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巷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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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成六！有你的信！”
正在帮忙搭建房子的牛成六闻言一愣，反问道：“谁给我寄信？”
信使笑骂：“给你寄的信我怎么知道是谁？我看看啊……哟，还是从京城寄来的呢，快马加鞭送来的，你还有亲戚在京城啊？”
会从京城送信来的只有一个人，牛成六也只认识那人。
“你等会儿。”他跟身边的工友说了一嘴，便跳下梯架，走到信使身边。
“喏你看看，”信使把信递给他，“上面是不是写着你的名字？”
牛成六：“……”
他哪看得懂啊？他也不识字啊。
不过人家都说是他的了，那他便收下：“劳烦你了，我这儿现在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等下次吧。”
信使也很理解：“行了啊，说那见外话，你们也不容易，我先去下一家了，有空一起喝酒。”
牛成六：“没问题。”
信使走后牛成六拿着信去找罗三。
罗三整跟个大爷一样坐在临时搭建的住所里，神情悠然地看着外面忙碌的众人。
牛成六：“……”
罗三除了刚来那阵主动帮他们找官府协商补贴和重建事宜、请大夫上门看诊、联系各大药仓送药上门等等以外，其余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等到点了自然会有人给他送饭上门，好在吃饭这件事上，罗三还是亲力亲为，没有让人喂到嘴边。
罗三见牛成六走近的身影，姿势都没变，只掀起眼皮瞧他：“何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牛成六已经对他的外表免疫了。之前总觉得这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在见过几次他撸起袖子跟人扯皮的样子以后，牛成六便彻底接受了此人开口前后的巨大反差。
“这是寄给我的信，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牛成六把信递给罗三。
罗三不顾形象地张嘴打了个哈欠：“谁寄的信啊……哦，京城寄来的，是叶云洲吧？”
罗三麻利地拆开信件，抖开信纸细读起来。
牛成六问道：“小少爷说什么了？你别光顾着自己看啊。”
“没什么大事，”罗三说道，“他让你去一趟青州县，帮他调查个人。”
接着，罗三便把信里的内容告诉牛成六。
牛成六听完以后忙道：“那我明日便出发。”
罗三：“我同你一块儿去。”正巧他觉得在这儿有些无聊了，不如去做些其他的事。
牛成六：“随你吧。”
反正这人在这儿也没啥事可干。
……
金福运自缢一事虽然引起了百姓的讨论，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民间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畏罪自杀。
听到这个结论的顾灿正跟曹雨晴在茶楼吃茶，二人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曹雨晴小声道：“我听我爹说了，刑部和大理寺那边没有半点收获。”
“意料之中，”顾灿说道，“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只是几句话便让人产生自缢的念头。”
曹雨晴撇撇嘴：“那一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顾灿知道她指的是睿王一家，摇摇头道：“人家忙着婚事呢，你没听说么，京城几家有名的酒楼掌厨已经被人预定了呢。”
曹雨晴微微叹息：“他们肯定要给我递喜帖，真不想去。”
说到这个，顾灿一愣，才想到这茬。
“完了，那倒时候肯定也会递喜帖给我们，”顾灿嫌弃得不行，“我才是真不想去。”
她俩一个跟萧星景有丑一个看见萧星景就烦，这原主角确实很不遭人待见了。
两人又狠狠吐槽了一番萧星景，说到后面竟是口干舌燥。
“罢了罢了，”曹雨晴道，“不就是婚宴么，去就去了。”
顾灿笑道：“那我们随礼少随个便宜的。”
曹雨晴：“我看行。”
顾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角往外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人来接你了。”顾灿朝曹雨晴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外面。
曹雨晴一脸茫然地回头：“谁来接……”
看到来人，剩下的话也不说了，曹雨晴眉头一皱：“又是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连玉。
顾灿挑眉，明知故问：“怎么了？”
曹雨晴有点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金云寺那日见过以后，我去哪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顾灿心底发笑，面上却装作不解：“是找你有事吗？”
曹雨晴：“并没有，就好像专程等着我似的，然后上来跟我聊几句。”
顾灿又问：“为何会如此？”
曹雨晴如实道：“不知。”
“不如这样，”顾灿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坏笑道，“你直接去问他，问个明白，省得自己胡乱猜测。”
曹雨晴一想也是，便起身道：“那我们今日就到这里，我去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心想着问个明白的曹雨晴，完全没注意顾灿话中的漏洞。
顾灿对上方连玉的视线，后者朝她挥挥手，顾灿也抬起手晃晃，顺便朝他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
回家路上的主路发生了意外，两辆马车撞到一块，导致路被堵住，顾灿的马车无法通行。
车夫回头问道：“少夫人，马车过不去，咱要不换一条小路走？”
连翘掀起帘子一角看了一眼，道：“先下去问问要多久才能通过。”
车夫应了一声便下车询问。
过了一会儿，车夫回来了：“少夫人，前面有人受伤了，而且还有一匹马发狂，一时半会儿估计通不了。”
顾灿抿了抿唇：“无碍，那便换一条小路走。”
马夫重新回到马车上，驾驶着马往另一条小路走。
小路的路况肯定不如主路，甚至有些颠簸，好在顾灿的马车铺满厚实的垫子，才不至于让人觉得难受。
马车左拐右拐，顾灿根本不记路。
反正她的马车对京城了如指掌，能把她安全送回将军府就行。
“吁——”马夫突然喊停。
突然刹住马，惯性使然，顾灿差点往前摔了一跤。
连翘眼疾手快扶住她，扭头怒道：“怎么回事？差点伤着少夫人！”
马夫欲哭无泪，赶紧道歉并解释：“少夫人饶命啊，小的不是故意的，是、是前面有人。”
有人？
顾灿推开连翘，掀起帘子往外看，果然有人，还不止一个。
