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使臣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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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顾灿把白日里的事和叶云洲说了。
她拿起叶云洲的手指一边玩一边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担心粮草问题，我今日出门被问了好几次了。”
叶云洲不答反问：“你不担心吗？”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听。”
“这么贪心？”顾灿翻个身，和他面对面，“真话是不担心，假话是担心。”
叶云洲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笑道：“这么有信心？”
顾灿摸了摸他的脸，冰冰凉凉地、像是上好的白玉一样。
“从你脸上看出来的，按理说粮草问题是大问题，但你每日照常，没有任何焦虑的神色……我就猜想，你们是不是有法子解决这个难题？”顾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道。
叶云洲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扬了起来。
他高兴的是顾灿如此了解他。
顾灿见他久久不说话，轻轻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不说话？”
叶云洲抓住她作乱的手：“想知道？给点好处就告诉你。”
说到好处，顾灿不免想起上次的事。
她小脸一红，马上甩开叶云洲的手：“你这个人……怎么一天都在想、想这种事！”
“我想什么了？”叶云洲乐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灿灿，你一天都在想什么？”
听听这倒打一耙的嘴脸，可真好意思。
“懒得理你，睡觉睡觉。”
叶云洲闹她：“真不想知道？”
顾灿不理他。
叶云洲又抛出诱惑：“真不想知道吗？很有趣哦。”
顾灿被他闹烦了，翻过身，一双长腿朝他踢去。
叶云洲反应极快，挡住她的腿。
顾灿哼了一声：“烦不烦人？还睡不睡？”
意识到再闹下去她要生气了，叶云洲赶紧收手。
他放开顾灿的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又马上退回去。
然后赶在她生气之前说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顾灿觉得被亲过的地方像是燃起来一样，烫烫地。
臭叶云洲，就会占我便宜！
“睡吧灿灿，”叶云洲把她往怀里带，“做个好梦。”
……
翌日，龙元国和北燕国使臣将于三月初三到达离国进贡一事传遍京城。
与以往不同，此次两国的皇子和公主会一同前往。
这个消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百姓们纷纷猜测公主前来所谓何事。
顾灿沉默地听着周围人的讨论。
难怪叶云洲没有动静，想必就在等这一刻吧。
确实，比起费劲吧啦去搜粮，直接问是最快的。
但问题是……恐怕没这么容易。
正如顾灿所猜想的那般，金銮殿上的臣子们也为此事又产生激烈的讨论。
“皇上，龙元国和北燕国和我们一向是面和心不和，此番问他们要粮，怕是不易。”户部尚书禀道。
萧其舟呼吸一滞，无语道：“朕就是知道这事，才会让你们想办法。”
“是是，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户部尚书拍着胸脯道。
“哦，”萧其舟抽抽嘴角，“那今日你们要是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就别回去了。”
户部尚书：“……”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其他大臣发出窃笑，都在嘲笑户部尚书不自量力。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礼部尚书站出来，问道，“不知对方皇子公主一同前来，是为何事？”
萧其舟掀起眼皮，不咸不淡道：“你问朕，朕问谁啊？”
礼部尚书：“……”
他们隐隐觉得，皇上今日好像心情不好。
萧其舟确实心情不好，他今早又收到了边境的捷报。
虽然是捷报，但也表明了粮草所剩不多了，还望皇上早日拨粮。
他倒是想，可是没粮啊！
“皇上，此事急不得，”难得的，叶云洲开口了，“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叶云洲开口，让那些不敢说话的大臣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除了他，还真没人敢同皇上这般说话。
这句话缓解了萧其舟的焦躁。他知道，叶云洲这是在提醒他，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从附属国那里要到粮，哪怕最后要使用非常规手段，也必须拿到。
既然目标是明确的，没有必要早早就让自己烦恼。
这么一想，萧其舟心情舒坦了。
横竖只有一条路走，没得后退的余地。
“这事是朕太急了，叶爱卿说得对，此事急不得。”萧其舟的改口让众臣子对叶云洲更佩服了。
“既然对方三月初三才到，接待事宜就由礼部负责了。”
“皇上放心，”礼部尚书方才拍错马屁，此刻不敢多嘴，只得老老实实应话，“臣定会做好准备。”
萧其舟很满意：“行，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
丢下这句话，萧其舟果断起身离开。若非有早朝，他是一刻也不想和这群老东西呆在一块。
-
春季对顾灿而言就是下不完的细雨。
在刚结束的一场雨中，顾灿终于受不了了，必须出门！
八方城时不时会有消息传回来，跟传回给皇上的不同，叶云洲要时时掌握那边的动向。
或许传回的消息也不甚好，叶云洲脸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凝重。
顾灿心里对于离别的恐惧也越来越甚。
今日难得雨停，她去书房找叶云洲，搂着他的手臂说：“我要出门。”
叶云洲放下手里的东西：“嗯？去哪？”
“去庄子吧，”顾灿早就决定了要去哪里，“就是上次你带我去的那个。”
“胡大娘？”
“嗯嗯，”顾灿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不好？这次带……带杜若和封禹一起去。”
风行在一旁欲言又止。
叶云洲瞪了他一眼。
顾灿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潮，小声问道：“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风行回答得特别利索，“您想什么时候出发，我立刻去安排。”
