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的心里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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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塞西闷声不语。
阿那小嘴一噘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天神的秘密泄露出去？谁会这么做？那个世界只有死人能去啊，那些人在活着的时候知道了这个秘密？”
“对。”
“可是……不对啊……这个事情只有你们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这个秘密，也没有理由在你的世界里制造混乱，在现实世界里制造混乱不香吗？什么道理？”
亚塞西愁眉不展，“有人想破坏秩序。”
“破坏秩序？怎么破坏？只有我才能站在秩序的对立面，你们的印记给别人了吗？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亚里希尔也有过印记，不过他的印记已经被收回了，现在在我这儿，你看，在我头上呢。”
亚塞西看了一眼阿那头上的印记，沉下眼眉摇摇头，“绝对没有，所以我觉得奇怪！”
阿那噘着嘴看看周围，白色的世界安静平和。
“你们……天神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阿那回想过去发生的事，这些事都是因为天神的行为而导致的，阿那怀疑有天神故意在制造混乱，因为预言，他们在阻止阿那得到天神的印记，达尔陨灭、天阶号、弗伽诺耶和亚里希尔，桩桩件件都在阻止阿那得到印记，甚至想除掉她。”
“你怀疑我们？”亚塞西大呼一声。
阿那不想现在就把话说绝了，她盘起腿，胳膊交叉在胸前，“那不然呢？总不见得是我干的吧？我还要进去找娜亚呢，制造混乱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也没有你的印记啊，我怎么能行使你的能力？不关我的事啊！”
亚塞西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很恼火，“那就怪了！”
阿那侧过脸瞥了一眼愁眉不展的亚塞西，她想着，如果要进去门里的世界找娜亚，确实要先解决亚塞西正在面对的问题，她打算帮帮他。“现在门那边什么情况？”
“每天都有人死啊，那边的灵魂越来越多，全都过不了桥！不出几天就挤满了！怎么办啊！”
“噢，那把桥弄通了不就行了？”
“问题是那边有人捣乱，我刚才进去过了，数量太多了，他们都想吃了我啊！”亚塞西大呼一声抱着脑袋抓狂，没想到亚塞西也能有如此抓狂的时候，这问题看起来很棘手。
“啊？这么严重？”
“怎么办！”
“但是他们也没见过你的真身吧？门里的灵魂都是已死的人，他们在这里见到的是你的幻像，那……他们怎么认出你的？”
阿那的灵魂拷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
“那么就是说，制造混乱的人认得你的真身，而且这个人也知道天神的秘密，还是已死的人？”
“对！”
亚塞西仰起头，表情有些痛苦。
阿那歪嘴一笑，这种事情分析一下就能明了，大概率是有天神故意在给阿那使绊子，知道阿那要进去找娜亚，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使绊子，哼哼，很好。
“乖乖，你这是摊上大麻烦了！”阿那觉得是时候要拿捏亚塞西了。
亚塞西继续抓狂，抱着脑袋摇了几下，“怎么办啊……啊……”
“制造混乱的人认得你？我记得咱们中心区的神殿里有你的壁画，那画上的样子也不像你的真身，只是一团红黑色像火焰一样的东西，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觉得很新鲜呢，所以说，有人在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真身的长相，制造混乱也就是为了针对你，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对吧。”
“没错！你还真是聪明呢！我现在怎么办！”
阿那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晃晃脑袋，“这是你的世界，你问我啊？”
亚塞西放下胳膊垂在身前，他看着阿那的眼睛，“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对立者的秩序是独立的，你是可以和我们对抗的，这个想必你也知道，按照湮灭秩序的逻辑，灵魂走向湮灭可以打开门直接进入湮灭，但是那个世界就是为了对立者的秩序而存在的，灵魂可以在那里停留，他们可以不走向湮灭，他们可以永远停留在那里，如果你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个地方……就是……”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破坏秩序，可以利用那里？”
这么说就能说得通了，就连阿克雷姆的时之计池也能有反向的，说明阿那能使用天神的力量，也能有天神所没有的力量，反向的。
“对，你既是天神的守护者，也能是秩序的对立者。”
阿那点点头，了解，这些事情她知道。“所以这件事和我有关系？”
亚塞西轻轻叹一口气，很无奈，“确切说，你可以在门里面的直接破坏湮灭的秩序，可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帮琴女焚海，那片海我放在那里了，所以那里的空间根本不能停留这么多灵魂……”
阿那嘴角抽搐起来，“呃……你这个……你这个什么操作啊？所以你根本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容量不够了？”