仅能容纳一辆马车经过的小巷子里，有四个青年正围着一个少年狂揍，那被打的少年不仅没有求饶，还大声喊道：“放开我！打伤我的手你们赔得起吗？”
然后便换来更多的揍，以及怒骂。
顾灿：“……”
这小子缺心眼吧？
他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脸上裹满了黑泥，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像是会发光。
顾灿突然想到叶云洲，鬼使神差的，她出声制止了那群人。
“住手，一群人打一个小孩儿，羞不羞啊？”
那伙人停了下来，看向顾灿的马车。许是这马车一看就不同凡响，那伙人没有说她多管闲事，其中一人道：“这位贵人有所不知，这小子口出狂言，咒我家老爷。”
“你乱讲！”被压在地上的少年拼命挣扎，大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顾灿：“……”
难怪被打，这不是缺心眼，这是嘴欠啊。
眼见那伙人又想动手，顾灿嘴角抽抽，无奈道：“行了，这小子嘴欠挨打是应该的，但他毕竟年少，放他一马吧。”
说罢朝着连翘使了个颜色，连翘下车，拿了几粒碎银给那伙人：“这是我家少夫人赏几位的，几位大哥也辛苦了，去喝点儿小酒降降火气。”
虽不知眼前的贵人跟地上这小子有何关系，但看在钱的份上，不要白不要。
“哼，臭小子，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胡说八道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们走！”那伙人临走前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少年。
少年愤愤起身，对着他们的背影骂道：“一群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连翘：“……”
这被打不冤。
“哎你去哪？”眼看着少年要走，连翘赶紧拽住他。
少年回头：“你抓我干什么？”
连翘：“我家少夫人救了你一命，你不该去道谢吗？”
少年眨了眨眼，一想也是，便挣脱连翘的手，走到马车前道：“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顾灿盯着他清亮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一双非常干净的眼睛，还未被世俗沾染上，清澈得如同初生儿那般。
“上车，”顾灿突然道，“你受伤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番：“这点小伤，随便涂点药就好了。”
顾灿懒得跟他多说，朝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走过来掐住少年的手：“让你上车就上车，啰嗦什么？”
“哎哎哎？你们怎么回事？是坏人吗？”少年很瘦，力气还不如连翘的大，就这么被她拉扯上车。
车夫驾驶着马车缓缓朝前驶去。
因为有外男在，连翘把马车的帘子全部掀开。
少年气鼓鼓的，他还以为她们是好人，居然看走眼了。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顾灿问道。
少年气呼呼道：“我才不是小孩！我已经十五岁了，我叫杜若。”
顾灿挑眉：“你看，你这不是乖乖把名字告诉我了么？”
杜若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大人真是太坏了！
顾灿叹气：“你是哪家的孩子？”
说到这个，杜若声音小了不少：“我干什么要告诉你？”
“行，随你乐意，”顾灿也不跟一个小屁孩计较，“话说你干什么诅咒人家？”
杜若一脸不解：“我没有诅咒人啊。”
顾灿：“那那伙人为什么打你？”
杜若挠挠头：“我在路上看到一个老头，就说了一句他大概活不过十日，就被那伙人追着打。”
顾灿：“…………”这不是咒人是什么？
偏偏杜若还不以为然：“哼，他们揍我，到时候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把这小子带回府里，先让三七带人去洗个澡，又叫连翘拿了治疗跌打的药，还准备好了吃食。
等杜若清洗干净，看到桌上的糕点，肚子直接叫出声。
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给我吃的吗？”
顾灿：“吃吧。”
杜若也不客气，坐到桌前就狂吃，看上去像个饿死鬼。
“慢点，没人跟你抢。”顾灿无语道。
杜若这小子洗干净后，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五官精致，看着不像十五倒像十二三岁。
“这个太好吃了，”杜若感动得热泪盈眶，“你真是个好人啊，刚才怀疑你真是不好意思。”
顾灿：“……”
等他吃饱了，顾灿又叫连翘来给他上药。
“这是什么？”杜若往后躲了一下，拿起连翘手中的药放在鼻尖一闻，“哦，这个啊，你涂吧。”
顾灿见状气笑了：“怎么？你还怕是毒药啊？那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
杜若挠了挠下巴，道：“对我下毒没用的，大部分常见的毒药对我都没效果。”
顾灿听到这话一愣，她狐疑地看着杜若：“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孩？”
她是听说过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孩，从出生就被浸泡在各种药水中，以此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
难道杜若也是？
顾灿又问：“你家在京城吗？”
杜若摇头：“不在。”
顾灿觉得有些棘手。
她只是一时心软救下这个小子，但如果他身份有问题的话，就要考虑让他离开了。
顾灿并不想沾惹上什么麻烦。
杜若又洗了个澡，又吃了个饱，开心得不行：“哎呀，你真是个好人，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顾灿：“……”
看这小子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也不像大户人家的。
顾灿稍微放了心：“只要你别乱诅咒我就行了。”
杜若生气：“都说了我没有诅咒人！”
与此同时，叶云洲听闻顾灿带了个小子回家，按耐不住便直接来看看。
他一进门，就看到顾灿跟这小子大眼瞪小眼的。
叶云洲：“灿灿？”
看到叶云洲顾灿扬起嘴角：“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不放心，便来看看。”叶云洲道。
“喏，就是这小子了，在街上诅咒人被打，我看不下去就救下他。”顾灿三言两语解释了小巷里的事。
杜若哼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说话？都说了我没有诅咒他！”
白了顾灿一眼，杜若又盯着叶云洲看。
叶云洲皱眉：“有事？”
杜若突然抓起叶云洲的手，摸上了他的脉搏，片刻后了然道：“果然是中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