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灾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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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温麒麟,男子两手紧握,眼中带恨,最后又无力长叹。正待他要开口解释,耳边却闻雷响,众人抬头发现云如厚铁,天雷阵阵,瓢泼大雨轰然降下。
泥地瞬间被雨打得飞泥四起,男子抬手遮雨,不再多言,忙跑向木车,带上同行难民齐力拉车,向东跑去。
路过马车时,男子还不忘相劝:“二位恩人莫要再走,雨已下至这里,前面直到济州都被水淹了,趁早返回吧。”
雨声轰鸣,墨云生听不太清,探头说了个:“什么?”想让男子再讲一遍。
忽然衣领被拉,少女拉拽自己蹬上马车,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干布丢来:“把头擦干,现在得病可难医治,清理完后咱们继续赶路。”
墨云生接过干布,心下一暖,放下马车门帘让少女在里面清理,自己回头对方才的难民喊了声“一路小心”,随后便朝西而去。
越往前走,雨越下越大,拉车的马近月吃好喝好,瘦弱不再,但它脚踩泥地,湿滑黏腻,后又拉着马车,很难继续再走。
翻过片高地,进入济州城方圆千里,前路低洼地区积水汇聚,再走二百里,站在高处往下看去,已能见大片农田被水淹没,洪水呈泥黄之色,掩盖着水下本来模样。
沃野不再,房屋冲垮,唯有几颗百年老树还在苦苦支撑,几块木板飘过,还能见着上面贴有染血衣衫。
前路难民增多,还有人划着牛皮船在水上飘荡,暴雨不停,百姓困苦。
少女探出头来,她首次见雨如此之大,马车轮子早已被泥土黏了大圈,前走一步都要马儿拼命拉扯。
“在这样下去马会生病累死。”墨云生轻抚马背,想起白波儿,不由担心起来。
“咱们不要马车,牵马而行。”少女果断走下马车,解开缰绳。
墨云生见马气喘吁吁,还要它继续拉车定是不妥,果断点头下马,将马车挪至路旁,二人商议轮换骑马,少女先驾马,墨云生在旁戴笠拉马,继续冒雨赶路。。
一路上见到难民越来越多,他还亲眼见人被洪水冲走,或是山地坍塌丧生在泥水之中,有几次还能看见水中漂着水肿尸体。
墨云生哪里见过这般滔天洪水泛滥景象,一路上越看越是心惊,说道:“这里毗邻梅花江,又是平原盆地,四周有数座山川,自然易犯洪涝,可近些年梅花江畔在温麒麟数次组织下,早已修起数座堤坝,此次竟能有这样厉害的洪涝着实费解。”
少女驾马道:“世间天灾难料,人力只能利用山川地势保住性命罢了。”
墨云生依旧疑惑,想到少女是修仙之人,问道:“那仙人呢?怎未有仙人出手,济州平原万万人的性命如今可被洪水卷了大半。”
少女一怔,不再说话,待马进入一片稍高的平地后,才说:“仙人都为长生,哪里会来管这些凡间苦难。”
前路平地上,聚集大量难民,墨云生察觉之前路上很多受难百姓往这里汇聚。这块平地地势稍高,未被洪水淹没,听人说这里以前是座山丘,现在却成一座栖身小岛。
少女下马,两人一同走进这里,见许多难民躺在地上,大都有伤在身,还有人在旁呕吐,脸色发白,想来得了疫病。
此情此景令人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二人作为修仙之人,那也不通医术,想帮也难帮。
再往前走,还见有人背着石头修建防洪堤坝,防止之后洪水再涨。
忽见一青年气喘吁吁,在旁搬石休息,他叫王五,如今家中田地房屋都被洪水冲垮,逃难时还和家人走散,被好心人救来此地保住一条性命。
二人牵马走上前,墨云生问道:“这位大哥,洪水还在增长,你们在此修堤不怕洪水再来?”
