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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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过后,夜幕降临。
窗外蛙叫蝉鸣声此起彼伏,种满紫竹的自在居里格外宁静。晚风摇曳,错落的竹影在窗沿上曼舞成画。
或许是古刹建造在山腰的原因,这里早晚温差很大。明明是桃李芬芳的四月,到了夜间依旧能冻的人手脚冰凉。
厢房内,云溪灵活动着因抄写经文而酸胀的手腕,蝴蝶顺势把浸了热水的毛巾拧干递过去。
“小姐,用它擦擦手吧。”
潮湿的温热驱散了指尖寒意,摊放在桌的佛经还剩下薄薄几页。蝴蝶趁云溪灵擦手的空档将笔墨纸砚挪开,她低着头动作快而稳的把长卷收起,又取过小花瓶中的紫色花瓣夹在书里当书签。
双手逐渐回温的云溪灵秀眉上挑,她晓有兴趣的看着蝴蝶,“我还说一鼓作气把它写完呢。”
蝴蝶手下动作不停,“山里冷,小姐不宜劳累。剩下的这些明日写也不迟。”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蝴蝶。”这位冷美人向来秉持着听命行事的原则,鲜少有这般越过主上的行为。
面对云溪灵的打趣和调侃,蝴蝶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出几分无奈,不过她也没像以往那样直接了当的回答,反而是模仿着云溪灵的神色轻笑说,“小姐冰雪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答案。”
当从来不开玩笑的人突然在你面前开起玩笑时,纵使是云溪灵也免不了愣神。“蝴蝶你变了!”她倏地坐直身体,灵动的凤眸中擒着些许控诉。
蝴蝶笑容清浅,“属下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有些改变不是很正常吗。”
冷美人身上的神秘和疏离消散后,整个人都变得真实起来。云溪灵歪着头和她对视,半响后突然笑了起来。“嗯,说的对!”她眉间绽放的笑颜轻快,仿若月下幽昙。
就在这时,闭合的长窗呼的一声被风吹开。两人循声望去,入眼处只有摇曳的纱与婆娑的叶影。
“晚上的风还真大。”
云溪灵感慨的轻揉鬓角,蝴蝶没有多想,走到窗前正欲关上,可窗沿上一截坠有水珠的桃花枝改变了她的想法。“小姐,今日游伽蓝寺时,你见过桃花么?”在她印象里,伽蓝寺不种植桃花。
“没有。”云溪灵摇头,“这里多的是海棠,没见过有桃花树。”边说边靠近蝴蝶,“怎么了吗?”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窗沿上的那株花枝。
桃花色泽娇艳鲜嫩,枝干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渍,显然是刚从树上折下不久。
云溪灵微眯起眼,视线从花枝转移到窗外空无一人的院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簌簌——簌簌——,竹林里发出声响。
“小姐退后。”
蝴蝶警惕的挡在前面,双眸凌厉的环视四周。云溪灵睫羽颤了颤,墨色眼眸中清晰的倒影出那枝桃花。
她想,她大概知道是谁送的了。
云溪灵内心长叹,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她安抚的拍了拍蝴蝶的肩膀,示意她关好窗户,自己转身走到门前将其打开。沁凉的夜风夹杂着桃花暗香扑面而来。云溪灵拢了拢衣领,轻声道:“忆初哥哥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地,视野里陡然出现一位蓝衣公子。
朦胧月色下,凤忆初神情悠闲的从竹林深处走出。银白的月光洒满衣襟,绣有暗纹的湛蓝锦袍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男子眉眼含笑,闲庭漫步的踏着满院星辰而来。
他轻眨右眼,双手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一束桃花和一个红木盒子。“惊喜!”
娇艳的桃花猝不及防的在眼前放大,清雅的花香随之闯入鼻息。云溪灵微抬起头往后仰,“这么晚了,忆初哥哥找我有事?”
这话凤忆初不爱听。“没事不能找你吗?”
他佯装受伤的瞅着云溪灵,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写满委屈。云溪灵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眼神,当即移开视线,低咳两声,“这不是怕落人口舌嘛。”
一语双关的技巧她向来用的熟练,若是还在北越,凤忆初大概会收敛一二,现在么....心上人都快被拐跑了,他还讲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凤忆初暗自撇着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所谓鲜花配美人,这束桃花可是我专门寻来送你的。小灵灵快收好。”花束被不由分说的塞进云溪灵怀里,凤忆初满意的端详着,“不错不错,人比花娇。我眼光真好!”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他是在夸云溪灵还是在夸他自己,又或是两者兼有。
云溪灵嘴角抽搐,心有反驳却找不到适合的话语,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的低叹。凤忆初举止亲密的摸了摸她的头,而后看也不看的把右手上的红木盒子丢给蝴蝶,“接着。”
盒子刚一脱手,他就着急忙慌的甩手,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那个是?”云溪灵的目光跟着木盒移动。
凤忆初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道:“容澜渊托我送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托你送来?!”
