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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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阵阵，天空沉得像是随时要下倾盆暴雨。
这不是个好的信号。
雨天作战的难度要高上许多，且……连日来都是烈日炎炎的天气，居然从昨夜开始便刮起了风。到今早更是雷鸣电闪，暴雨随时会落。
不吉利……实在是太不吉利。
“大将军，属下四处看过了，一个人都没有。”副将驾马回到罗布图身边，说道。
空荡荡的军营，别说人，怕是一只苍蝇都没有。
罗布图死死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凸起，足以见他的愤怒。
此时，一道雷鸣响起，轰隆巨响像是一头狂怒的野兽在发出哀鸣。
风，更大了。
“老罗，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一队人马从东侧缓缓走来，领头的人正笑咪咪地和罗布图打招呼。
马蹄扬起的尘土模糊了罗布图的视线。
可他还是一眼锁定了那挺拔的身影：“风、行！”
叶云洲最得力的手下，素有“战场上的野兽”这一称谓。皆因他杀红眼的时候，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怪物一样，令人生畏。
不用想，方才那阵由远而近的声音就是出自他们。
风行很满意地点头：“不错嘛老罗，还记得我。”
“风行，既然你都在这里了，那叶云洲肯定也在附近了，”罗布图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问道，“他怎么不出现？是怕了吗？”
“叫你一声老罗，你还真以为我们关系很好了？”风行嘴角的笑收了起来，“我们将军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无知小儿胆敢出言不逊！再敢对我们大将军不敬，我就杀了你。”罗布图的属下阿吉说道。
风行闻言脸上没有半点惧色，他甚至还勾勾手指：“来啊。”
“你……大将军？”阿吉不解，“为何拦着我？让我去杀了他！”
罗布图收回手：“不急。”
他阴恻恻地盯着风行：“谁给你们解的毒？”
“嘘——”风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听。”
罗布图眼睛一眯，方才雷声阵阵，他只顾着和风行说话，竟然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中——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鹰隼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都是老熟人了。
“风行、白石、成辉、王峰……”他一个个念着他们的名字，笑道，“还差一个叶云洲，怎么？事到如今还不敢露面？”
“别急啊老罗，”成辉吊儿郎当笑道，“想见我们将军，哪是这么容易的？”
他的话让离国大军们哄笑，尖锐的笑声就像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副将杰玛忍无可忍：“将军，事已至此，杀就是了！”
“对！杀了他们！”阿吉也道。
很快，他们身后的将士纷纷举起长枪，呐喊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声音响彻山谷，回荡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离国的大军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着命令一出，即刻冲出去干掉这群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血恨。
罗布图举起长枪，叫喊逐渐停下。
“当然要杀光他们，”罗布图道，“今日就让他们知道，草原上的汉子……永不服输！”
话音一落，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面向风行的眉心。
事发突然，风行来不及避让。
“副将——”
这一刻，时间好像慢了下来。风行瞳孔放大，能清晰地看到箭离他越来越近，距眉心还有一寸时，“锵”地一声，被另一支箭击中，双双扎进地心。
风行倏地闭上眼。
再睁眼，看着来人：“将军。”
叶云洲把弓箭还给射手，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在战场上不要大意。”
风行小声抗议道：“谁让他们搞突袭的，不讲武德……将军我错了。”他的声音在越来越小，在接收到叶云洲冷冰冰的视线后，果断认错。
叶云洲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布图：“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仅玩下毒那一套，还搞起了偷袭。本将军竟是不知，草原部落何时堕落至此了。”
一句话，让罗布图的脸色瞬间和锅底有得一拼。
“叶云洲，你总算是出来了！”杰玛道，“上回侥幸让你捡回一条命，这次你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成辉闻言简直无语至极：“你们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们净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现在你们应该已经改朝换代了。”
“呵，就知道您们贼心不死，想吞并我们，下辈子吧！”
成辉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说得你们好像没有贼心一样。
罗布图自从叶云洲出现以后，就一直紧盯着他的腿不放。叶云洲怡然地坐在马上，双腿不见有任何不妥，看来已经是好全了。
到底是何人，竟能轻易解了南疆的毒。
风行看他一直猥琐地盯着自家将军，不满道：“老罗你眼睛往哪看呢？怎么？还想给我们下毒不成？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们可是有神医坐镇，收起你哪点小心思吧。”
神医？
罗布图眼神一凛，离国竟还有这等神人？
他心底涌起无数想法，能接二连三解掉南疆之毒，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如果他们攻下离国，把此人找出，那岂不是可以用他来牵制南疆？
这样一来，不仅离国归属他们，南疆也能趁虚而入，一举拿下。
越想越觉得可行，罗布图眼里贪婪的光已经隐藏不住了。
“草原上的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长枪！给我杀——”他赫然下令进攻，让一瞬间，草原大军都热血沸腾，呐喊着朝前冲去。
风行吓了一跳，自己那句话戳中老罗的心了？
很快，他也没心思想这些了。对面弓箭手齐发，无数箭羽朝他们袭来，风行只能挥刀抵挡。
