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受伤的顾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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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安的名字一出，太傅的表情便由讶异变得惶恐。
这很新鲜。
一向算无遗策的太傅的脸上会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实在称得上赏心悦目。
“很惊讶吗？”叶云洲的手微微使劲，萧肃的颈脖刺痛加深，温热的血沿着剑身流下，他一动不敢动。
姜还是老的辣，短暂地失措后很快又恢复正常：“你怎么会知道兆安？”
叶云洲刚想说话，杜若突然咳了几声。
叶云洲：“……”
这是提醒他该坐下了，别老站着，腿受不了。
他手腕一收，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垂在身侧。
“风行。”
风行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叶云洲一开口，他就从不知哪里翻找出来的捆绳，三下两下把萧肃捆了个严实。
动作麻利迅速，萧肃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捆成猪崽一样。
擒贼先擒王，身为主犯的萧肃都被抓住了，其他人自然是缴械投降。
曹德一肚子的火，他走在大殿中，每到一个禁卫军身边就用力踹一脚。
“老子踢死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还蠢兮兮的以为只要有禁卫军，皇上的安危就没事，没成想这群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若是他再晚点知晓这个消息，皇上因此丧命，那他真是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对不起曹家世世忠贞。
风行捆完萧肃，又行至太傅身边，把太傅也捆了起来。
他丝毫不在意太傅已是花甲之年，捆他的动作并不比萧肃轻多少。
剩下的萧岩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萧星景可能滚累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易和一脸颓败，他完全不是曹德的对手，至于文元……被曹德一个手刀打在颈脖后，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将军，都捆完了。”
叶云洲重新坐回轮椅上，萧肃后知后觉发现什么：“你的腿并没有好全！”
“你猜？”叶云洲回头看向风行，“把这些人都押下去，审一下其他宫人都在哪，马上把他们放出来，皇上需要人照顾。”
“是。”
风行临走前还把文元一起带走了，
曹德跟着风行一起出门，他要去把还在皇宫值守的禁卫军全部召集起来一个个问话。
宫殿里一下空旷了下来。
皇帝的贴身太监来远来得很快，他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赶来，再看到床上像是没了气息的皇帝，差点没哭死。
“皇上……呜呜呜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能在您身边护着您。”来远身上的衣服破了不少，脸上手上都有擦伤，想来是被关押的时候挨了不少打。
杜若被他哭得头疼：“别吵，他没事。太医院的人呢？我需要工具！”
来远一听，也顾不上嚎哭，赶紧解释道：“太、太医们也被软禁了，风行大人已经过去解救了。”
杜若“嗯”了一声，继续给皇上把脉。
在皇宫值守的禁卫军一共五千人，这五千人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把皇宫把控得严严实实。
不论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曹德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出一个时辰，驻扎在京城附近军营的其余禁卫军，必然会被叫进皇宫。
禁卫军这一块叶云洲无需担忧，曹德会处理好。
他目前要做的就是……
叶云洲看了一眼被捆得死死的太傅和萧肃，在二人恨不得吞了他的眼神中缓缓说道：“你们一定很好奇，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纰漏，才会导致满盘皆输。”
“太傅，方才你问我为何会知道兆安，说起来还得感谢金福运。”叶云洲说到金福运的名字，太傅的脸上有了微妙的表情。
太傅说道：“不可能，老夫已经派人打探过，金福运什么都没说。”
真是自大。
叶云洲心道，他今日听到最多的话大概就是“不可能”了，该说不说，正是这些傲慢才是他们满盘皆输的关键。
“太傅果然消息灵通，只是，你没亲眼看到供词吧？”叶云洲玩味地看着太傅，“或许将死之人总喜欢怀念过去，金福运的供词里有一大半都是在提他的老师。太傅你说，他是真的怀念呢，还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对于聪明的人而言，仅是一点线索，便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太傅的脸一阵煞白。
朱志山亲自看管供词，就连审问也是亲自去。
太傅根本无从得知供词内容，只是听说了朱志山并未审问出什么，还被皇上骂了一顿。
是他大意了，太傅心里悔恨无比，他要知道金福运的供词内容……要是早知道……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叶云洲心满意足地欣赏完太傅的表情，又望向萧肃。
以往萧肃总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叶云洲，如今两人的境地竟是反了过来。
居高临下的人，换成了叶云洲。
“王爷，”这声王爷喊得讽刺至极，“太后寿宴那日你真是下了血本，派人暗杀我，又派人给我的酒里下毒。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两点。”
“一是我的腿可以短暂地站立，你的那些人还真不是我的对手；二是……你没料到我身边有一个杜若。”叶云洲说完还朝杜若看了一眼。
“杜若解了曹雨晴的毒，皇上便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对了，你们不知道吧，那日除了你还有另一个人也给我下毒了。”
萧肃喃喃道：“柳溪……”
“猜对了。柳溪下毒事情败露后服毒而亡，临死前她告诉皇上一个很有趣的消息，王爷要不要再猜猜？”
叶云洲就好像在和萧肃玩猜谜游戏一样，一点点吐露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肃嘴唇动了动。
柳溪身为柳建成的女儿，知道的秘密那可真是太多了。
“柳溪……”萧肃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云洲道：“柳家倒台后，王爷就没再关注过柳家的人吧？柳溪就连死，都是悄无声息的。”
“哈哈哈哈，”萧肃突然大笑，“为了让我中计，你们真是煞费苦心了。”
从曹雨晴的“死”开始，后面的一切都是有心算计。萧肃自认为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只是这要基于曹雨晴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好说好说，”叶云洲把萧肃的话当成夸奖，“只不过是棋高一着罢了。”
