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休伤吾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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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学院。
看着这个半年未见的地方，商柔五味杂陈。
她已经知道了家族为何突然转变主意的原因，因为洛阳。
家族中的人非但答应了洛阳的交换要求，甚至还有意叫自己与洛阳交好，为了以后的交换做铺垫，一时间，商柔也不知是喜是忧，但终归比不如自己之愿，嫁给秦家要好。
“您说，商家会答应吗？”
院落中，他在与残塔沟通着。
至于金鳞遗种之事，也正是残塔告诉他的，毕竟当初，商家初代老祖商毅曾追随过残塔一段岁月。
“肯定会，他们不懂孵化之法，此物在他们手里，不过是死物，只要当家做主的不是蠢货，就肯定会选择交换。”
“毕竟，家族之中，利益至上，权衡利弊后他们会知道，什么对当下，才是帮助最大的。”
见残塔说的这么笃定，洛阳也放下了心来，随后问道：“怎么孵化？”
“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两人交谈着，这时一道敲门之声响起。
“谁呢？”
洛阳推开大门，看到来人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这是服刑圆满出狱了？”
对此，惹得商柔一阵幽怨：“你还真是无所谓啊！”
“那倒是没有，只要你求助，我肯定都会出手的，这不你没有嘛。”
对于洛阳而言，温雪等人也好，商柔也罢，都算得上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少得的朋友，对方开口的话，无瑕仙经就算是送了也无妨。
闻言，商柔脸色才好看些，随后自顾走进院落之中，随意坐在桌子上，将一檀香木盒取出。
“这是什么，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想得美！”
温雪白了洛阳一眼：随后直接将木盒打开，顿时，空气陷入宁静，洛阳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盒子之中，是一颗纯金色的蛋，如人头一般大小，虽然没有霞光散发，却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弥漫，仿佛，不属于这一世界。
“这是……”
洛阳瞪大眼睛，虽然已经多半猜到，但还是需要证实。
“你要交换之物啊！”
商柔打量着金色龙蛋，淡定的说道：“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一颗平平无奇的蛋而已，竟然置身商家庙堂之上，被商族人跪拜了几千年，啧……”
“大姐……在你们那儿是一无用武之地的废物，搁我这儿，可是至宝啊！！”
洛阳听闻这真是真龙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生物啊，虽然自己习得真龙道法，也能召唤真龙投影，可，那终究是投影。
如果洛阳将这尊真龙成功孵化，并且抚养成年的话，恐怕，在将来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檀木锁精华！”
洛阳连忙将其合上，毕竟，虽然能复苏，但残塔也说了，这已经是强弩之末，或许再过个几十年，就真成一颗死蛋了。
“拿去，这是你商家所需要的东西。”
洛阳取出一页金纸，看也不看就扔给商柔。
谁知，商柔并没有多么欣喜，而是两根修长的玉指将其夹住，目露惆怅之色。
“就为了这么一张纸，我父亲便可以牺牲我的幸福，我姐姐……就可以淡漠姊妹情谊……我的价值，是什么……”
洛阳刚收起真龙蛋，见到商柔如此，也不好说什么。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选择。
可……选择是建立在肉身，灵魂双重自由上的。
这种自由，并不需要绝对，只需要在大部分程度上是死是活可以自己做主。
可很显然，商柔并不具备满足的条件，除非……她像洛阳一样，真正的离开自己家族，方有可能决定自我命运。
可她会吗？
这只有商柔才知道。
因此，洛阳任由对方发着呆，自己则准备像残塔求教孵化之法。
谁知，原本发呆的商柔，突然转头看向洛阳，神色有些紧张忐忑，又似乎有些期许。
她柔声道：“如果……我不愿意配合家族，向你求救，你会愿意无偿将功法给我吗？”
“当然！”
洛阳想也不想便回道：“你开口，终归是要答应的，又不是我无法做不到的事情。”
商柔内心顿时一喜，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继续问道：“为何？”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商柔闻言，内心仿佛猛然停顿，脸色微微苍白。