如果说送花让她意外,那现在凤忆初说的话足以让这份意外变为震惊!就这样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居然也会互帮互助?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大概是云溪灵脸上的震惊太过夸张,凤忆初好笑的揪着她的腮帮,压低声音逼问,“有必要那么吃惊么?”
云溪灵躲开他的手,处变不惊的凤眸中难掩探究。“可是....”
“好啦。”凤忆初双手抱胸,语气温柔的仿佛哄孩子般满是宠溺。“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我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吧。而且说起这个盒子,小灵灵你知道我在容王府遇见谁了么?”
凤忆初笑的不怀好意,“悄悄告诉你哦,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容澜渊和姜家小姐相谈盛欢!”
姜家小姐,那应该就是姜芸儿了吧。
云溪灵面不改色的扒拉着花瓣,平静的让凤忆初很是挫败。“你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云溪灵反问。
凤忆初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小灵灵你仔细想想,容澜渊和姜芸儿姑且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他又称呼你为‘云儿’,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云溪灵就知道他要拿姜芸儿的名字说事,“云字意缥缈无形,也象征祥瑞吉庆,有很多人都会取其为名。偶尔遇到昵称相近的,也不足为奇。”
“话虽如此,但容澜渊顶着你未婚夫的名头和另一个芸儿亲近,就是于理不合。”凤忆初继续筹备着挑拨离间的大计,“尤其容、姜两家的长辈,也有过结秦晋之好的意向。小灵灵,你和容澜渊的婚事,真的要慎重考虑啊。”他说的诚恳,言语间更全是为她着想。
“你现在承认他是我未婚夫了?”云溪灵狭促的看着他。
凤忆初一时语塞,屈指轻敲她的头顶,“不是,那么聪明的一个脑袋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云溪灵笑而不语,凤忆初说的那些事情,若说她全然不在意那绝对是假,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云溪灵侧身将怀里的花束交给蝴蝶,“忆初哥哥向来洒脱大方,可不是那种会背后议人长短的人呀。”
一顶高帽带的凤忆初不是滋味。
“当然,我也知道忆初哥哥是因为关心我才再三叮嘱。所以你放心,方才说的那些我都记下了。”云溪灵故意诱导着话题结束,“等回到帝都后,我会亲自找容澜渊求证。”
凤忆初刚要扬起的嘴角就这样僵在原地,“小灵灵你太不可爱了。”
他无力的嘀咕,云溪灵权当没听见,开始委婉的下逐客令。
“忆初哥哥还有其他事么?”东西送到了,没事的话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凤忆初不满的斜瞟着她,心里气不过。干脆伸手揽住对方腰身,足尖一点,如烟云般腾空而起。“你家小姐我借走了,亥时之前送她回来。”
他的动作太快,蝴蝶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夜空中。
冰凉的晚风卷起他们的衣袖发丝,骤然腾空的失控感令云溪灵措手不及。哪怕她有意与人保持距离,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抓紧男子腰间的锦缎。
“忆初哥哥!”
急促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淹没,云溪灵被吹的脸颊生疼,眼睛也睁不开,下一秒面前的风渐渐转小,她试探性的掀起眼皮,入目处是一截蓝白相间的袖袍。
“稍微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凤忆初目不斜视的抱着她在屋檐树稍上腾跃,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藏经阁的房屋上。这个时间刚好是僧人在做晚课点,离得近了,合寺众僧的诵经声也就清晰了。
云溪灵小幅度的侧过头,眼前庄严的阁楼在急速下降。随着凤忆初的一个提气,两人轻飘飘的落在阁楼的屋顶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云溪灵心神稍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赏月啊。”
凤忆初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原本郁闷的心情舒畅不少。“这里是伽蓝寺的最高点,站在这儿,可以轻松俯瞰佛寺全貌。不错吧!”
