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春日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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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怒极攻心而晕倒的皇帝很快就醒了,但还是带了点怒:“那逆子呢?”
那粗哑的嗓音直把淑妃吓了一跳,“还在殿外跪着呢,怎么劝也不听。”
“那就由着她跪!”
场面骤时变冷,淑妃只好转去伺候皇帝喝汤药,但皇帝一见宛妍进来,表情就不大对了。
淑妃见只有宛妍一人回来了,便问:“瑞敏呢?”
宛妍只答:“天渐黑了,我让她回去了。”
淑妃略略应了声,之后就继续用汤匙去舀碗里的药,不过还没舀起就被皇帝的手推了一下,她只好先将汤药放下。
皇帝指了指宛妍:“你去,把人叫进来。”
宛妍并没有去应答,只是喊了声爹爹。
看皇帝无话要说,而宛妍有话想说但又没说,淑妃便很识趣的退下了。
皇帝随手从床边拿了个物件来,在床沿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今天的事是你弄的?”
“是,女儿希望爹爹能公正的处置二姐。”
宛妍的心里正憋屈着,这不是也要认作是,真是惨!
“公正公正……你觉得爹爹处事不够公正?”
宛妍再答是。
“那你要怎么样,要爹爹杀了你二姐吗?”
宛妍摇摇头,“爹爹明明知道,女儿是不敢这样要求的。”
“那你……”皇帝的头又开始疼了,他一下一下的揉着太阳穴,但也让心里的那股愁绪更加浓烈,“你知不知道爹爹每天处理国事已经很累了,还要回来处理你们的事,我真的……你们姐妹间就不能和气一些吗?”
和气?都闹成这样了还怎么个和气法!
“可是爹爹,”宛妍端正的跪下去,“二姐是爹爹的女儿,而女儿也是爹爹的女儿,何故就要分出个差别来?”
“差别?你们每一个都说我偏爱另一个,那到底是我这个做爹爹的更偏爱谁?”
皇帝真心的想不明白,怎么个个都在争,不是盯着他的位子来争,就是在计较那多一点少一点的宠爱,然后就咬来咬去……
“不是偏爱,是纵容。爹爹,对于二姐的行径,您是一再纵容,女儿身为子女,作为臣子,虽有所不满,但不敢不尊,可也是因此,让女儿愈加的害怕。”宛妍抬头看向那位还在揉穴位的皇帝,“爹爹就不问问女儿在害怕什么?”
皇帝回看着宛妍,眼神里带有些许的期待。
就冲着这一点期待,她回答得很认真,而且她每说一句,面上就多露出一份悲戚之色:“女儿害怕所吃的每一顿的饭菜里被放有毒物,害怕身边信任的人最终会选择背叛,害怕随时随地就有一场意外降临,到最后,连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虽然让皇帝看得很是动容,但他还是说:“哪就这么严重。”
“哪里没有呢!”宛妍没有起身,而是直接用双膝把自己挪到皇帝面前,“爹爹,我真的很害怕,甚至想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可最后,我还是不敢做,只能把她做的恶事丑事都告诉给爹爹,希求爹爹可以严惩,爹爹,女儿并不是不顾念手足之情,而是二姐她不顾念啊!”
她那循序渐进的哭腔,一下就让皇帝陷入了沉思,而那一滴滴如串珠般落下的泪,又是很精准的滴落到皇帝寝衣里,聚成一团湿润的海洋,至于那双满含泪花的眼,更是直扒拉的撞进皇帝的心里,让皇帝久久无话。
两相沉静了会,皇帝拍了拍宛妍的肩膀,“好了,你起来吧。”
“爹爹……”
她倒是直接扑在皇帝身上哭了起来,哭声一抽一抽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气给哭断了。
“你不起来,那爹爹怎么下旨。”
“哦!”
她这才慢慢的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皇帝缓缓站了起来,姜汇明见状,忙过去扶着:“即日起,纯恪公主禁足在公主宅,非诏不得出,而公主宅中所有的侍女内侍,全都贬斥到各行宫,终身不得回京侍候。”
姜汇明应是,又问,“那公主身边的那位雪衣是……”
“就是为唐驸马生了孩子的那个吧?那就先留着。哦!还有贵妃,教女无方,理应反省,这后宫之事就暂时不必让她理了,交给淑妃和宁妃来吧。”
姜汇明再次答是,“小人这就去传旨。”
皇帝嗯了声,又看了眼他身旁那个跪着端正的人,“好了,别跪了,回去吧!”