风行拍拍胸脯，还好还好。
还好反应快。
要让小夫人露出难过的表情，小将军不得扒了他的皮。
顾灿狐疑：“真的吗？别忽悠我，若是不方便的话……”
她想说不方便就下次吧。
可是，这个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方便，绝对方便！”风行就差指天发誓了，“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他匆匆推门离开，留下屋内的二人。
顾灿：“他好急啊……”
叶云洲“嗯”了一声，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拨回抽屉里。
顾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唇抿了抿。
风行动作很快，一刻钟后就来通知他们可以出发了。
他们这回分两辆马车，叶封禹和杜若被叫来时，皆是一脸茫然。
“上车，带你们去玩。”顾灿指了指马车。
叶封禹和杜若反应过来后一喜，忙不迭跳上马车。
顾灿心里吐槽：哪天被骗了也不意外。
马儿朝着城郊而去。
顾灿把马车帘子掀开一角，安安静静地朝外面看。
街道两边是热闹的铺子，不少贵人带着下人在里面挑选。再往前走一段，是一个集市，这里大多数是各府出来采买的下人，讨价还价的声音络绎不绝。
“在看什么？”叶云洲凑到顾灿身边，下巴搭在她肩上，蹭了蹭。
顾灿笑着躲开：“痒。”
顿了一会儿，她又道：“我在观察世间百态。”
“哦？”叶云洲有点兴趣，“观察到了什么？”
顾灿指着外面道：“好热闹。”
叶云洲“嗯”了一声。
等到出了城，顾灿才把帘子放下，躺回车里，一副懒得动的模样。
“我发现你坐马车很容易睡着，”叶云洲说道，“之前也是，睡了一路。”
顾灿辩驳：“哪有？只是这种路很颠簸，就容易让人打瞌睡。”
“那你现在还要睡吗？”
“不睡，你和我聊天吧。”
顾灿今天特别黏人，搂着叶云洲的胳膊，像挂在他身上一样。
“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聊天吗？”
“那不算，这样吧，我问你答。”
这听上去像是调查户籍似的，不过她开心，那便随她去了。
于是顾灿每提一个问题，叶云洲就如实回答，基本没有隐瞒的。
“叶云洲，完全看不出，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听叶云洲说起小时候和皇上做的那些事，顾灿就觉得颠覆了她对叶云洲的印象。
初次见面，她还以为叶云洲是那种高冷范的。
“多亏了那时候调皮，不然还进不了皇宫。”叶云洲道。
他说的是之前混进皇宫那事，那时候叶云洲只是随口提了一嘴，现在顾灿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高！”顾灿竖起大拇指，“上天入地的，你的童年一定很快乐。”
顾灿的语气很是羡慕。
“还好。你呢？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讨论自己，叶云洲对她也有些好奇。
顾灿思索了一番，含糊说道：“当然没你那么开心，就……就大部分时候都在家。”
她说的是上辈子的自己，被叶云洲误解为养在深闺的意思，遂表示：“嗯，我们灿灿这么漂亮，岳父都不舍得放你出门。”
“也许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庄子外。
这次是临时决定要来，没有通知庄头，所以也就没人在外面迎接。
“哇，这是什么地方？”一下马车，杜若就高兴飞了，四处望。
他最喜欢这种满是绿的地方，会藏着很多野生的草药。
“你等会儿再闲逛，先跟着走。”顾灿叫道。
一行人往里走，庄子里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一看来人是叶云洲，顿时放声大叫：“少爷！是少爷来了！”
树上栖息的鸟儿都被这声惊叫吓到，纷纷飞向天空。
安静的庄子迅速热闹起来。
庄头一家听到少爷来了，拖家带口出来迎接。
“少爷！”胡大娘激动地跑出来，“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叶云洲笑笑，拉过叶封禹介绍道，“这是封禹。”
“小少爷！”胡大娘更激动了，绕着叶封禹转圈。
被人用过份热情的目光打量，叶封禹害怕了，躲到顾灿身后。
叶云洲只得拉过他，小声和他解释，这群人都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
听到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叶封禹也放松了警惕，和胡大娘打招呼。
“好好好！转眼小少爷也这么大了，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胡大娘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说这些伤心事，主子们都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弄！你们先休息。”
顾灿牵着叶云洲的手在庄子里逛，杜若则抓着叶封禹去采药。
和上次光秃秃的庄子相比，这次来，庄子像是变了个样。
绿油油地一片，看着让人心情都跟着变好。
“要是夏天来，是不是就能看到这开满花结满果啦？”顾灿站在花田前，问道。
叶云洲想了一下：“是的。”
“那我们……”顾灿想说那我们夏天再来吧，话才到嘴边，又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个时候的叶云洲，早就在战场上了。
顾灿苦笑，默默地把话吞回去。
叶云洲上前抱住她：“没关系，今年夏天不行那就明年，明年夏天不行那就后年，总有一年会看到的。”
这算是……承诺吗？
顾灿回手搂住他。
今日已经是三月初一了，附属国的使臣马上就要来了。
一旦谈妥了粮草的事，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分别要来了。
“我其实特别不希望你去，”顾灿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你战绩辉煌、百姓们都说你战无不胜，可比起这些虚的，我更想你在我身边。”
“灿灿，我……”
“但是不行，叶云洲，不行，”顾灿强硬地打算他的话，“我很喜欢京城街道上的热闹，喜欢和朋友们一起闲逛。我也喜欢这里的安宁，还有这里每一处风景，都是非常珍贵的存在……”
“叶云洲，热闹很宝贵，也很难。”
叶云洲表情很难过：“我知道很难，但我跟你保证，你喜欢的这一切都不会被毁坏。”
“还有呢？”顾灿问。
“什么？”
“你自己呢？”
“我也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会平安归来。”
是了，这才是战神叶云洲。
也是顾灿最初为之心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