男子俊逸的脸上仰着笑容,自古多情的桃花眼中只倒影着她一人的面容。
炽热的眼神让云溪灵不敢直视,“是很不错。站在这里能深刻体会到诗文描述的‘危楼高百丈,手可摘星辰’。”
凤忆初得意的轻哼,拉着云溪灵坐在屋檐上。“这里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几乎每次来伽蓝寺我都会抽空跑上来。春赏花秋赏月,到了夏天就带着瓜果上来吹风,要是冬天还能披着斗篷赏雪呢。”
不得不说,凤忆初是会享受的。
云溪灵无声的弯起嘴角,想起他在五台山抓鱼的壮举,忍不住问,“可藏经阁不是佛寺重地么,你这样隔三差五的跑屋顶上,下面那些僧人也不管?”
话落,凤忆初的神情出现一瞬的僵硬。他讪笑的挥着手,“害,少爷我武功那么高,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就算是发现也上不来。”
所以,还是被发现了。
云溪灵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忆初哥哥....”
“打住!”凤忆初噤声,“上次就和你说过了,我没有妹妹。你直接叫我忆初不好吗?”
云溪灵哑然,她错开交汇的视线。“凤公子和忆初哥哥,你选一个。”女子低垂的侧颜看上去极为乖巧,可偏偏说出话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一定要这样吗?”凤忆初轻声低问。
云溪灵不语,无声的沉默在此刻就是最好的回答。
晚风徐徐,吹散了稀薄的云层,也吹凉了凤忆初的心。
良久后,他苦涩的扯动嘴角。“小灵灵,这不公平。”
“容澜渊究竟比我好在哪儿?论容貌、论武功、论文采、论家世我凤忆初自认不输给他。可为什么你宁愿接受和他联姻,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明明我们才是先认识的。”
“不是这样的。”云溪灵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忆初哥哥,你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说过的话吗?我说过,你给我感觉很亲切,就像哥哥一样。”她抬眼对上男子的视线,语调轻柔的一字一句道:“既然是哥哥,那我自然不会多想。”
“可我不是你哥哥啊。”凤忆初蹙眉,“而且在听风阁里,我不是和你表白过吗,你可以多想的。”
云溪灵摇摇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不明白。”凤忆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如果说之前你把我当哥哥不曾多想。那入了南秦之后呢?你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意,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这又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聪明如云溪灵,怎么会为了联姻而轻易妥协赔上自己。凤忆初的眼神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云溪灵想了又想,再三斟酌后,话中有话的说道:“忆初哥哥,我与容澜渊之间并非起源于联姻。从始至终,我都不是因为联姻而选择他,而是因为他是容澜渊,所以我才答应的联姻。”
话中隐藏的信息很多,凤忆初需要时间消化。
云溪灵扬起头望着璀璨的星空,“忆初哥哥,你觉得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唯一、信任和忠诚。”凤忆初不假思索,云溪灵抿唇浅笑,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她的态度让凤忆初有些局促,“我说的不对?”
“没有,说的很对。”云溪灵仰望着星空,双眼似乎在透过它们看向更远的地方。“只是所有的感情都该是纯粹的。你总在追问我拒绝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转眸对上凤忆初的双眼,对方小心而忐忑的神情让她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忆初哥哥,相信你也能察觉出我对你和对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
凤忆初颔首,关于这点他很清楚。毕竟每次两人相处时,云溪灵的脾气、耐心都好到了不可思议,眉宇间偶尔流露出的歉意也让他捉摸不透。
云溪灵深吸口气,“就是因为有这份不同,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做不到纯粹。它夹杂了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因素。若我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了你的心意,那就不光是对不起你,更是在侮辱你。”她满含歉意,“将心比心,我不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凤忆初听的一头雾水,“等等,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恩?我怎么不知道。”他越发迷茫,“小灵灵你能把话说的再清楚些么?”
“就是说不清楚啊。”
云溪灵用食指抵着太阳穴。重生一世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要怎么和他说!且不说这事惊世骇俗说出来没人信。就是有人信了,那她不得被当成妖怪抓起烧死?
“怎么会说不清楚呢?”凤忆初快被她绕晕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拒绝我的原因不就好了。”
“我不是才说过吗?”云溪灵无语。
凤忆初大概能体会她的心情,但他也挺无语的。“刚刚那个算吗?”说了跟没说一样。“这样这样,小灵灵,我给你理理啊。你说感情做不到纯粹,夹杂了其他因素,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你有恩。而你碍于这份恩情,无法心无旁骛的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别说,分析的还挺透彻。虽然有些地方在偷换概念,但大体反向是没错的。
“差不多吧。”云溪灵无力的点点头。
“行,这就简单了。”凤忆初认真的注视着她,“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你有恩?”