王五呸了声:“大水之下咱没地可去,济州城虽未被淹,但那早就人满为患,官爷驱赶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去二百里外的阴风岗。”
“阴风岗?”墨云生重复一声,和少女一路上听到些人都说去阴风岗避洪,哪知现在这里已经汇聚上千人,俨然成了第二个避洪之地。
“那为何不去,洪水未有退却迹象,而你们偏在如此险地避洪?”少女询问。
王五听到少女声音好听,精神微振:“姑娘不知,那阴风岗在发大水之前就被流寇占去,当了山贼,说是得缴五两银子才能进去。咱们这些百姓哪有那么多钱,再说洪水突如其来,家中值钱东西都被冲走,自然极少人能去阴风岗。”
墨云生沉默,又想到一个人,问道:“那温麒麟呢?他爱民如子,不应让咱们受这般苦累。”
“嘿!什么温麒麟,叫温罗刹还差不多!”王五不屑一笑,一些离得近的人也嗤笑出声,嘲弄他此话幼稚。
墨云生面露疑惑,问道:“都说温玄民仁义爱民,大哥为何发笑嘲弄?”
王五拍了拍墨云生肩膀,露出感同身受的眼神,道:“以前咱们百姓自然爱戴,可你知道半月前出了什么事吗?”
“咱们济州处于梅花江下游,支流汇聚,平原甚多,一有暴雨就会犯洪涝。温太守上任以来,为除水患忙前忙后,甚至带上妻儿一同和咱们百姓劳作修建堤坝,那一修就是两年,后面虽有涨潮,却都被堤坝挡下,咱们自然对太守感恩戴德。”
“谁知这次……”王五又骂一声“大雨年年有,今年就算大上一些,那也不至将堤坝冲坏!我家距离堤坝不远,当日就听见有巨响传来,随后大雨和梅花江水一同冲了过来,俺爹为了护住俺娘硬生生被水给冲走了!”
见王五眼有怨恨之色,想来是水患导致一家生死两隔,墨云生也不知说什么安慰,少女则拿来一块火热红薯递给王五,想以吃食安慰。
王五接过红薯,情绪稍缓,道:“堤坝拦不住洪水,定是偷工减料,我想到温太守仁义,却未料他是这般贪婪之人,嘴上治患,兜里捞钱!”
此话一出,周边许多人都点头称是,直骂温罗刹不是人。
二人一叹,告辞离去,路上心下沉重,墨云生摸着包袱内的盒子,不知这礼还送是不送。
并未在此停留,他们干粮不多,必须先赶到济州城才行,如今继续上路,半路上墨云生驾马,少女牵马。
四周无人,少女问道:“你还送礼吗?”
墨云生坐在马上握紧绳子,想道:“温太守真是这样的人?要真像传言中那般仁义,那堤坝一事又作何解释,若不是为官贪婪,偷工减料,也不会酿下大祸。”
可又想父亲能与此人交好,越想越觉不对,说道:“我看地图前面十余里后有座小山丘,距离梅花江不远,且有座堤坝就在那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我前去看看可好?”
少女回头深深看了墨云生一眼,以为是想反对,心下组织起解释之言,可却发觉她眼中浮现赞同之色。
“自然可以,看看堤坝,也能看看温大人是罗刹还是麒麟。”少女掉脚上污泥,继续牵马前行。
十几里地很快便到,顺着几块山石登上一座水中小山,站在上面对北眺望。
墨云生看去,堤坝处洪水泛滥,大水汹涌。
梅花江畔,唯有两座长条形堤坝在洪水中伫立。堤坝中间有道缺口,水全从缺口灌入,吞噬岸上土地。
“的确有缺口。”墨云生轻叹一声,拳头紧握,他从未料想过温玄民是贪婪恶官,手上捧着锦盒,真想一手丢下水中。
“缺口有些问题,不似被水冲击而成。”少女突然说道,墨云生定睛看去,仔细观察。
“你看,那堤坝上除了缺口,其余地方没有丝毫破损,洪水冲击至今也能见着堤坝屹立,想来洪水是冲不垮这堤坝。”少女指着其余地方,道出其中疑点。
墨云生淋雨瞧去,他还未突破炼气一层,自是看得不如少女清晰,但多少也能分辨而出,眯眼看见堤坝之间的缺口平整,就如被一柄斧头砍出一般。
墨云生道:“水冲击下决计不会是这般形状!难不成堤坝是人为损毁?可怎么有人能一斧头将这厚重堤坝给劈开?”
他想打消这荒唐念头,可看见少女后,又惊声说出另一个荒唐念头:“凡人不行,武林中人不行,但修士可行!这……这堤坝是修士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