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救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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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锅里的水熬干时，杜若才停止扎针。
他把银针收好，用一旁的清水净手后起身：“下一步就是药材了。”
和年轻的杜若不同，一群老头蹲久了骤然起身，不是头晕就是眼花，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顾灿看得直翻白眼：“还指望他们帮杜若，我看他们都自顾不暇。”
叶云洲笑笑：“总会派上用场的。”
一行人随着杜若来到大锅前，锅里的药材经过煮沸以后，变得又烂又黏。
“有干净的大盆吗？”
“有，马上拿来。”
现在杜若是整个军营的希望，不用叶云洲吩咐，他们都会主动听命于他。
负责做饭的伙夫从后厨里拿了五个大盆过来，在顾灿看来每一个都能让人泡澡用……
杜若接过大盆，把煮烂的药材都倒进去。
又从兜里拿出几个小瓶子，依次往里倒。从顾灿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大厨在给自己的菜加入胡椒粉，所以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声。
顾灿才想起，他们几个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叶云洲问她：“饿了？”
顾灿点头：“饿了。”
一刻钟后，她坐在饭桌前，面前是简单的家常菜。
顾灿一瞬间泪眼汪汪：“感觉好久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了。”
这一路不是包子就是馒头，为了节省时间基本上都是将就着吃，导致顾灿接下来半年内都不想看到包子馒头了。
叶云洲眼底浮现心疼：“那多吃点。”
顾灿自然不会吃独食，她环视了一圈：“封禹和杜若呢？”
“已经派人去叫来，你先吃。”
顾灿心安理得地开动了。
过了一会儿，叶封禹来了，小孩打着哈欠一脸困倦。
“你睡觉去了？”
“嗯，太困了，”叶封禹揉揉眼睛，在看清桌上的菜后瞬间清醒，“感觉好久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了！”
顾灿：“是吧，我也觉得。”
宝庆在一旁给他布菜。
叶封禹吃得可欢了。
杜若是最后一个来的，他们都快吃饱了他才到。一坐下，便道：“哇！感觉好久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了！”
叶云洲：“…………”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走哪条路来的？”
“走山道啊，官道哪能这么快到这里，”杜若没有注意到顾灿拼命对他使眼色，如实说道，“一开始是露宿野外，后来被山贼抢了一次之后，便辛苦些，哪怕是半夜敲门也要住到客栈或者驿站里。”
他叭叭说完才发现顾灿在对他眨眼，还傻愣愣地问：“怎么了？”
顾灿深呼吸，微笑：“没事。”
吃饱后，杜若又赶着去捯饬他的药了，叶封禹则继续回去补觉，至于顾灿……
正跟在叶云洲身后，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哄一下他。
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撞了上去。
“哎哟，你怎么突然停下……怎么了？”
叶云洲回身一把把她抱住，用力程度像是要把她融入进自己的骨肉血液里。
“灿灿，还好你没事。”
顾灿一顿，抬起手回抱住他：“怕什么？皇上让我来，定然是派了人保护我的安全。”
叶云洲当然知道这点，以萧其舟的作派，还会派最厉害的人来全程保护他们。但万一呢？百密尚有一疏，他不敢赌。
顾灿笑他：“你怎么越来越胆小了。”
“是，”叶云洲承认，“在你身上我就特别胆小，承受不了任何一点失去你的可能性。”
“不会的，我保证。”
顾灿大概能猜到，是上次自己受伤的画面给了叶云洲太大的冲击，所以让他在这方面变得有些神经质。
他好像真的好喜欢我，顾灿一想到这个事实，心就变得酥酥麻麻的。
她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叶云洲呀。
“笑什么？”叶云洲耳边传来顾灿偷笑的声音。
“不告诉你。”顾灿的下巴搭在叶云洲肩上，水润的大眼睛眨啊眨，仰望着触手可及的星河。
叶云洲没骗她，八方城的星空果然很美。
……
自从杜若来了以后，军营就变得忙碌起来。
中药的味道飘散在军营的每个角落，几乎走到哪都能闻到。
杜若每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起床睁眼到那一刻便被人叫过去。八方城的老大夫们现在看到他比看到亲孙子还要亲，眼都笑没了。
顾灿和叶封禹有心帮忙，都参合不进去。
于是他们两个成了整个军营最无所事事的人——毕竟叶云洲还要忙活其他的事。
所以在军营待了一天后，顾灿就受不了了，她找到叶云洲，说要去八方城待着。
于是叶云洲就派人送她和叶封禹离开。
又一次回到八方城，顾灿依旧被这里的百姓的生活所吸引。
她一路都在观察这里的百姓，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里逛逛。
马车停下，眼前的府邸看上去很普通，比起京城将军府差远了。连翘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看到顾灿完好无损，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少夫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连翘啊，”顾灿道，“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有操不完的心啊？”
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连翘对此还振振有词：“您不在身边，奴婢当然会担心了。”
“你这话让我觉得我不像个十八岁的，像八岁。”
谈话间，他们来到其中一间院子。
连翘已经提前打扫干净了：“您要休息一下吗？”
“不，”顾灿说道，“我要出门。”
叶封禹一听这话，举着手道：“我也要去，带我带我。”
“行，带你，我们走。”
连翘看着兴奋不已的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陪他们一起出门。
八方城的街道和京城有很大不同，街道不如京城的宽敞，看上去也要破旧得多。
但这里的百姓要比京城的淳朴得多。
不像京城，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砸到个当官的。
“这位夫人，您是来游玩的吗？要不要买点特产啊？”有热情的小贩对顾灿招呼道。
顾灿觉得有意思，上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游客？”
小贩笑着道：“您一看就不像本地人，咱们本地人没有您这么好看的……这是您弟弟？长得可真俊俏。”
听到有人夸自己，叶封禹不好意思地往顾灿身后躲。