“难道不是吗，你不认我这朋友？”洛阳诧异的看着商柔，他觉得自己与对方也算同生共死过了，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和自己有这份交情。
“是……”
商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当然是了，怎么能不算是呢……”
只不过，她的表情有些勉强，刻意，僵硬。
洛阳再迟钝，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的东西，踹着明白当糊涂的好。
毕竟，他对商柔真没有男女情谊，大道一途，需要追寻的东西太多了，但目前，情爱很显然不是自己的目标之一。
“既然东西换到了，我便回去交差了，下次见！”
见洛阳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商柔不免有些失望，只觉得自己心绪有些烦躁，不想继续停留下去，转身便离去了，甚至都不等洛阳说一句告别话语。
此刻……正值中午，阳光不燥，微风正好，泛黄的秋叶伴随微风扬帆起航，远离家乡，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树底下，是一地同伴的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化作泥土，化作养分，反哺大树，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大树重新焕发生机，又是一个轮回……
“这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呢？死在当下，或乘风翱翔……当下固然安宁，精彩却总是在远方……”
夜，洛阳出发了，身上永远是一身黑色龙袍。
只不过，他的内心有些忐忑，因为此行要去的地方，是坠龙之地。
“没有其他办法吗？”
洛阳有些不太想，毕竟第一次是自己运气好，别看士别三日，但在那等诡异之地，真有风险，该抵挡不住的，还是抵挡不住。
“当然，这枚龙蛋气息已经极为微弱，唯有同源力量，方有可能使其孵化，不去坠龙谷，莫非你小子还能知道其他有龙的地方不成。”
“行吧！”
洛阳哑口无言。
当今天下哪儿还有真龙，坠龙谷的，都不知道是一具死了多少年的尸体而已。
洛阳只能希望，青铜血棺还镇压在那里，那样的话，就不会有致命的诡异。
“他大晚上的，要去何处？怎么……不带我一起？”
洛阳不知的是，他前脚刚走，身后，就有一道轻盈的身影跟着，时而漫步夜空，时而在虚空之中隐匿，并不被自己发现。
如今的洛阳，速度已经今非昔比，那怕没有借用传送阵，也在天亮那一刻，抵达了坠龙谷边缘。
“好像……没什么变化……”
洛阳有些发怂，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和商柔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堂堂筑基境界，就直接敢往里面创，还好所遇到的诡异并不多，虽然最后有大危机，但好在被血棺之中的生灵出手相救了。
有一点洛阳可以确定，血棺之中的生灵对自己肯定是没有在恶意的，自己的第一把道器，也正是对方所送。
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洛阳才越发觉得，这个生灵不简单。
首先，当初落月山脉之中时，就连残塔，都不愿意选择与对方硬碰，反而是带着洛阳跑路，谁知对方竟然主动追上来……
不知道残塔地位时，洛阳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知道后，方知其恐怕非非凡人物。
“那位前辈，是死是活？”
“活着……”
“那……他为何要住在一副棺材之中，不出来。”
“他的状态出现了一些问题，很可能与我一样，本源大伤，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我还是很好奇……您们这样的存在，为何还能伤的这么严重，还……”
“苟活着……对吗？”
残塔自嘲一笑：“小子，修行没有尽头，翻越一座山，就会见到另一座山，恒古以来，何人敢言无敌，仙古末年，无敌的人都死去了，从来没有真正的无敌，所以……我等如今这般模样，合情合理。”
“恒古以来无无敌吗……”
洛阳仔细回味着这句话，随后，他想到什么，问道：“仙古末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失忆了，不知道！”
洛阳：…………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残塔肯定知道些什么的，可对方对这个话题好像格外忌讳，每当提起，总是说自己本源残缺了，神魂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罢……现在知道了，恐怕也就是知道了，自己做不了什么，还是先孵化这一枚龙蛋吧……”