这得到了想要的,那不得要更听话些?
“是。那女儿晚些再来看爹爹。”
大概是跪得久了,宛妍这一起身,腿上就是一阵酥麻,所幸附近有床架子可扶,不然可要摔死她了。
随侍的宫人见宛妍起身起得不利索,便立即过去扶着,一直扶到殿门外的游廊上,宛妍才让那宫人回去。
也是在这时,赵景晔宛妍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块手帕,她转头一看,见在她身后的是赵景晔。
赵景晔很正经的说:“妆花了。”
“无妨。”
说着是无妨,但宛妍还是接下了手帕,把适才的泪痕擦去。
“只要爹爹对你还疼爱,那这招就是百试不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虽然母为女累,但还有母凭子贵之说,你要小心他们缓过来之后,会寻你晦气。”
宛妍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不来这一趟,是不会有现在的好结果的。”
“我有很强的预感,爹爹是不会选我做太子的,可我们都已经深陷其中了,只能一争到底。”赵景晔往四处看了看,“罢了,宫墙之内,不宜多说,走了。”
看着赵景晔渐渐走远,宛妍也没有多留,让人备了车马就出宫了,她可没忘记她还有赵宛娇的事要处理。
这个娇娇,做起事来也是那样的快准狠,但就是太容易露出破绽了。不过好在,宛妍替她认了,那有再多的破绽也都是空无意义的。
当宛妍问到赵宛娇为何这般做时,赵宛娇只答:“人活一世,不能就为了活着吧。阿姐,我不知道我两个弟弟的夭折是被谁害的,也不知道姨娘是被谁害过,但我能察觉到,这些事一定与贵妃脱不了干系,而二姐,阿姐你是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要去揭穿她。”
“虽然是这样,但是娇娇,你不能再趟这个浑水了。”
“可我不明白为何你们都可以做的事,而我却不能。难道我永远都要待在你们的保护之下?我也想保护你们啊!而不是一直成为你们的负累。”
宛妍很耐心的给赵宛娇解释:“因为你的前面有我,我会替你把这些事都做完的,况且,我不知道我以后做的事,会否得爹爹厌弃,所以我需要你在某个重要关头上帮我一把,而一旦让爹爹知道你也有份参与,那我岂不是没有指望了?”
赵宛娇愣愣的看着宛妍,“对不起,阿姐,我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关系在。”
所以说,你能把赵宛如的人撬到漏嘴了,还打破了我的计划,那真是太厉害了!
宛妍轻轻叹气,“没关系了,娇娇,这件事就当做是我做的,我适才……亲口向爹爹承认了。”
“可是这样……”
“娇娇,只有你与这些事都无关,你才能保住我。”
宛妍手底下有两个王牌,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赵宛娇。
但最有用的,最能帮她的是赵宛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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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是贵妃失权失势的第六天,也是阴雨绵绵的一天,但就是在这一天,贵妃把三皇妃叫来了。
贵妃指着眼前那壶刚煮好的汤药,“这碗药你拿去给阿如,让她喝下。”
“娘娘,这是安胎药?”
“不是,是滑胎药。”
“啊?”
三皇妃表示,她有被吓到。
贵妃无奈叹气:“这糊涂虫啊,不喜欢自己碗里的,而去挑别人碗里的,又不肯用避子汤,不就是这样了?”
“这……”
三皇妃惊讶极了,也终于明白为何圣上会这般气了,更是对贵妃这种弃车保帅的做法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了,终究是对我们无益,况且,圣上不下令除去那孩子,也是有试探我们的意思,那我们只能跟着圣意去做。而我思来想去,终是觉得你去送这一碗药最是合适。”
三皇妃答是,“儿媳听命。”
就这样,赵宛如的孩子没了。
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当赵宛如的小产是自己作的,就连远在西南的唐希年,也……默认了。
宛妍并不知赵宛如的这个孩子没得甘不甘心,也不想去探究她现在是何等的心情,更不想对她生出半分的同情来。只是在叹息,贵妃的后宫之权丢了没十天就回来了,而她的禁足也在小月之后解了。
一切,都在慢慢的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对此,宛妍很不甘心,但再不甘心,她也不能立马就抓着许墨年到御前,因为至始至终,许墨年都不肯同意出卖赵宛如,所以她只能等,等到许墨年答应的那一天。
这一天或许会等到,又或许永远都不会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