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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如日之升山河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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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开未落闩的窗,带起书案上两三张薄薄的宣纸,躬身立在近旁的大监见状,忙拿过镇尺一一压住。

“陛下,”宫人抬眼瞧着圈椅里的年轻帝王,犹豫再三后,开口道,“说句大不敬的,先帝爷留下来的大煜就是一个被权臣奸佞腐蚀的烂摊子,而您能在这短短几年里将快要烂到底的王朝运筹至此,已是不易中的不易,旁人兴许不知,可奴才哪能不晓,这些年您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心里面紧着的弦也未曾有一刻松懈过,但……这人啊,终归不是铁打的。”

“奴才十四岁跟着您,却并非十四岁才认识您,从前的九皇子殿下是何等硬朗的一个人,大雪纷飞的凛冬,您替宋嫔娘娘团雪球,手和脸都冻的通红,身子也没有一丝瑟缩之意,您在红梅树下练剑,折胶堕指山寒水冷,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可现在……”

说到这里,少年宫人喉间隐隐带了几分哭腔,“现在早已入春,几临初夏,而您却还裹在棉氅里,登基为帝的这些年,陛下,您的身子实在透支了太多太多……”

瞧着侍者忍泪吞声的模样,帝王面色渐软,“莫要怕,夙夜不停,朕仍觉时间不够用,又哪敢早早断了命。”

最后一句话好似触碰到了某种不该碰的禁忌,少年宫人猛地跪下,颤声一字一顿坚定的道,“陛下如日之升,山河同寿。”

“山河同寿,”低声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年轻的尊者哑然失笑,“一个人千千万万年的活着,那该多寂寞。”

翎琊夫人擅认宋嫔为女,宋芊芊原以为舅舅会站在自个儿的角度上否了此事,万万没想到,她的舅舅知道了,却无声的默许了。

母亲将消息送入宫中的时候,她气的恨不得即刻冲进拂光殿里把人一刀杀了,后来,是看顾她长大的乳母好说歹说,方才将此念头掐灭。

收拾一个人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而明刀明枪的拼是下下策,想通了这个道理,宋芊芊逐渐冷静下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嫁与尊者数年,她的肚子却始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止是她,宫中妃嫔竟无一人有出。

不是没有怀疑过问题的症结究竟出在哪,只是不敢往深了想,起初还能按耐住内心的渴望,然而时日越长,因为无子受到的质疑越多,她便越沉不下气了。

“乳母,”宋芊芊一把拽住近前妇人的手,微微泛红的眼睛里透着急切,“传信给洸央,教他得了空档再入宫一次。”

闻言,妇人惊恐的摇了摇头,“娘娘,万万不可,前一回已是铤而走险,再说了,这种事若被人发现,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听见陛下两个字,宋芊芊紧拽着乳母的手一点一点松开,谁不想跟心爱的人生孩子,可倘若心爱的人不能生,她又该怎么办?

寻常百姓家,大不了过继一个,但皇家……

皇家若无子嗣,即便是坐到了皇后的位置,也无法在这九重宫阙里牢牢扎下根。

思及此处,那只还未抽离的手重新攥紧妇人的腕子,祈求般的道,“管不了那么多了,皇长子一定得从本宫的肚子里出来,乳母,再帮本宫安排一次吧,最后一次。”

望着自个儿从小奶到大的姑娘,妇人很想要拒绝,但终究还是不落忍,“娘娘,奴妇可以帮您,但您得答应奴妇,无论这一回成与不成……都绝没有下一次了。”

听见乳母的话,嚣张跋扈惯了的皇后娘娘哽咽着重重点了点头。

她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十七岁的陛下,那时尊者初登大宝,册后的诏书自金銮殿上传入相府,她捧着圣旨玉轴,低下头看蚕丝布上织着的祥云瑞鹤,好长时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父亲对她说,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生来便是要当皇后的。

但对她而言不是这样的,皇位上坐着的是那个人,她的皇后才当的有意义。

她喜欢他,从七岁见他第一面起便喜欢了,情愫暗生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将皇后的卤簿依仗带到自个儿面前,他给了她帝王妻的尊荣,同时也给了她几无底线的纵容。

假使……

新帝的身边没有一个叫做江江的青梅,那么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纵容与宠爱的区别。

他纵着她的欲望,但凡她想要的,陛下总会让人寻了带到她跟前儿。

他纵着她的脾气,即使她仅仅因为某个婢子多看了一眼他而下令将其处死,尊者也从来不会过多置喙,甚至偶尔还会拍拍手夸她做的不错。

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被纵着就够了,直到……她看见另外一种相处方式,在那种相处方式里,更多的是约束。

比如,他会在那个叫做江江的姑娘吃完一整碟八珍梅后,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规定她下次所食数量,会在下朝后将贪玩的江江提溜进书房,堵在门口问她今儿的课业,还会在乳娘江氏出手教育女儿的时候,拍拍挺起的胸脯毫不犹豫的揽下说教的责任……

陛下待乳娘江氏的女儿,不似尊者对侍婢,倒更像是父亲对女儿,兄长对小妹。

纵是宽宏大量从不计较,而宠是事无巨细必躬亲。

人若没有对比,总觉得自个拥有的就是最好的,而一旦有了比较,心里的称便渐渐失了衡。

宋芊芊松开乳母的腕子转身走向榻边,挪开春凳伸手往床底深处探了探,指尖触碰到一个木匣,复停下所有的动作。

她没有将木匣拖出来,只是摸摸,像往常很多次一样确定那可能会要了自个儿性命的东西还在不在床下。

木匣里装了一个人偶,人偶身上扎满了银针。

其实,原本是有两个人偶的,只不过她刚往第一个人偶心脏上扎了一针,那个人偶所代表的人便没了。

偏就她最恨的这一个人偶,尽管三年来扎了数百针,巴掌大小的布堆上扎出了千疮百孔,对方仍旧生龙活虎的在她眼前晃荡。

将探进床下的手抽出来的那一刻,一个念头自宋芊芊脑海飞速滑过,于是,坠在眉心的愁容一点一点化成了扬在嘴角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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