“真会说话，”顾灿笑笑，“那你作为本地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介绍吗？”
小贩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顶着烈日，叭叭给顾灿介绍了一通。
顾灿挑眉，这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她看了一眼连翘。
连翘熟练地掏出一粒碎银递给小贩。
小贩整个人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一时觉得银子有些烫手：“这……夫人这是？”
“小费。”
说罢她也不管小贩懂不懂什么叫小费，带着叶封禹朝着小贩方才介绍的地方去了。
-
军营里，最严重的那一批中毒者已经开始退烧了。
老大夫们这下不只是惊掉下巴，而是惊掉眼珠子了。他们这么多人，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让他们的高热降下来，这少年只用了一日，就让他们的体温趋于稳定。
比起老大夫们的震惊，军医看上去要愁得多。
实在是他表现得太明显，就连杜若这种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了：“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军医一顿，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直接把心里话和这个少年说了：“药材不够，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如何是好？”
八方城的医馆都被他们掏空了，奈何中毒人数实在太多，目前看来完全不够用。
“就为这事？”杜若不解，“这有何难？药材不够就问那些大夫，他们行医几十年，总有熟悉的药商。如果还不够的话，后面那些还没有毒发的人，我换一个药方试试。”
军医一听，直拍大腿。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那群老头呢？
如今经杜若一提点，军医看向老大夫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肉的饿狼。
“你说得对，这群老头也该派上用场了。”军医笑得瘆人，慢悠悠地朝着老大夫们走去。
杜若等军医走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最严重的那一批，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
现下无事，他便想着去找叶封禹玩耍，结果得知他和顾灿已经回八方城的消息，杜若一下就蔫儿了。
风行一看，这还得了？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等这些人都好了以后，他亲自带着杜若在八方城转悠。
杜若问：“当真？”
风行道：“不假。”
杜若开心了。
风行有时候觉得稀奇，这少年明明有着精湛的医术，心性却如同孩童，有时候叶封禹都显得比他成熟。
但在治病救人上，他又变得凌厉起来，真是这种反差让很多人无法相信他年纪轻轻，已经拥有世间罕见的医术。
大概这也是那群老头一开始看不起他的原因之一。
傍晚，军医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饭桌上。
杜若问他：“搞定了？”
军医：“搞定了。”
杜若放心了，只要有药材，他就有把握把所有人治好。
-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若再一次用实力证明，神医谷出来的人有多了不得。
短短四日，最严重的那一批中毒之人已经能自己坐着吃饭了。
在得知救自己的人是个少年后，他们都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叶云洲的得力干将，少了哪个对于军营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第五日，叶云洲带着风行来到他们躺着的屋子，杜若正在给他们扎针。
“我能跟他们聊聊吗？”叶云洲问道。
杜若头也不抬：“可以，他们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他一句话，等于给在场的人吃了定心丸。
叶云洲总算彻底放心了。
他开始说起正事：“对方近日都没有来骚扰我们，不知是等待时机还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停止了骚扰。”
“我判断是前者。以他们的做派，极有可能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王峰咳了两声，不解道：“为何这么麻烦？之前他们为何不直接趁着我们都倒下时，直接选择进攻？”
回答他的是杜若：“为什么？因为在等着你们所有人都中毒啊……哎真不愧是老毒窝南疆，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都有。”
叶云洲神情一凛：“什么意思？”
“你们……”杜若竖起食指，画了个大圈，道，“身上有苦藤的味道。”
风行不解：“这是什么？”
“也是南疆特产之一。苦藤加上蛇胆，混制出来的药粉含有剧毒，这东西味道和血腥味很像，你们就是闻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沾上谁的血。不过这个毒也不会马上发作，要过一段时日。”
叶云洲何等聪明，杜若一说，他瞬间便明白了对面之前为何频频骚扰他们——原来是为了下毒！
风行也反应过来：“难怪……他们之前跟过家家似的骚扰不是为了恶心我们，是为了下毒。他们之前就经常喜欢这样恶心人，所以我们并不会察觉到不妥。”
“也就是说……将军！对面肯定知道我们这边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算准毒发时机，又借此机会来二次下毒，真是下作胚子！
风行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恨不得单枪匹马杀去对面，让他们好看！
叶云洲眉头紧皱，他问杜若：“第二种毒是什么？”
杜若道：“第二种毒名叫软骨，顾名思义就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到时候你们就任人宰割啦。”
这下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们真的闻到苦藤的味道，也会误以为是哪个人受伤了，并不会在意。
也难怪对面近日没有动静了，想来是觉得任务完成了，只要安心等毒发再一网打尽。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的，很快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被人算计至此，不打回去真是脸都没地方放了。
叶云洲又道：“此毒何解？”
说到这个，杜若就有点得意：“解啦！从我来的第一天就给你们解了，你们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