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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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时,蒲公英花期已近尾期,等待它们的只有结果凋落,来年再生,当然,还有几些个坚韧的在残风中飘摇着。而杂生在草丛的那几株蒲公英,更是脆弱易碎,只需轻轻一碰,就有近半花瓣随风飘去。
宛如就是这样被路边的蒲公英吸引,她走过去拨弄,“留着他,对你没有任何益处,还有你身边那个叫枝繁的,可能到最后会害了你的。”
宛如话音刚落,手里的蒲公英就被折下,咔嗒一声,令宛妍心里一震,看宛如轻轻一吹,残存的花瓣就如柳絮般随风飘扬,这不是威胁是什么。宛妍过去抓起那只不安分的手,“会不会害我,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在这指手画脚!”
宛如轻蔑一笑,“我就指手画脚了,你又能如何,是要杀了我吗?要是的话,那就趁早。”
眼里透出的凌厉不被姐姐看在眼里,妹妹就只有在手上做功夫了。娇生惯养的公主,身上哪一处不是白嫩柔软的,便是轻轻一掐,都会留下印记,更何况妹妹是使了狠劲。
宛如问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宛妍反问,“那你这样又有意思吗?”
窥得远处的宫人正往她们这边赶来,宛妍干脆使多一把力,令宛如狠狠的摔在地上。宛妍俯身望着她,“我在意的人和事,二姐姐若是敢动,可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
在广阔的草地上走了许久,宛妍的心始终都没有平静下来。这是疯子般的存在!拿着她的事来威胁她,可她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既不能彻底让宛如闭口,也没有挑起事端后迅速脱身的本事,只能任由宛如拿捏。
说归都是宛如背后的势力太大。生母苏贵妃在后宫掌权多年,连盛宠不断的贤妃都难以企及,哥哥赵景晖居长,近几年来越发得皇帝宠信,而表舅苏凛更是在不久前拿下了中书令。
而她有什么?母亲不在,萧氏失权失势,赵景晔和林氏又一直被打压,而今连赵景明都要拔起了。想到此,宛妍又不禁苦笑起来,不知皇帝同意赵景明与罗绣玉的婚事,是先前贤妃接连失子的缘故,还是为牵制赵景晔手上的兵权?
真是心里想什么就看见什么。宛妍转眼就看见罗绣玉在场上骑射,与之比试的人正是林若珍,堂下观看的除了林世珹和他的庶妹外,就是那位嫁入贺家的罗绣君了。
娇滴滴的姑娘们换上了骑装,在场上执弓射箭,英气逼人,尤其是林若珍,一射一个准,而罗绣玉却有些心不在焉,总往一个方向上观望。宛妍好奇之余,也去看了下,发现在那待着的是赵景明。她方才还在疑虑,这两人先前就一道走着,怎么这会就罗绣玉在场上骑射,原来是一直都没分开。
宛妍的目光移至罗绣君身上。刚满双十的罗绣君早就和宛妍一样出嫁为人妇了,只是看罗绣君那纤细柔美的身材,哪里像是生育过的人。反观她,旧时之事未及疏解,又添新患郁结于内,更为胎落时不细养而亏虚乏力。
宛妍的心情朝夕变幻,从艳羡感叹到不喜厌烦仅是过了几个弹指,皆因罗绣君回望了世珹一眼。她也曾喜欢过人,自然清楚罗绣君回望的这一眼意味着什么,是难以忘怀的不舍,是不敢贪恋的克制,更有怕被发现的心虚。
世珹不知罗绣君有回望过他,也不知宛妍就在背后看着这一切,他只关注着场上的比试,直到秉德借着递茶来提醒他,才叫他知道原来身后还站着一个她。心里一慌,手里的茶就留不住了,但他顾不得那么多,随意擦了下身上被茶水沾湿的地方,就跑了过去,又是看她面色不佳,便询问道,“怎么脸色这么白?”
宛妍勉强笑了笑,“只是走累了。”
不说头上的发簪松动了些许,就说手上那细红的指甲印,这哪是出去走了趟那么简单,只是见她不愿多说,他也不便特意提起。抬手帮她将白玉梨花簪弄回原位后,他就拉着她往前走,“比试结束了,我们过去看看若珍吧。”
取得胜利的林若珍盖不住心里的喜悦,一边和兄嫂说着刚刚的英勇事迹,一边朝观位席上的林若炫看去,她对林若珍明目张胆的炫耀很是不爽,但又别无他法,只好佯作没看见。
恰有罗绣玉走来与林若珍说话,世珹不便多言,就在一旁站着,宛妍也是偶尔插一两句,直到罗绣君来劝罗绣玉去休息时,她方出言,“不知二少夫人可愿与我一战?”
