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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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卿虽觉得小姨子小郭氏是个不懂事的，连襟同济伯世子也不知怎么管的一家子，但对大舅子还是欣赏的，于是就去了阳明侯府。
郭振邦带着裴世卿在外院的花园里逛了一圈，然后又带他去一处抱厦里坐着。
此处临湖，倒不是那么热，面前已经上了井水浸泡过的西瓜，吃一口下肚清爽凉快。
伺候的小厮、丫头全都站在外头，大气不敢喘。
这抱厦是外院仅有的一处，只有郭振邦本人能来，其她人，就算是他的爱妾都进不来。
“世卿，我一直很看好你，因为你有才华又聪明。”喝了几口凉茶后，郭振邦缓缓开口。
裴世卿突然笑了，“大舅子，我在朝堂也这么些年了。通常这话，别人这么说，我就觉得他要让我帮忙办事了。你就直说吧。”
郭振邦哈哈大笑，“也是，都是大老爷们儿，就不说暗话了。如今几个姑娘都大了，对于她们的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裴世卿看向郭振邦，不知大舅子究竟是何意思。郭振邦自己没有嫡女，就连庶女都没有，两个嫡子，一个已经成亲，一个已经定亲了。
“当然是希望她们嫁得好，让我省心些。”裴世卿看着自己的这杯梅子茶，清凉酸甜。
“如果有皇亲国戚看上她们呢？”
裴世卿看向外面的湖面，依稀可见绿植满满，湖面上泛着晶莹的光泽。
“如果有，我也是不同意的。我虽是五品官，却不想女儿去做妾。哪个皇亲国戚会让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做正室？”
郭振邦听后又笑，“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但是，嫁给他们未必就不好。只要是安分的，混个宗室侧妃不好么？”
裴世卿叹气道：“大舅子就直说了吧，哪位皇亲国戚看上了我的哪个女儿？总不至于都看上了吧？”
“若是，都看上了呢？”
“不可能。”
“不逗趣了。是淑妃娘娘，觉得玉敏不错。”
“淑妃娘娘出过宫？见过玉敏？”裴世卿是不信的。
“淑妃娘娘的嫂子、母亲都觉得玉敏不错。宴席上，已经跟你夫人见过面了。”郭振邦看着裴世卿的脸色。
裴世卿绝对不是高兴的神情，反而很严肃，心道这个郭氏还没死心，就是想把二女儿推到高位去，这高位是那么好坐的？早前就说过，不让女儿参加选秀，郭氏居然又开始搞这些了。
见裴世卿不说话，郭振邦又道：“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固执。淑妃娘娘位列四妃之一，她儿子获封燕王还是去年年底的事，如今府邸刚刚建好，下月就会出宫开府，明年正好娶正妃纳侧妃。燕王不似宁王等人，是个老实孩子。也没有听说他和哪个皇子走得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裴世卿盯着大舅子，笑道：“我是不会参与什么皇亲国戚之争的。只想做个纯臣。我只有一句话，若是哪个女儿真的去选秀了，以后她的前程性命就自己负责，我是不会倾尽全家去帮扶的，我一个五品官也帮扶不起。”
郭振邦笑道：“要你帮扶什么呢？以后你也是皇亲国戚了，再说，不是还有我这个当舅舅的么？”
裴世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烦躁得将眼前的梅子茶一饮而尽。
后续，两人又说了别的事，研究一下朝廷党派之争，郭振邦要留裴世卿用午膳，裴世卿拒绝了，他要回府去用午膳，再换身衣裳。
冯氏正在宁和堂用午膳的时候，裴世卿忽然出现。
“再加一盘醋溜鱼片、一盘水晶蹄髈。”冯氏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素，有其她人陪着用膳，才会加菜。
“我以为你今天在外头用膳，瞧你热的。”冯氏又招手，“端一盆水来让老爷擦洗。”
裴世卿只是解了衣领，随后坐下擦擦手，用帕子擦擦额角鬓角和脖子处的汗，随即边坐下了。
“母亲不必加菜了，天热，我也吃不下油腻的，就和您一样用些素的。”
“那怎么成，你成天早出晚归的，事情也多，要补补身才是。”冯氏见裴世卿似乎心情不是那么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可别瞒我。说出来，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裴世卿喝了一口豆腐汤，才道：“郭振邦找我说话，玉敏被漓江侯府看上了，明年大概就是燕王妾侍了。”
冯氏正夹着碟子里的凉拌素三鲜，忽然停顿一下，随即笑道：“怪不得，我那好儿媳前几日高兴得同我说要请教养嬷嬷，我还想着，咱们婆媳两个头一次不谋而合。敢情她是早知道了，还让娘家哥哥来说服你。不过，凭阳明侯府如今的势头，他们确实也办得到。”
“儿子只想做个纯臣，并不想参与进这些皇亲国戚的斗争里。若是玉敏真嫁进什么王府去，这个女儿，也就等于是没了。”
冯氏微微眯眼，“那你就挑个时间跟郭氏、玉敏好好聊聊，她们若一意孤行，以后若有什么事也怨不得你。”
一个家族再如何小心谨慎，若是有人有二心，又劝说不听，自然也就成了弃子，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当晚，裴世卿就去了东跨院，他跟郭氏谈心到子时三刻，郭氏还是坚持，他也就作罢了，次日又找裴玉敏去书房谈话，裴玉敏也向父亲坦诚了自己的鸿鹄之志。
裴世卿好话歹话都说透彻了，既如此，便随她们了。
过了几日，冯氏经泗阳郡主引荐，找来一位曾经伺候在太后跟前的钟嬷嬷教裴府姑娘们规矩。
当今太后薨逝已有五年，这位钟嬷嬷一直在太后娘家安乐侯府荣养，这次，是泗阳郡主亲自上门去请来的。
裴府小姐们即将跟宫中嬷嬷学规矩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裴玉敏很是兴奋，觉得父亲母亲是在为自己成为王府侧妃而做努力，自己怎么着也得好好学。至于其她姐妹，也是因为沾了她的光才能一起学。
裴珍儿最近都不怎么去找二姐了，发现她比从前更高傲。自己也不想受这个气。
六月二十六，钟嬷嬷第一天进裴府大门。授课的地方选在西跨院正堂。辰时一刻，四位小姐都已到了正堂，在里头端坐着，祖母特意嘱咐过不可迟到。
“也不知这位钟嬷嬷是何模样。”裴嫣儿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