亚塞西用手捂着脸，嘴里呜呜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厄逻预言最后的防线，没想到……”
阿那突然幸灾乐祸起来了，又一位天神在向她倾诉，遇到困难找阿那？这真是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呵呵，你让我捋一捋！我有点蒙圈了。”阿那摆摆手，嘲笑。
“你别蒙圈了，你就算现在进去了也找不到娜亚，里面的灵魂太多了！”
亚塞西也是有想法的，他想让阿那去帮他解决里面的问题，试探。
“嗯……所以得有人让他们过桥，只要能过桥，问题就不大？”阿那歪歪嘴，顺着说。
“对！”
原来今天的对话是一场与天神的博弈，想要进去找娜亚并不容易，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那你得进去让他们过桥啊，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吗？”阿那发起正式攻击。
亚塞西被阿那问住了，他有些慌张，“我的工作在这里！我只负责开门！”
阿那挑挑眉，“噢，你只是个门神！”
亚塞西不耐烦了，“你怎么还有功夫调侃我！”
“呵！那你的意思这个工作是我的呗？”
亚塞西被阿那拿捏住了，完了完了，他没辙了！“我……我可没这么说啊！”
阿那用余光瞄了一眼亚塞西吃瘪的表情，“切！我又没有你的印记，关我什么事！”
亚塞西急了，“你……”
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不过阿那知道亚塞西只是故作镇定罢了，门里的世界一片混乱，亚塞西处理不了，甚至他应该是有求于阿那的，亚塞西说了，那是一个秩序之外的世界，阿那就是秩序之外的存在，门里的世界是属于她的。
阿那挑挑眉，“怎么？不满意？”
亚塞西败了，这就败了，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为他解决难题，这是个棘手的难题，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哪样了？”
“你还说要和我做朋友的……”亚塞西低着头，抬起无奈的小眼神偷偷看阿那。
阿那抓住了亚塞西的软肋，反攻！“我找你帮忙你不肯帮我，你把我当朋友了吗？”
好一击反手绝杀！双标男亚塞西实锤！
亚塞西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理亏！
“我……我……”
阿那完全拿捏住了，完胜！“反正我的小狸鼠说了，就算娜亚找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他不怨我，这辈子就做我儿子孝顺我，反正我也不急。”
你不急亚塞西急啊！
亚塞西顿时泄了气，他凑上去抓住阿那的胳膊摇了几下，“你怎么这样啊……”
阿那无情得甩开他，“我哪样啊我哪样！”
亚塞西被阿那甩开了，他手足无措，突然，他又凑过来抓住阿那的胳膊，“我……我帮你！”
阿那完全拿捏住了，来！转个花手！
“哼！”阿那假装很不屑，小嘴一撇。
亚塞西真的没辙了，这件事只有阿那能做，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忙，其他的天神也不能去到门里面，哎！
“我帮你嘛！我帮你！那你也帮帮我嘛……好不好……”
“哎！你帮我容易，可是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可是很严峻的，湮灭的秩序一旦被破坏……呵呵，走咯，回去吃早饭喽。”阿那想要提高筹码，既然拿捏了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假装要站起来，亚塞西赶紧扑上去抱住阿那的胳膊，生怕她跑了，“阿那……我错了……以前是我态度不好，你看在我让你抢人的份上……帮帮我吧……好吗……求你了……”
嘿哟！亚塞西求饶了！
阿那想要把胳膊抽回来，扭了几下，亚塞西把她的胳膊拽得很紧。
“怎么？现在反过来求我帮忙啦？我求你帮忙的时候你可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嘴脸呢！哼！”
“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呐！其实这件事你随便找个人把印记交出去，很简单嘛！”
阿那给了亚塞西一个规避风险的合理建议。
亚塞西皱起眉头，“这……这怎么行……”
“不行吗？也不是非我不可吖！把印记分散了我就不会得到你们所有天神的印记了，一举两得，不好吗？这样一来厄逻的预言也就不会应验了，你们应该想过这个问题吧！”
“哎……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把印记交出去那么容易？”
阿那微微挑眉，侧过脸，“还有什么秘诀咯？”
“这和你的生世有关，你是天生的对立者，他们跟你说过吗？要得到我们的印记还要有承载我们力量的能力，伊美和亚里希尔就是个绝好的例子，如果承受不住，会在接受印记的时候出问题，亚里希尔就出问题了，他承载不了伊美的能力，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封印亚里希尔的能力，这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很危险的。”亚塞西音色低沉。
“所以……厄逻认为我就是预言中的人，因为我可以承载你们的力量，对吧，我是天生的对立者？”阿那不解。
“对，你生来就是秩序之外的存在，你不归我们管，依西塔亚斯会给你印记也是因为你很特别，所以一开始她也封印过你的力量，你应该清楚。”
阿那点点头，“没错，这件事就说得通了，我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行，我帮你，但是你也要报答我。”
先拿捏，再吊高筹码，游刃有余。
亚塞西小脸一僵，“怎么报答？”
阿那抬起下巴，不可一世。