洛阳看着金色的荒漠之中，朵朵植被盛开，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霞光腾腾，这违背了自然规则，很明显，是没有水分的，可这里的植被就是生长得很好。
这，取决于金色……或许，如传说一般，龙血浸透了此地的荒漠，精华遗留，滋养千物，万载而不朽！
“雾气……似乎淡了许多，但依旧存在。”
不多时，洛阳便已经踏入了迷雾之中。
他大抵已经猜测到了这种黑雾是什么散发而出的，因此，身体周围被一层光芒笼罩者，避免不由自主呼吸进腹中，那会让他做呕。
但令他吃惊的是，这黑雾跟长了牙尖利嘴的小虫子似的，竟然在不断腐蚀着灵力护罩，发出阵阵呲呲声，洛阳不得不断输出灵力维护，消耗巨大。
好在，凭借着记忆，他终于来到了最中央，一个长达数百里的大峡谷呈现在自己眼前，其中，金光最胜，好像来到了仙家圣地，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崇拜，向往之情。
可洛阳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是知道的，这地方的微机，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恐怕会死在瞬间。
有一点他倒是没想到的。
抵达峡谷边缘后，储物袋之中的檀木盒，竟然传来了微微的震动之感。
洛阳连忙将其取出，只见原本平平无奇的金蛋表层，竟然有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散发着，就像火焰的热浪一般，在升腾。
“有戏！”
见状，洛阳大喜。
按照残塔所说的是，孵化的方法，就是进入坠龙谷，取得真空血液，将龙蛋浸泡在其中，便可使其孵化。
这风险无疑是巨大的。
但残塔对他说：“你小子怕什么，那血棺中的生灵搁哪儿压制着的呢，死不了，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在吗，只要你给个十件八件的灵兵，带你出来不是轻轻松？你要是把这黑剑都给我，我就是帮你把这坠龙谷填咯，那又能算得了什么？对吧！”
于是乎，怀揣着对残塔至高无上的信任，洛阳在峡谷边缘寻路，最终，出现在了峡谷的一头入口之处。
按照峡谷宽窄来看，明显这头要纤细一些，应该属于尸体的尾部部分。
峡谷入口，说白了，不过是一条稍微倾斜一些的悬崖，并不像两边一样笔直，看着其中金云弥漫，洛阳不禁联想起当日，两岸人头无数无头尸体在云海之中沉沉浮浮的场面，不禁有些犹豫。
“前辈，您还在里面吗？”
洛阳扯着嗓子，对着峡谷之中喊了一声，可惜，并没有半点回音。
耳畔传来残塔的催促声：“你就下去吧，小子，都到这里了，他不在其中你就不进了？”
“进！怎么不进！”
洛阳咬咬牙，直接纵身一跃，顺着金色的岩壁矫健滑下。
这期间，洛阳甚至能感觉到悬崖之上，哪些狰狞的面孔被自己踢落了好几个，随后，穿过了一层厚厚的，金色的云海。
“嘭！”
一声闷响，洛阳出现在了峡谷之中。
眼前的场景，令他半响忘记了动弹。
云海，竟然并不是从地上散发的。
而是宛如一道屏障一般，阻隔在峡谷与地底之间，抬头看，是金色的云海，数不清的无头尸体，穿着各个时期的服装，在其中飘扬着，若隐若现。
低头看，这里的金色之中，甚至已经泛着殷红，那怕这么多尸体在，这里的土壤依旧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无法形容，也不令人不适。
而前方……
是一个巨大的骨架，骨架撑满了整个峡谷，由细，到粗，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真龙尸体？？”
洛阳看着眼前之物。
这和他上次葱葱一撇的并不一样，那一次，还有肉身才对。
而且，这可是真龙。
那些无头尸体都能不腐，这怎么就腐朽了，且骨子竟然没有半点神辉，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破碎一般。
“前辈……您确定这能有龙血？”
残塔：“我只知道，你要是还继续搁这儿耽搁的话，那注定是没有了。”
洛阳：“什么意思？”
残塔：“你猜猜血棺中的生灵为何会不远万里，从落月宗来到这里？”
“为了镇压？”
残塔：“……你果然是我带过最天真的生灵，它与我一样，自身都出了大问题，又恰好被困落月宗下不知多少年，出世后，自然需要第一时间吸收精华来恢复自身，而这具龙尸，便是他最的补药……可惜了，我的问题在本源上，这玩意儿于我没用。”
洛阳听完，明白了大概意思，直接施展身法，踩在真龙骨之上，朝着深处飞奔而去。
龙蛋也随之沸腾了，比洛阳还要急切，若不是有储物袋装着，洛阳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自己飞出来。
没用多久，终于，洛阳停止了脚步。
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抵达了这具龙尸脑袋的部位。
