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杜若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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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洲算是明白了,萧其舟真的很讨厌太傅。
不然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往他心窝上扎刀子,这是想直接气死他。
太傅还未从方才的打击中回神,闻言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萧其舟特别满意太傅此时的表情,他把慕雅杀自己亲姑姑的事绘声绘色地跟太傅描述一遍,不出意外地在太傅本就绝望的脸上又欣赏到了心死的表情。
欣赏完了,萧其舟也不多留,起身离开。
龙袍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度,明黄色的鲜艳与昏暗潮湿的天牢格格不入,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出了天牢,萧其舟觉得这是近年来最舒坦的一天。
“目前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足以弄死他们了,”萧其舟道,“是该收尾了。”
为了这几个人,他又是中毒又是挨打,多不容易。
叶云洲道:“放心吧,半月后,这事就会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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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一党的阴谋诡计很快在京城传开。
老百姓们愤怒不已,尤其是对于睿王和敌国达成的协议,更是让人怒火中烧。
原睿王府邸每日都有民众去扔烂鸡蛋臭青菜来表示愤怒,就是走过的蚂蚁都要吐一口唾沫。
某日清晨,曹家小姐出现在闹市中,引起一阵尖叫连连。
认识她的还以为是闹鬼了。
后来还是曹雨晴仔细解释了一番,百姓们才知道,所谓的“中毒身亡”也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麻痹睿王一党。
这番解释又迅速传遍京城,曹家的门槛都快被有心人踏破了。
烦不胜烦,曹家直接闭门谢客。
门外挂的白布条早已撤去,换上了代表着喜庆的红灯笼和新对联,无一不在表明曹家人的高兴。
曹家的事水落石出,且告一段落,但与此同时,叶云洲又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原因无他,皇上亲自为他正名,被禁足一事是因为计划所需,至于什么苛待叔婶弟妹之类的话更是无稽之谈!
皇上都这么说了,定然不会有假,于是那些当初帮叶云洲说话的人便昂首挺胸的,直说自己没看错人。
而那些借机踩叶云洲的,则成为笑柄一样的存在。无非是说他们蠢钝如猪,被人三言两语就牵着鼻子走。
加上睿王通敌一事,让百姓们不免又想起叶家先烈为国效力的事,纷纷感叹叶家满门忠烈,多亏了他们才有现在的日子。
于是风头一边倒。
那群因为听信二房三房挑拨的人因为觉得丢人,又把怨气撒在二房三房头上。
听三七回报,二房三房近日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被人吐口水扔臭鸡蛋。
更有一些泼辣的婶子天天搬凳子坐在他们家门口,从白天骂到晚上。
用词犀利难听,三房干脆彻底装死,二房不死心,叶成章拿水泼人家,导致其中一个婶子受伤。
好巧不巧那婶子有四个儿子,四兄弟直接找上门。
一顿威胁后索要了赔偿,让二房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当然这些顾灿都是听那群小家伙说的。
自从他们监视慕雅有功后,顾灿就把他们留下,专门打听事情或跑腿用。
“你们有认识那种……嗯,街头混混吗?“顾灿问道。
小家伙们的老大——一个叫二狗子的小男孩回答道:“认识,少夫人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揍人。
“你过来,”顾灿对二狗子招招手,“你这样……”
二狗子点头:“知道了。”
顾灿:“那去吧,问连翘拿银子。”
又过了两日。
顾灿的伤口从每日一换药到三日一换。
今日刚巧是换药到日子,方宁一大早就来到将军府。巧的是,曹雨晴也一大早上门看望她。
三个年轻的姑娘凑在一块,有说不完的事。
方宁突然说道:“说起来,我哥昨日跟父亲出发去云浮县了。”
“啊?”顾灿问道,“他去做什么?”
方宁挤眉弄眼地看着曹雨晴:“说起来还得感谢叶将军呢,说是让我哥跟着父亲多锻炼一下,将来能混份差事做做。”
曹雨晴低下头不说话了,耳尖有点红红的。
顾灿秒懂,方连玉要是想娶曹雨晴,那是自然不能再这样游手好闲下去。
“雨晴,怎么脸红了?”顾灿明知故问。
曹雨晴受不了她们调侃的眼神,嗔道:“干什么呀你们?再这样我可就回去了。”
“可别,”顾灿投降,“不说就是嘛。”
几人笑着聊了一下午,直到叶云洲回来了,才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时还相约着改日再聚。
顾灿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看得叶云洲都吃味了:“关系真好啊。”
“对啊,”顾灿没听出叶云洲的话里的醋意,还强调道,“跟她们在一块特别有意思。”
叶云洲:“……”
罢了,她开心就好。
顾灿当然很开心,她从前只能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约着放学去哪、周末去哪。同学们最开始也找过她一起,可是她每次都是拒绝,久而久之便没有人邀请她了。
后来有一段时间更是直接不去学校了,还搬去了郊外和爷爷奶奶住,由专门的老师上门教导。
所以叶云洲无法理解,顾灿也不知如何解释,这种从未体会过的姐妹聚会,于她而言也是非常珍贵的体验。
叶云洲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要去找杜若,一起吗?”
顾灿一下就想到文元的事,也该问问清楚了。
“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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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正在药房里捣药,听闻顾灿找他,还以为她是有哪里不舒服。
扔下药杵就跑出去。
“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杜若上下看了一眼,顾灿不像有不舒服的样子。
“是他找你。”顾灿指了指身边的人。
杜若挠挠头:“找我何事?”