“把印记给我，我也要做门神。”
阿那又调皮起来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调皮！天啦噜！
“不是门神啦！是引导灵魂走向湮灭的神明！”亚塞西好一顿解释，一个字一个字念，字字重音。
阿那可不管什么湮灭不湮灭的，她要的只是亚塞西占据她的躯体保证她不死，这样她好进去找娜亚，“我说门神就是门神！”
亚塞西妥协了，拽着阿那的胳膊不撒手，好像一撒手她就会反悔似的，“行吧！门神就门神！你说了算！这里你最大！我是门神！我是门神！”
阿那很满意亚塞西的态度，“那还差不多，那你说吧，我进去以后怎么做那些灵魂才能过桥？给我个提示呗！”
亚塞西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把她的胳膊抱在怀里。
“你进去之后想办法去桥那里，看看是谁在捣乱，要是能说服那些捣乱的就把桥弄通了让灵魂们赶紧过桥，他们要是不肯，你就得想办法说服他们，你就说不是天神的阴谋……反正……就是要让他们快点过桥。”
阿那一听，言外之意就是要阿那隐瞒湮灭的真相。
“你这个不对啊，怪不得我总是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呢，你们一直都在骗人，你们不干好事！哼！”阿那没好气，想把胳膊抽回来，但是亚塞西死死得抱着，不肯撒手。
“别啊别生气啊，我也是没办法了，走向湮灭本来就是秩序的终章，但是人们总是期望能有来世，他们想再回到现实世界，这是一种生命的期待啊，我们也不好把话说绝了吧，有生就有灭，这是秩序啊，阿那你懂的对吧，我也有难处的。”
亚塞西扭捏起来了，求人办事的态度是这样的？
“我可不跟你废话，我要站在秩序的对立面是很容易的，里面那些灵魂都是受了你们的欺骗，他们闹事也是情理之中，这就是报应懂吧！你懂的对吧！你还是想想以后你们要用什么态度说实话做实事吧，有生就有灭是没错，这就是秩序，但是从一开始你们就编造谎言来欺骗世人。世人敬畏天神，你看伊美，斯芬克帝国的守护神，皇宫的广场上还有她的神像，斯芬克人民一直都敬畏她，那是因为她一直在守护自己的生命之海，她一直在守护自己的臣民，所以她的生命之海没有毁灭，就因为她对待生命的态度是积极的，所以我愿意帮她。可是你呢？你欺骗了世人，有人敬畏你吗？有人向你祈祷吗？你也是天神，为什么没有人向你祈祷呢？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你也说了，你不是什么死神，你是引导者，引导灵魂走向湮灭的神明，你差哪儿了？你和其他十一位天神是一样的，你并不是孤立的存在，你是整个秩序体系里的最后一环。”
阿那摆事实讲道理的功夫练得很深厚，亚塞西醒悟了。
“你说得对，没有人向我祈祷……”
“生命是有尽头的，不会无休无止，人也是有贪欲的，有贪婪有妄念，可是我们也有爱，也会期待幸福，我们勤劳勇敢，我们努力创造，我们也希望在迷失无助的时候能有神明知晓，引导我们前进。什么是神明？亚塞西，你问过自己吗？我是神明的守护者，我履行自己的职责，你们呢？你们是神明，你的职责又是什么呢？冷眼旁观？还是眼见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我作为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抵着艰难前行，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这里不得不说说亚里希尔，他是做了很多错事，他也质疑天神的存在，但是他去到切瑟之后看到了世人的苦难，因为亚瑟斯的残暴统治，连他都想要解救世人，虽然做这件事的方法不是很好，可是他的儿子亚德兰做到了，他们没有毁掉阿克雷姆的生命之海，阿克雷姆一直对我隐瞒这件事也正是因为他觉得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亚里希尔的决定是对的，他没做错，生命之海之所以是生命之海那是因为有生命的存在，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你们懂吗？”
亚塞西羞愧，特别特别羞愧，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阿那把话都说尽了。
“我知道作为湮灭秩序的实体一个人待在这个虚空的世界是很难受的，没有人陪你，也没有人和你做朋友，我能体会这种孤独，因为我也是孤独的。你心里有爱，但是爱而不得……我愿意做你的朋友，也愿意守护你的秩序，但是我也很害怕，我也害怕厄逻的预言会成真，所以我答应你，我是预言最后的防线，在得到所有的印记之前，我会把自己封印起来。”
亚塞西突然抬起头看着阿那淡紫色的眸子，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那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叫依斯阿那，阿那就是我的名字，我生来就是天神的守护者，这份职责是天生的，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无论预言会不会实现，我都是你们的守护者，你们又何必故意给我使绊子呢？我曾经说过，爱恨不受神明掌控，我错了，你们在弗伽诺耶的心里种下了仇恨，你们漠视生命的态度让他迷失了自己，你们的谎言使亚里希尔产生质疑。你是帮琴女焚了那片海，但是琴女心里有爱，她不忍世人跟着她一起受难，这份爱你能感受到吗？你以为焚了那片海之后琴女心中的仇恨就会化解吗？我告诉你，能化解仇恨的只有爱，而你的行为，只是在助长仇恨，屠灭生灵。”
阿那的一字一句都直戳亚塞西的内心。
“对不起……”亚塞西的忏悔。
阿那抬起头望着白色的天，深呼吸。
“亚塞西，灵魂的世界为什么只有白色呢？因为……我们原本的内心都是洁白的，我们生来就没有爱恨情仇，我们洁白无瑕……”阿那回过头和亚塞西对视，眼神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