“他娘的！”白石从马上摔下来，忍不住骂道，“老子和你们拼了！”
“下马！骑在马上容易被当成目标——”王峰喊道。
一时间乱成一团。
远处天边划过几道闪电，雷鸣声紧随其后。
在这压抑的天气中，数十万的人像是蚂蚁一样，为了地盘争夺、厮杀。
赌上性命。
……
又是一阵雷鸣，顾灿把窗关上，有点担忧道：“看来要下大雨了，也不知道叶云洲那边怎么样了。”
连翘安慰道：“您放心吧，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
顾灿心想，从那天离开后，再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
且今日凌晨，还把杜若送回来了。这让顾灿不得不提心吊胆。
“对了，杜若在哪？”
“和四少爷在一起呢，您就放心吧。”
顾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拿出前些日子买的话本书继续看。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让人无法平静下来。
午时，正和两个少年吃着饭。
顾灿看了一眼瘦了一圈的杜若，叮嘱道：“你多吃点。那个鸡腿鸭腿，都归你了。”
杜若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菜，猛地喝了一口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啦。”
顾灿正准备笑话他两句，朝东的方向突然一声巨响，随即又是几声震响，地面都跟着颤动。
“怎么回事？”顾灿第一反应是地震，拉着两个少年跑到庭院中间。
可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是地震，地震不可能是这种接二连三的震响。
“少夫人！我出去看看，您在府里，哪都别去！”是宝庆。
他说完就拉开门跑出去。
府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庭院里，顾灿努力稳住心神，不断地安慰其他人：“别怕，一切等宝庆回来再说。”
渐渐地，门外不断传来尖叫声和呼救声。
顾灿脸色刷白，她几乎可以肯定，外面一定出大事了。
“少、少夫人，怎么办……”下人们都抱成一团，怯怯地看着她，等她拿主意。
“我……”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照亮天色，也照亮他们惨白的脸。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用力拍打：“少夫人，是我！”
宝庆终于回来了。
连翘忙不迭开门，在看清宝庆时一声惊呼：“你怎么……”
出去时还是整洁的衣裳，已经被泥土沾湿，头发凌乱不堪。敞开着的大门，能看到人影憧憧，呼叫声也更清晰传入耳朵。
“别管这些了，少夫人，快！快逃！”
“什、什么？”
“敌军攻城了！他们正拿着投石机往里砸！”
怎么会！
顾灿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
“快，快跑！找地方躲起来！”很快她又恢复冷静，吩咐着众人，“叶云洲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在此以前，一定要好好躲起来，快跑！”
除了宝庆和连翘之外的下人都迫不及待往外冲。
“我们也赶快走。”
他们的府邸离城门很近，一旦城破，他们是最先遭殃的。
出了府，顾灿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
街上到处都是逃窜的人群，他们神情慌乱，衣衫不整。有孩子坐在地上大哭，父母不知在何处。
宝庆上前扶起小孩：“别哭了，快找地方躲起来。”
远处传来马在鸣叫，还隐隐约约有男人的说话声。
“快走！他们进来了！”
顾灿不知道游牧民族怎么会攻城，叶云洲此时又在哪里，但她明白，八方城的守卫是绝对挡不住敌人的。
他们四处寻找可以躲人的地方，只是街道两边的屋子大都已经没了人。
顾灿紧紧抓着杜若和叶封禹，生怕一不小心他们就掉队了。
好在之前天天在八方城里逛，这个时候不至于找不到路。
“啊——”
尖叫声仿佛在耳边响起，顾灿瞳孔一缩，她不敢回头，手握得更紧了。
轰炸声、马蹄声、尖叫声、嚎哭声充斥这这片古色古香、且自由地土地。
这里的百姓是如此淳朴，他们何曾遭过这等变故。
急切的马蹄声紧紧贴着他们身后响起，叶封禹下意识回头，尖锐的长枪便朝着他的脑袋刺去。
他下意识闭起双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反倒响起连翘的惊呼声。叶封禹睁眼，发现敌人已经被匕首割断了喉咙。
宝庆的唇抿得很紧，把匕首随意在身上擦了擦：“继续走。”
他常年跟随叶云洲，多少会些功夫。只是他们人多，他双拳难敌四手。
越来越多的马蹄声从四面八通传来，他们跑到一座破落的小屋前，宝庆顾不上主仆有别，直接把他们往里推。
进了里屋，才发现里面还有人，是一对老夫妇。
他们怀中抱着个和叶封禹差不多大的少年。
“抱歉，借贵地躲一下。”顾灿说完这句，便让人把门窗全部堵死。
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她才有空关心叶封禹：“你怎么样？”
她发现经历了慕雅想杀她那事之后，她对这些血腥场景对阈值越来越高了。方才宝庆在她眼前将人割喉，她竟然还能起身继续跑。
“我、我没事。”叶封禹咬牙，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撒娇时候。
杜若还好，毕竟是见惯生死的大夫，要淡定得多。
“你、你们是谁？”
顾灿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
老夫妇外加那个小孩躲在角落，警惕地看着这一群突然闯进的人。
“我们是……我们是来此地游玩的人，恰好碰上这种事，只得四处逃窜。”顾灿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明他们的身份。
这种危机时刻，除了自己人谁都信不过。
宝庆握着匕首，站在窗前，仔细观察外面的状况。
顾灿见状也在屋里转了一圈，找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还真给她找到一把刀。
她拿起刀，连翘吓一跳：“少夫……”
“等会儿如果有危险，你带着他们跑，”顾灿冷静地打断她，“我和宝庆给你们断后。”
“不可以！”连翘竟然和宝庆异口同声道。
“到时候我和宝庆留下，你们跑！”连翘在一刻有种豁出去的决心，她抢过顾灿手中的刀，“给我。”
顾灿看得一愣一愣的。
自从上次因为自己的胆怯害得少夫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连翘没有一日不在后怕。她发过誓的，再碰上这种事，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再让少夫人受伤了。
“砰——”
门被踢烂，有人闯了进来：“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