叶云洲又在心里补充道：也是运气好了那么一些。
如果不是顾灿捡到了杜若，那现在江山已经易主了。
杜若是所有计划中，最关键的存在。
“成王败寇，我认，哈哈哈可是叶云洲，你以为这个江山，老九能护得住吗？”萧肃突然抬头，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极了画像上的恶鬼，“你们迟早有一天，会被侵蚀，会被占有，从此再无离国。”
大殿里回荡着萧肃的笑声。
叶云洲并未被激怒，他的眼神像一潭死水一般平静。
“不会。”
萧肃停止大笑：“什么？”
叶云洲又重复了一次：“我说不会。”
“我以叶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有我叶云洲在的一日，离国的百姓就不会陷入流离失所的困境中。”
“如果外邦人不死心，尽管来，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他们。”
叶云洲的声音坚定而又充满力量，掷地有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
“呜呜……少夫人，您千万不要有事啊，您有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连翘跪在地上，泪水糊了眼，她想去触碰顾灿，却又不敢。
顾灿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口中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少夫人……”连翘爬过去，想把她抱起来。
“快走！”顾灿的声音像是在呢喃，“跑啊……”
连翘摇头：“我不！”
她像是突然迸发出无限勇气，挣扎着站起身，张开双臂挡在顾灿面前：“他们想伤害您，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两个男子看着连翘一脸视死如归地模样，竟还有心情调笑她：“老哥哥，这丫头不仅忠心，长得也不错啊。”
另一个男子也嘿嘿一笑：“反正小姐只要她的主子死，不如我们就留下她，然后……”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发出污秽的笑声。
连翘咬牙，都怪她没用，才会让少夫人被伤到。如果……如果用她的话，不知道能换取多少时间让少夫人逃掉……
“我……”
“你给我住口！”顾灿急得坐了起来，她似乎猜测到连翘想干什么，忍不住骂她，“你发什么神经？都让你跑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顾灿一起身，牵扯到了腹部的伤，猩红的血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
“少夫人！”连翘吓了一跳，直接跑去半搂着她，“您别乱动、我我我……”
她比顾灿还急，语无伦次。
“你别动歪脑筋。”
顾灿疼得不行，还不忘警告连翘。
主仆二人抱在一起，顾灿想起身，但实在太疼了，她根本没有力气。
“老哥哥，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动手吧。”
“上。”
方连玉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顾灿主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个男人正朝着她们走去。
他有一瞬间的庆幸，还好赶上了。
这要出了什么事，叶云洲得活扒了他。
“给我去死啊！”
方连玉犹如天降神兵那般，“咻”地一下不知从哪蹿出，拿起手中粗长的棍子对着眼前的人死命地锤。
他下手快狠准，如果不是棍子够粗实，怕是早断了。
两男子都没反应过来，迎接他们的就是狂风骤雨般的乱棍打击。
“啊——”
方连玉专往头打，再壮实的人——比如林大强，都经不住脑袋被狂击。
顾灿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的方连玉哪还有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
他打红了眼，身上明明也受了不少伤，却恍若不觉，像个机械的木偶一样只会挥动木棒。
血四处飞溅。
直到那两人没了声息，方连玉才缓缓停下手。
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别说连翘，就连顾灿都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你你……”
“你没事吧？”方连玉开口问道。
顾灿想说没事，可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二人，在确认无危险之后，一直强撑着的她再也坚持不住。
全身的力气像是在刹那间被抽走，她软了身子，倒在连翘怀里。
“少夫人！”
“受伤了？！”
方连玉这才注意到顾灿腹部的伤口，鲜血汨汨地流出。
“嘶——”
方连玉脱掉外衣，把里衣撕了一块：“快，堵住伤口。”
连翘不敢耽搁，连忙紧紧绑住受伤的地方。
“布条只能短暂止血，必须马上回京城找大夫。得罪了！”方连玉说着，抱起顾灿就跑。
连翘赶紧跟上。
途径方才挖坑的地方，连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大强，还有跌坐在地的慕雅。
慕雅看到方连玉的时候无意识地哆嗦。
实在是方连玉刚才打林大强的样子太过可怕，眼睛通红，像是不要命一样疯狂，给慕雅留下了深刻的恐惧。
“少爷你……啊？发生什么事了？”
方连玉的小厮和顾灿的马夫久久不见主子出去，忍不住进来看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方连玉暗骂一声，早知道方才就不该逞能，让这两人在外面守着。
“方远，你找东西把慕雅捆起来带回京城，捆严实点，千万不许她跑了。”方连玉吩咐道。
“啊？”方远不解，“那不是表……”
“让你做就做！”
方连玉极少这么严肃，方远不敢多嘴，立刻把衣服撕成布条。
交代完以后他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连翘对马夫道：“你留下来帮忙。”
马车上，连翘紧紧抱着顾灿，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方连玉在外面驾车，马儿跑得飞快。
【灿灿，坚持住。】
【灿灿，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朦胧中，顾灿好像听到系统在说话。
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这家伙了，思及此，她努力睁开眼。
蓝色的小光球在她眼前晃荡，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快，生怕她听不到一样。
【你别睡，千万别睡，你起来跟我说话。】
【灿灿，我给你讲故事好吗？你想听什么？】
【顾灿，不许睡！听到没？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灿，我告诉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好不好？你答应我，千万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