好家伙,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凤忆初眼中的执着让云溪灵叹了又叹,她知道今天要是不说出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云溪灵垂眸,掩饰住眼底深处的怀念,模棱两可的说道:“救命之恩,恩重如山。”
“救命之恩.....哦,你指的是凤凰楼那次吧。”除此之外也没有了。凤忆初恍然大悟的打了个响指,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小灵灵你太较真了。我那次不过举手之劳,没你说的这么夸张。”
“不止那次。”云溪灵神情复杂。
“那....还有哪次?”凤忆初云里雾里的。
还有前世,你数次伸予援手,但我痴迷情爱识人不清,最终咎由自取、暴尸荒野,还连累的你葬身崖低、尸骨无寻。
我欠你的又岂止是一条命?
再次重逢之时,看着你肆意飞扬的笑颜,我心中的欣喜和愧疚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哪怕到了现在,这种心情也不曾消退。
云溪灵的眼眸有些酸涩,看向凤忆初的眼神中又露出那种他看不懂的情绪。“总之,就是有恩!”云溪灵别过头,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控。
凤忆初眨了眨眼,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小灵灵,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云溪灵张了张嘴,体会到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凤忆初的苦苦紧逼,让她萌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不然,告诉他吧。’云溪灵想着,深吸口气就要把重生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我.....”
“行行行。”凤忆初突然打断,“不说了,我带你来这儿是来赏月放松的,可不是来讨论这些严肃的话题。”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旦散了就再难开口。重生的秘密保住了,但云溪灵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她犹自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看见凤忆初脸上一闪而过的庆幸。
说来也是奇怪,刚才她要坦白的时候,凤忆初心中莫名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打断。好像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了,就将剥夺他所有的机会。
凤忆初很少有这样的预感,但这种潜意识里的第六感往往都很准。所以在最后关头,他打断了她并终止了话题。
眼下气氛有点沉闷,需要有人来调节。
凤忆初摩挲着下巴,心里有了主意。“小灵灵,我突然想到话本里不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么?”男子倾身上前,俊美的五官贴近对方。
两人离的极近,呼吸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云溪灵惊慌之下,不假思索的朝后躲去,结果忘了自己是坐在狭窄的屋檐上。这一退就失了平衡,好在她及时扣住檐上凸起,才勉强坐稳。
“当心!”凤忆初被她吓了一跳,伸手把人抓到自己身边。余光触及她轻微的抵触时,无奈劝道:“此处楼高,要是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场虚惊过后,云溪灵心有余悸,腕间的赤血无意间露出。“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她安慰自己道。
“我开个玩笑都能把你吓到跳楼啊。”凤忆初故作失落,眸光瞥见赤血时出现短暂停顿,但很快又移开。“没想到小灵灵你这么讨厌我。”
明知对方是故意的,云溪灵还是很难硬下心。她重重吐出口浊气,“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无关。”
“那你就是不讨厌我啦!”悦耳的嗓音透露着主人的欢喜,凤忆初惯是喜欢得寸进尺,“既然不讨厌,那就试着喜欢我啊。”
云溪灵皮笑肉不笑的把他的俊脸推开,“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凤忆初遗憾的做着鬼脸,云溪灵被他逗笑了。与此同时,自在居秋院中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瞧她的打扮...好像是夏侧妃身边的宫女。”云溪灵说着就见侍女进了屋子,然后没过多久又带出两人。
“玉繁华。”凤忆初挑眉。
云溪灵凤眸转了转,顿时明白了。夏侧妃先前说过,希望玉繁华能为她号脉保胎。如今私下寻人,多半就是为了这个。云溪灵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夜间的风吹的她直打喷嚏。
肩头一暖,泛着暖意的外衣落在肩上。她歪头看去,凤忆初双手枕于脑后,悠闲的半靠着檐角,姿态很是潇洒。
“夜里风大,披着吧。”
云溪灵没有拒绝,两人一坐一靠的仰望夜空,时不时在说上句话,倒也舒服。唯一遗憾的就是晚上气温越来越低。凤忆初有内力护体尚且无事,云溪灵就有些受不住了。她穿的单薄,就算加上件外衣也无济于事。
赏个月要是把人赏病了,未免得不偿失。故而未至亥时,凤忆初就把人送回冬院歇息,自己丢下句明天见后就转身离开。
一夜好梦。
亦日清晨,云溪灵早早就把佛经抄好,让蝴蝶给康悫送去。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上午看书听禅,下午被凤忆初拉着游寺品茗,中途还撞见几次玉繁华为夏侧妃号脉。
总体来说,在寺里的这段日子过的也算充实。
然而就当她以为能平静的离开伽蓝寺时,麻烦也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