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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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动身。”安玖淡淡的瞟了安柒一眼，道：“安柒，我手边没有银票了，路上的盘缠就先麻烦你了。”这些话说起来她也不别扭，从一起在三皇子身边当差以后，安玖手头拮据的时候，都是安柒在接济她，也从来没要她偿还过。
“想来，等出了府，属下就领不到月例了。”安柒在跟了安玖以后，还是有了一些改变，他胆子大了不少，敢和安玖说说笑了，如果主子是安旭，他是断然不敢如此回应的。
“嗯……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会去千金榜找活儿赚钱的，到时候补上你的月例不就得了。”安玖虽然语气淡淡的，但可以听出有一点不服气的成分。
“别了，安玖……我是甘愿照顾你的。”安柒说完这话以后，心跳得飞快，他没有称安玖主子，也没有自称属下，这一席话对他来说，实在是胆大了一些。
“安柒能这样说话不是很好吗？明儿出了王府后，就你我相称了，别在外头叫我主子，多奇怪！”
“是。”安柒心里有些高兴，不过还是有着一些担忧。
“有什么话，你便说吧。”虽然安柒什么都没说，但是安玖知道他有话想说。
安柒踟蹰了一下，道：“主子现在怀着，终究不适合闯荡，还是等小主子出生了，再出发？”
“等孩子出生了，他不可能让我有机会离开的，也不能让孩子跟着我走。”安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抚上的肚子。
本来，孩子之于她只是换取三除的筹码。安玖身在暗阁的生活，让她对亲情没有正确的概念，她从来没想过，在孩子一点一滴在她肚子里面成长以后，她已经无法轻易舍下他了。
“可是主子……小主子跟着咱们适合吗？”安柒是理智的，他实在不觉得两个死侍有本事好好的把孩子养大，说真的，他们的人生经历，不就跟孩子一样吗？他们会的，只有杀人。
“会苦了他，也是我没想好……”安玖停顿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眼底出现了伤痛，她后悔了……她不该草率的怀上孩子，不过如果安旭执意想要在她肚子里留种，她又如何拒绝呢？
好一阵子后，安玖悠悠开口，“安柒，你觉得他跟着王爷会好吗？你瞧瞧皇贵妃和王爷，瞧瞧皇上跟王爷，怕是当龙子皇孙也不快活吧！”当那个模糊的筹码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以后，安玖不能再用以往的想法去看待孩子，她真心想让孩子好，也想带着孩子去看这个大千世界，即使她觉得身为母亲，她有很多欠缺，对孩子也不够上心，但是她还是想给孩子好一点的生活。
对安玖来说，京城是腐败的，天家是无情的，安玖有多少次除去了誉王身边的刺客？这些刺客多半就是他的兄弟派来的，而安旭又无辜吗？安柒曾潜进过宣王的府邸，下了药让宣王妃落胎，这样的命令，也是出自于安旭，就算是还以颜色，那也是一条生命，身为母亲之后，安玖才理解到，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命令。
安玖的问句，让安柒陷入了深思，其实安旭将安玖护得很好，其他龙侍能看到的阴私更多，如果真的能表达意见，安柒是同意安玖的说法的，这个孩子生在誉王府能够获得最好的物质生活，但是精神层面，却可能受到各种磨难。
“皇家确实混乱，可是主子……属下看得出，王爷对您是真心的，对小主子也是……”死侍不能说谎，如果只是身为男人，他也想蒙骗安玖就这么跟着他离开，可是他对安玖的情感不是那么肤浅的，比起他自己的期望跟福祉，他更希望安玖能够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是安柒……王爷他是要成大事的男人的，不可能一直陷在这些小情小爱之中，如果他坐上了那张椅子，我便要中日所在深宫之中，遭受其他女人的蹉跎。”安玖心里明白的，就算这次没了白云霭，下一次也会是别的贵女，她们一个个身份都比她高，她曾经觉得，只要在安旭身边，有个小小的位置就好了，可如今……她却觉得不想困在小门小户之中，终其一生和其他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注意力。而她的孩子也会活得辛苦，当其他有外祖家帮衬的孩子崛起的时候，她的孩子要任人欺凌吗？
安旭有一个庶姐，因为生母只是个通房而远嫁和亲，她还未到西戎夫婿便死了，于是写了信求安烈将她接回大安，得到的回应却是要她顺应当地风俗民情，那被教育三贞九烈的大安公主，下嫁了他名义上的继子。
如果她有女儿，她不希望女儿过上这种生活！所以她必须走，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退一步想好了，安柒…..你觉得我的样貌能够保持多久？等到更美、更年轻的女子出现了，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你看叁一，皇上都这年岁了，还幸了叁一。”在最无助的时候，安旭是唯一阻止她被冲走的稻草，所以她紧紧握着，如今她没有被冲走的危险了，便狠心的把稻草给扔了。
“看来……主子已经打定主意了。”虽然安柒并不认同安玖的说法，却知道再劝也无意义了。
“可如此，小主子便没有父亲了。”没有父亲的孩子，在这个世道上，还是辛苦了不少。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安柒吗？你是他舅父啊！安柒小时候不是嚷着要当我哥哥吗？”安玖歪着头，态度十分自然，不过安柒的耳朵却微微泛红的。
“就这么说定了！安柒帮着我养孩儿，等孩儿平安养到十六岁，你便是立下奇功了，到时可不准推却，好好三除吧。”说是说定了，安玖的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是。”安柒心里的感受太复杂了，成为安玖的哥哥，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能继续守护着她，守护她很久，等到孩子大了，他总能再找个理由，继续守护她。
安柒心里又喜又忧，虽然安玖描摹出的未来很美好，可是真的能如愿以偿吗？安柒也跟了安旭这么多年了，他对安旭的执念再了解不过，他只觉得就算真的能够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安旭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安玖的。
“如果主子已经打定主意了，那便明日动身，我先收拾一下。”
“嗯，尽量注意，要不着痕迹，还有……到时候流苏就拜托你了。”虽然一开始觉得流苏很啰唆，可是相处了这些日子，安玖也挺喜欢那个小婢子的，她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她下不了手打晕流苏，只能让安柒来做这个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