“我没事,只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她又向后退了一步,将书卷遮得严严实实。
萧琮亦上前一步,鼻尖差不多要挨到她的额头,“退什么退?你还想钻到桌子里不成?”
说着忽然伸手,拿起石桌上的书卷。赫连欢连忙要伸手去夺,萧琮却举着不让她碰到。
“你干什么?还给我!”赫连欢有些急了,抓着他的胳膊胡乱扒拉,萧琮转了个身,绕到了她的身后。
赫连欢扑了个空,咬牙切齿地望着萧琮的背影。
萧琮终于得了机会去翻手上的书卷,只见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些药名。
他顿时一愣,转而问道:“你看这些做什么?”他可不记得她有学医术的想法。“哼,要你管,我乐意不行吗?”
“我发现你今天火气很大啊,一大清早就丢下我自己走了,现在又躲着不见我,嗯?”
他握着书,负手于后。
赫连欢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萧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