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吴子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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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杯莫吉托便制作完成。
我饶有兴致地看向高瘦男人，对他道：“可以啊，我见过的调酒师里，单论这摇酒的技术你是独一档。”
高瘦男子听见我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板，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基本上都会做的。”
我大概是喝惯了中国传统的白酒，并不喜欢那些带气泡、带甜味的鸡尾酒，摇了摇头，指着自己桌上的是威士忌对他道：
“不用麻烦你了，我喝这个就好。”
高瘦男子探身在我酒杯上嗅了嗅，开口道：“威士忌嘛，当然要冰球的啦！”
说罢，便从制冰机里取出一块方冰，立刻开始动手凿冰球。
一边手里用刀刻打方冰，高瘦男子一边给我普及起了威士忌的知识：
“老板，我看你应该是才刚刚接触洋酒吧，你喝的威士忌是苏格兰产地的单一麦芽，属于第一梯队的好酒了，如果是用冰块，反而糟蹋了这等珍馐，品不尽其中的滋味。”
“加冰的威士忌即刻引用，口感是很惊艳的，一方面是冰块将酒水温度降低，酒精对口腔的刺激被压制；另一方面是冰块刚刚开始融化，会有类似点水的效果，酒液的香气被完全打开。”
“但随着方冰棱角融化加速，酒水被稀释的速度太快了则会有一种越饮越下滑的感受，所以要用冰球，表面积最小化，保证酒液能够均匀降温，在各个层次释放出不同香气……”
说话间，一颗玲珑的拳头大小的冰球已经凿刻完成，高瘦男人将其置于一个古典杯中，大小刚好能通过杯口，用调酒勺拨动冰球，冰球立刻在杯中旋转起来。
高瘦男人拿过威士忌酒瓶，鼻子凑在瓶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满脸陶醉的将酒液倒进杯中。
酒液漫过冰球的三分之二处，男人收起酒瓶，将杯子用调酒勺推到我面前。
“老板，请慢用。”高瘦男人鞠了一躬，对我道
我笑意盈盈地接过酒杯，品了一口，确实发现酒香令我感到惊艳。
“小小一块冰，竟然有这么多说法，倒是我见识短了。”我笑道。
“人各有所长嘛，呵呵，老板你能投资一家这样的酒吧，已经超过很多人了。”高瘦男子也客套道，“对了老板，未曾自我介绍，我叫吴子穆，香港九龙人。”
说着，他摸向兜里，似乎是想找名片什么的，摸索了半天却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来这里之前被抢劫了，钱包被抢走，找不到名片了。”
说到这里，吴子穆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对我道歉。
“抱歉老板，我之前见酒欣喜，却忘了自己现在身上没有钱了，恐怕不能付您酒费，这杯莫吉托，我还没有喝，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这就走……”
他说到一半，我也听出了这位香港朋友的遭遇，大概是内地因为语言不通什么的，被抢了钱，又下这么大雨，这个时候他身无分文，出去了还能怎么样？
我摇头打断他：“不必付钱了，这杯酒算我请你的，正好你是试营业的第一位客人，放心喝吧。”
吴子穆再次感谢，坐回吧台与我交流起来。
一番交谈后我得知，吴子穆之所以从香港来到内地，是因为来寻找一位朋友，但是朋友没有寻到不说，刚刚来到大陆，就因为语言不通，在西京被抢的身无分文，典当了手表，才勉强获得些生活费用，但这些日子已经花光。
“你为什么不用典当手表的钱买机票回家重做打算呢？”我问向他。
吴子穆点起我递给他的香烟，用力吸了一口才道：“没脸回去，说实话，这次到大陆来，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找到一位他的老朋友，把一件我父亲的遗物转交给他，顺便拿走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如果不能把东西带回去，我恐怕没脸去坟前见我父亲。”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现在的情况，想继续寻人恐怕有点难度，你身上没有能钱财……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听见吴子穆的境遇和目的，我此时已经对他起了收服之心。
吴子穆再次吸了口烟，缓缓道：“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先找个工作，兼职的也好。说实话，其实我已经面试了好多家地方了，但是因为我不会讲普通话嘛，各家都不是很想用我。”
说到这，吴子穆有些沮丧。
我闻言，知道时机已到，顺势接着他的话道：“不如来我这酒吧做一段时间吧？我看你调酒的手艺不错。”
吴子穆闻言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我会主动邀请他到自己店里面工作，露出个惊喜的表情，刚想开口答应，却又再次低落起来。
吴子穆拒绝道：“算了吧老板，感谢你的好意，我恐怕不适合。”
我闻言有些奇怪：“怎么？嫌我们这庙太小？不用担心，工资我一定按照西京行业的最高标准付给你。”
吴子穆听我这么说，脸上的犹豫之色更甚，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
“老板，虽然咱们刚刚认识，但是我已经能感受到，你是个好人；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可能才从事酒吧的生意并不清楚，调酒师也是要和客人交流的，这是调酒师的基本要求。但是，以我的普通话能力，恐怕会影响你的生意……”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我当你担心什么，就这啊？”
吴子穆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云淡风轻，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明白。
我接着道：“你放心，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技术到位，剩下的都是能够解决的，我认为再找一个你这样的调酒师，可比教会你普通话所需要的时间更长！再说了，你不是为了寻人吗，在这西京，还有什么比酒吧里消息更多的地方，还有什么比做调酒师打听消息更快的职业？”
“不，老板，我还没说完……”吴子穆说话间摘下了眼上的纯黑色墨镜，露出泛白的眼球，虹膜眼仁不是正常人会有的黑色，而是灰蒙蒙的样子，他眼神中没有焦距，直愣愣地看向前方，有些骇人。
“你……你是盲人？”我惊讶道，“怎么可能？你走路、调酒，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能看见事物的样子，怎么会是盲人！”
的确，吴子穆所表现出的姿态太具有欺骗性了，甚至骗过了我，完全看不出是盲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