罗绣君微微一笑,“承蒙公主抬举,只是妾笨拙,怕……不太会。”
“二少夫人是将门之后,马上功夫怎会不好,只是从前不多见娘子,不曾领教过娘子的本事,今日不妨让我领教一番。”
宛妍说的句句在理,罗绣君无以反驳,踌躇不前时,罗绣玉就出来替她说,“我四姐姐确实不太会,公主不妨与我一比。”
宛妍并未理会罗绣玉,而是目光锋利的看着罗绣君,“我想和夫人比一次,夫人也不愿吗?”
罗绣玉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罗绣君抓住衣角,以此示意她不要再说,而后迎上宛妍的目光,“我愿与公主比一场。只是两个人比未免太单调了一些,不妨两两组合。”
“好啊,想来你是要和你妹妹一道的。”宛妍向四周观看着,略过了朝她招手的林若珍,“阿娇。”
众人齐刷刷向宛妍所挥手的那处看去,除了两个站着的侍女,就是那个倚在木桩旁的女子了。看她一只脚跟搭在木桩下,另一只脚则用于掂地,姿势懒散随意,更是随手拿起支插在靶上的箭羽把玩,完全不像是十四五岁闺阁女子,像个不知哪来的地痞流氓。
但下一刻就要对她改观了。只见她将箭羽夹与两指之间,一拨一弄就将箭羽旋转起来,熟练之后,就转得越来越快,众人是看得眼花缭乱。而她,饶是这样大的动作,依旧是稳稳的靠在木桩下,仅有耳上的南玉耳坠微微浮动。
因为宛妍的呼唤,那个叫阿娇的女子停了指下的动作,边跑边将箭羽丢给侍女,“阿姐。”
在众人皆向那女子行礼的期间,宛妍顺口问道,“玩骑射不?”
“好啊好啊。”女子看着周围的人,“是要一起吗?”
一堆人中只有罗绣玉答了是,也无怪女子会过去挽着罗绣玉的手,“那表姐,我要和你一起。”
宛妍喊来的正是她的四妹赵宛娇,这位瑞敏公主天生活泼爱玩,是娇养得不成样子的公主,却也是平易近人,只要与她玩的投契,那便是她的朋友,可不分是否和她生母贤妃不睦,是否与永安侯府有仇。
历来罗绣玉和宛妍都是玩不到一块去,一来是为萧氏和罗氏之间的纷争,二来是宛妍要大上罗绣玉几岁,一个是不屑于,另一个则是不喜欢,可也总有那么几回是因为赵宛娇的缘故。
见罗氏姐妹尴尬不语,赵宛娇也知是自己说错话了,就乖乖的回到宛妍那边去,“我觉着还是和阿姐一起好,表姐你太不靠谱了。”
既选好了阵营,那就开场比试了。林若炫本就是为林若珍而来,这回场上没有林若珍,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便是很有默契的离开了;本来就待在角落里的赵景明依旧是在角落里待着;而世珹则带着满脸的惊讶回到观位席上。
世珹并没觉得换上骑装后的宛妍有多好看,可就在她上马的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惊艳,不知是为她胸有成竹般的自信,还是为她上马时显露的英气。总之,世珹又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她。
同样时刻关注着宛妍的还有林若珍。若不是顾着还有礼仪这一回事,她都要冲上前去为宛妍打气欢呼了。看得宛妍又一次命中红心,她内心的欢喜是怎样也忍不住,“公主嫂嫂真是太厉害了,威风不减当年啊。”
世珹问道,“她之前很会骑射吗?”
“对啊,公主嫂嫂可是连漠北来的郡主都给打败了,一战成名啊!后来又单挑了她那两个哥哥,都赢了。”林若珍忽觉得不对劲,“二哥,你不知道啊?”
世珹解释着,“先时怎么叫都不愿意下场,我就以为她不大会。”
林若珍哦了一声,继而为世珹找起了理由,“该是二哥之前不怎么来这种场合,没见过公主的身姿,才觉得她不大会。”
世珹嗯了一声,“不大懂她怎么忽然就要上场了。”
“这还不懂,醋坛子打翻了呗。”
世珹十分不解的看着林若珍,“什么醋坛子?”
“贺二少夫人啊。”
经林若珍一说,世珹方明白过来。当初若不是有太后懿旨,他父母就不会放弃他与罗绣君的婚事,从而让他成为柔嘉公主的驸马。此时的他,虽不明她这醋坛子是如何打翻的,但见她终于在意了他一回,他心里着实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