前方，霞光与血光冲天，两者相互交织环绕，又彼此蚕食对方，但很明显，血光似乎占据上风。
因为，在殷红的中央，一具青铜血棺材缓缓漂浮着，神秘，血腥，压迫，令人心悸。
在血棺的下方，便是一座比大山还要硕大的龙头，神韵弥漫，霞光滔天。
只不过，龙头身上血肉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了半张脸的位置，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消失着。
洛阳一看，也顾不得二者的权威了，直接取出黑剑，冲向血肉的边缘，取出桃木盒子，就要准备弄点血液装在其中。
“蹭！”
令洛阳震惊的是，伴随着自己一剑刺下，仿佛刺在了仙金一般，火光四溅，连个印记都没能留下。
“嘶！！”
洛阳倒吸一口凉气。
“道器都割不破，那他又是如何蚕食对方整巨龙身的？”
“废话……大道之器当然能割龙肉，但前提是，你得完全解封，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那我……”
洛阳麻了：“我光看着？？”
“咯！”
谁知，残塔从洛阳胸膛处飞其，散发着阵阵混沌气息，在洛阳的身前漂浮着。
“这里，属于它的眼睛，也是最为脆弱的地方，从这里入手，你能有机会。”
“这……”
洛阳看着残塔漂浮之地。
在祂的下方，巨龙的眼睛宛如一个蓝色的湖泊，深邃，不见底，其中又好像有万千星辰。
洛阳发誓，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璀璨，好看的眼珠。
不过，对方死时恐怕并不太好受，能够看出眼中有着不甘，以及痛苦。
“我试试！”
洛阳朝着残塔的位置走去，他是踏空而行，并没有踩踏在眼珠上面，虽然有两大高手在此，但一个帮不帮忙是未知，一个帮忙也要条件，并不能第一时间主动。
因此，他必须要小心精神一些。
“就这里了！”
洛阳选择眼角位置，看着龙眼之中，自己的身影倒立其中，洛阳轻声说道：“前辈若还活着，晚辈自然不敢行如此无理之事，就算是现在，晚辈也是为了龙族的生命能够得以延续，得罪了！”
说着，抬起手中之剑，便朝着眼珠之中刺去。
“噗呲！”
只听得一声噗呲之声，利刃没入了一半，拔出之时，有着金色的血液从其中流淌而出。
金色的血，从蓝色如星辰，又如瀚海的眼珠之中流出，别有一样凄凉之美。
洛阳见真有龙血流出，当即大喜，就要打开檀木盒，将血液引进其中。
谁知这时，异象突生，之间原本流淌出的金色鲜血散发浓浓霞光，随后，一声龙吟响起，流淌出的血液，竟然幻化坐一尊有人一般粗壮的龙影，发出不干的咆哮之声，随后，面露疯狂之色，张开血盆大嘴，竟朝着洛阳咬来！
“该死！残魂显化！”
洛阳脸色顿时便大变，他疏忽了，这具尸体的血液之中，竟然还遗留着真龙残魂。
那怕是一道残魂，修为也在化神之境，速度之快，就算是求救残塔显然也来不及，而青铜血棺依旧默默吸收着龙尸的精华，似乎也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休伤吾兄！”
就在洛阳觉得自己就要凉凉之时，突然，一道寒光从自己身后激射而来，直接将残魂化作的龙吟冰冻在了原地。
随后，在洛阳震撼的目光之中，一名娇小的女子，用着极其粗暴的方式，一拳将冰块打碎成十万八千块。
那道残魂也被打散了，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色血液，在四处散发着金光。
“曦儿？”
“怎么是你？”
看清来人，洛阳面露疑惑。
谁知洛曦儿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而是神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血棺：“哥，赶紧走，曦儿能感受到，这棺材里面藏着一尊无比强大的邪灵，我恐怕不是其对手。”
随后，曦儿又看了一眼漂浮在洛阳身前的残塔，凝重之色更浓。
本来只是无聊，想跟着出来，看看自己这个兄长半夜要做些什么。
谁知，真龙尸体见到了，强大血也见到了，自己兄长身上竟然隐藏着一尊自己看不透的存在。
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将她震惊了三次！
直到洛阳就要遇到危险，哪怕忌惮那棺材之中的生灵，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出现了。
“邪灵？”
洛阳看着曦儿，既感动，又好笑。
“放心吧，我与前辈认识，祂并不会伤害我。”
“真的？”
洛曦儿闻言，并没有放下警惕。
虽然记忆之中，已经没有了对邪灵的概念定义，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极其邪恶的家伙，光是气息，就能让人厌恶的那种。
殊不知此刻，棺材中的那位在见到洛曦儿叫洛阳兄长时，比洛曦儿见到自己还要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