“五日后,皇上就会下令问斩了,文元恐怕也难逃一劫,”叶云洲是来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你若是想,我可以在临刑前让你去看看他。”
这个消息让杜若沉默了。
他蹲下身子,像找不到归家路的孩子,渺茫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别用手画,”顾灿提醒道,“小心手受伤了。”
顾灿的关心让杜若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深色的小花。
“我、我说错什么了?”顾灿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叶云洲。
杜若突然起身,他向顾灿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而走向叶云洲。
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顾灿:“……”
叶云洲:“……”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行了行了,别哭了。”叶云洲都没这样抱过自己弟弟,要是叶封禹在,肯定要吃味。
还好叶封禹午睡醒来后跟小厮出门买东西了,现在不在家。
杜若心安理得地抱着叶云洲嚎了一场,等哭累了才慢慢起身。
“嗝!不好意思,蹭脏你衣服了。”
顾灿递了自己的手帕过去:“擦擦。”
杜若拿过,鼻涕眼泪一块擦了:“到时候、到时候我陪你一块新的。”
顾灿:“不必了……”
杜若这场大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文元是害死师傅的凶手,我才不是为他的死难过,你们不要误会。”
顾灿:“好的。”
杜若又吸了吸鼻子才道:“好吧,看在你们帮了我这么多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我和文元的过去。”
……
杜若是个孤儿。
他是被师傅捡回去的,而他的师兄文元,也是一个被捡回去的孤儿。
师傅每日忙着捣鼓药材,对于新捡回来的婴儿根本没空照顾,全丢给大徒弟文元。
才十岁的文元便又当爹又当娘,硬是把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养活了。
等婴儿学会走路的时候,师傅才想起还没给他取名,恰好手边有一味杜若,于是小孩的名字便叫杜若。
等再大一点,杜若表现出惊人的药理天赋。
只是跟着师兄文元屁股后头,他都能记住所见过的药材。
师傅说的过话,他能一字不漏重复。
“天才!此子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师傅激动地大喊。
自从发现杜若的天赋以后,师傅便亲自带在身旁教导。两个徒弟一起,杜若总是最快理解师傅意思的那个,久而久之,文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他开始厌恶学医术,反正怎么也比不过师弟,师傅脸上的笑也永远只会对着师弟展望。
于是私底下文元开始醉心研究毒术。
他面上依旧跟着师傅学习,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后又悄悄钻研毒术。
没有人知道他在干嘛,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转折出现在杜若十三岁那日——师傅把捡回他的那日当成了他的生辰。
有人上神医谷求药,是山下的村民。
当时师傅外出 不在,师兄在睡午觉,只有十三岁的杜若跟着村民下山。结果成功地救回了村民,不仅如此,当他傍晚回到山里,把今日开的药方给师傅一看,师傅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后才欣慰地说了一句:“杜若,为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杜若的才能甚至超越了他的师傅——神医谷第十一代传人。
当时的杜若并不知师傅何意,可门外的文元却咬碎了银牙。
他就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师傅的眼里只会看到杜若。明明都是孤儿,明明他比杜若早学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处处比不过?
被嫉妒冲昏眼的文元气冲冲地回到屋里继续捣鼓他新研制的毒药。
可惜百密一疏,某日杜若照旧下山给村民们问诊的时候,文元研制毒药的事被师傅发现了。
“逢病必尽力”是神医谷的创建初衷,谷下所有弟子都以此为信念,毕生遵守。哪怕发展到杜若师傅这一代,已经人丁稀少至只剩三人,师傅也是不断叮嘱他们。
没想到,最信任的大徒弟,居然违背了神医谷的初衷,研制出许多未曾见过的毒药。
师傅大怒,当即要跟他断绝师徒关系,逐出师门。
文元也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二人发生强烈的争执。
最后师傅不愿与他多说,只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只道:“你滚,为师真是后悔当初教你这么多!”
即使到这个时候,师傅也不曾后悔捡回文元,只是后悔教他药理。
愤怒的文元并没有听清师傅的话,他拾起手边的铜炉,狠狠地朝师傅的脑袋砸去。
“咚——”一声,师傅倒地。
文元胸膛急速起伏,等他冷静下来时,看着倒在地上的师傅没有选择医治,而是选择直接收拾东西逃跑下山。
晚归的杜若回来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师傅。
他吓了一大跳,马上跑过去查看。
起初他以为进贼了,可等他给师傅上好药后,满山都找不到师兄文元,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经过杜若彻夜未眠地救治,师傅勉强保持住生命。
只是伤得太重,能不能醒来不好说。
杜若守了三天三夜,这几日他饿了都是喝水,一直守在师傅身边。生怕因为稍有分神,师傅便不在了。
大概是上天可怜他一个孩子这么拼命,第四日的傍晚,师傅悠悠转醒。
杜若欣喜若狂。
可他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师傅又睡了过去。
转眼又过了几日,这期间师傅断断续续醒来,醒了也不说话。
杜若除去每日出门采药,其余时候都陪着师傅。
突然有一日,师傅特别清醒。
不仅让杜若煮粥给他吃,还拉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杜若越听心越凉,这种现象意味着……
他不敢往下想。
师傅行医这么多年,自然也猜到自己的情况。他拉着杜若的手,考虑再三,还是把文元的事说了出来。
“杜若,你记住,等师傅不在以后,你要马上下山!无论如何你都要阻止文元,不能让他害人!”
师傅强而有力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可身前的人却已没了呼吸。
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就像每日午睡的时候那般安详。
可杜若清楚的知道,师傅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夸赞他。
他永远的失去了师傅。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