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独眼司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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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凌比司马懿还要年长几岁,论出身论资历论战绩,王凌似乎并没有比司马懿要差多少,但论现在的地位,两人似乎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司马懿是顾命辅政大臣,当朝太傅,论在朝中的地位,也仅仅只次于辅大臣大将军曹爽,位高权重,人人仰望。
而王凌的地位则要逊色许多,他只是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虽然说在淮南他有着总揽军政大事的权力,但这个权力却受限于朝廷,如果朝廷那边稍有不满意的话,就可以收回他的权力。
此番如果不是曹爽全力提拨于他,王凌还真不一定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怕就是真坐到了这个位子,也恐怕难以保得住。
更别说,在淮南司马懿还安插着扬州刺史孙礼这根刺,让王凌的淮南都督,当得也是极为地不顺心。
所以,在这个宴会之上,司马懿和王凌是各怀心思,推杯换盏之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气融融,但实在却是各怀鬼胎,各自盘算。
就算是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是些不咸不谈的套话,想从两人之间的谈话之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纯粹是枉费心机。
人老成精,树老成怪,司马懿和王凌的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大几十了,活过了若干的岁月,阅尽了人间的炎凉,双方想要摸出对方的底来,那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酒宴的气氛倒是很热烈,赴宴者十之七八都是征战沙场的将领,大多性格直爽,豪气外露,这三杯酒下肚,话匣子一开,谁都拦不住。
行军打仗,第一要戒的,就是酒,所以这半年以来,把那些好喝酒的将领可算是憋坏了,如今战事结束,总算能开怀畅饮,许多人准备着就是一醉方休。
不过于热烈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就是独坐在边角之处的司马师。
司马师左眼中了一箭,虽然不致命,但左眼却是彻底的瞎了,回到大营之后,医匠们为他拨除了箭矢,但由于左眼内流血流脓不止,医匠只得将他的眼球给摘除了。
没有了左眼珠子的司马师彻底失去了英俊帅气的外表,变得面目可憎凶恶可怕,为了掩盖左眼的残疾,司马师只得配带上了一只黑色的眼罩,在曹亮看来,司马师倒还真有几分海盗船长的风范。
由于司马师的诈死,司马懿成功地算计了诸葛恪,攻破了夹石道。可以说,正是因为司马师的缘故,魏军才算是取得了一场大捷。
如果论功行赏的话,司马师倒是奇功一件。
只不过司马师情愿宁可不要这份功劳,也愿把他的眼珠子给换回来。
但可惜的是,这个想法充其量也只是想想,根本没法子办到,那怕这天下最好的神医,也再无法挽回他的这个左眼珠子。
司马师拒绝了许多的人邀请,独自坐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别人是淋漓畅快地痛饮,他则是借酒浇愁。
这次是司马师数月以来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自从负伤之后,他就如同是一只受伤的小鸟,将自己蜷缩到窝里,再也不想见世人的面。
伤虽然早就痊愈了,但由此而变得自卑的司马师却躲着不愿见人,他不想去面对人们怜悯或者是嘲笑的面容,情愿一个人独自藏起来,去舔舐伤口。
若不是司马懿的命令,今天司马师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人多的场合。
司马懿对司马师的日渐消沉很是担忧,虽然说司马师伤了一目,但却也不太影响他的视力,一只眼的视线虽然窄了一些,但一样可以看到该看的风景,司马懿不希望司马师的视野变窄了,心眼也变窄了。
所以司马懿特意吩咐手下将司马师给请出来,参与这个宴会,让他多和众人接触,重拾信心。
虽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司马懿希望司马师可以尽快地振作起来,心病还需心药来医。
不过司马师却是离群索居,始终是郁郁寡欢。
他的目光,投在了不远处正和周围的人相谈甚欢的曹亮身上,一股子无名之火顿时在司马师的心中升腾了起来。
曹亮,这个让他切齿痛恨的人,自己使劲了百般的力气想要置他于死地,可结果他还是活得活蹦乱跳,一根头都没伤着,而自己却是伤痕累累,搞得连眼都瞎了,这贼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司马师饮着苦涩的酒,所有过往的经历一幕幕地在他的眼前闪回着,自从在北邙山遇到曹亮之后,司马师觉得他从前一帆风顺的人生从此就转了舵,倒楣的事情接踵而至,一桩接着一桩。
在北邙山上,司马师就结结实实地被曹亮给扣了一顶崭新油亮的大绿帽,更让他郁闷的是,这顶子绿帽他还非戴不可。
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咬牙忍了,但是曹亮却依然不依不饶,在他婚礼的当天,当众抢走了他的新娘,让他蒙受了奇耻大辱。
人生平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之仇,其次就是夺妻之恨了,如果说司马师不恨曹亮,那纯粹是扯谈,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任谁也不可能放得下。
丢了新娘倒还罢了,司马师还饱受了牢狱之灾,如果说这事和曹亮没有关系的话,司马师敢打赌把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基于对夏侯玄的了解,司马师认为这样的事情,夏侯玄是不可能办到的,他思来想去,只有曹亮才能干得出这种事,而且曹亮为了抢走羊徽瑜,完全是不择手段的,只有他有后面兴风作浪,自己才没能逃得过这一劫。
司马师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夏侯玄和曹亮落在了他的手中,一定要让他们尝尝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安风渡之战就是司马师设计出来的一招毒计,只可惜事与愿违,非但没有置曹亮于死地,反而让他侥幸杀了诸葛瑾,白白立了一件大功劳,这事司马师到现在想起来,都恨得牙根直痒痒,不把他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