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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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马车，街道两旁的叫卖声就如潮水般涌来。
朝廷官员休沐三日，但却是商贾们日进斗金的大好时日。
除了林暄妍与齐朝策，另外就只有之柳与太初宫的一位小太监随行其侧。
齐朝策握紧林暄妍的手，“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林暄妍点头，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眼神早已落到一旁的小摊上，听到齐朝策的话，这才艰难的将视线挪了回来。
齐朝策失笑，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今日带她出来就是让她高兴的。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元宵的余韵尚未散去，街道两旁的屋檐下还挂着各式花灯，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夜晚点灯时绚烂的景象。
林暄妍好奇的打量周遭的环境，盛天的市集自然不是化明府能比的。
待林暄妍在其中走过一段后，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了不对劲：“齐郎，这是西市？”
盛天的市集分东西，东市靠近达官贵人的居所，售卖的物品自然也贵重些；而西市则多服务于平民百姓，售卖的物品自然也就低廉些。
只是林暄妍疑惑的是，堂堂皇帝，真的会喜欢这些几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吗？
还是说，皇帝觉得她会更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林暄妍腹诽，就算她在乡间长大，幼年也的确疯玩了些，但吃穿用度不比一般的富贵人家差。
齐朝策不知林暄妍心中所想，点头道：“对，这里是西市，更热闹些。”
说着，齐朝策低头凑到林暄妍耳边道：“东市恐有人认出我。”
林暄妍这才恍然，要不怎么有人说，天子脚下随便拿块砖头砸人，十个里有九个是当官的。
而且林暄妍觉得，西市虽然喧嚷，却让她更为自在，不必再记着所谓的宫规，只需看上了什么喜欢的，拉着齐朝策过去挑选一番就行。
待逛了几个摊位后，到了午膳的时辰。
“走，带你吃面去。”齐朝策熟门熟路的穿过人群，鼎沸的人声逐渐远去。
顺着扑鼻的香味望去，赫然是一家隐在巷子深处的面馆。
此刻面馆里只零星人在用餐，一对夫妇正在店铺中忙活。
擦桌的老妇听到有人进店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客官快请进，可要用些什么？”
老妇人盈着笑脸，待齐朝策与林暄妍落座后，才迟疑道：“可是齐老爷？”
“方大娘还记得我？”
听到这话，方大娘重新笑了开来，脸上的皱纹如菊花绽放：“哪能忘了齐老爷！”
“不过齐老爷可是许久没来了，大娘差点没认出来，”方大娘看向齐朝策身侧的林暄妍，“这位是……夫人吗？”
林暄妍眼睫一颤，抿着唇不敢说话。
却不料齐朝策伸手覆上了林暄妍放在膝头的手，淡笑道：“是。”
在他这句短短的一个字落下时，林暄妍只觉周遭的声音倏忽间尽皆散去，只有膝头男人的掌心传来的温热。
夫人，这是只有正妻才能得到的称呼。
林暄妍以为她离这个称呼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却没想到竟在今日忽然得到。
哪怕她知道仅有短暂的一天，许只是齐朝策的随口一言，但她仍然觉得熨帖。
就像眼前端上来的面条，澄澈的汤汁上泛着点点油星，散发着刚出锅时的热气，只要喝一口就能瞬间驱散冬日的严寒。
蒸腾的水雾在林暄妍的眼睫上凝结，很快便成了一颗水珠重新掉入面碗里。
一旁正在吹面条的齐朝策发觉不对劲，扭头问道：“怎么了？”
林暄妍整理好情绪，回道：“被烫到了。”
只见林暄妍的眉头紧皱，眼睫上还带着残留的水汽，樱唇红艳正微张着哈气。
“小馋猫。”齐朝策好笑的捏了捏林暄妍的鼻子，随即吩咐道：“之柳，过来服侍夫人。”
之柳与小太监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听到齐朝策的吩咐，立马起身就要过来。
林暄妍却忙道：“之柳不必过来了。”随后小声贴着齐朝策的耳畔道：“我想和齐郎两人。”
“好。”
见此，林暄妍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时方大爷又端上了别的吃食，齐朝策饶有兴致的给她介绍：“这家店做羊肉也是一绝，这是批切羊头，这是鼎煮羊羔，都尝尝。”
一旁的店家瞧了，不由笑道：“齐老爷与齐夫人感情真好。”
林暄妍一愣，看了一眼齐朝策，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笑着回道：“方大爷夫妇的感情才让我们羡慕呢。”
方大爷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和方大娘脸上的皱纹如出一辙，一笑就如菊花绽放，看着就是两位和蔼的老人。
待用过午饭，两人出了巷子继续在市集里闲逛，累了就找个茶摊歇脚，也不知时间怎就过得这般快。
街道两侧的花灯递次亮起，本就人潮汹涌的西市，又多了不少人，巡逻的官兵也多了不少。
稍有不慎，就有走失的可能。
但偏偏这样的汹涌的人群中，还有人挤着往一处钻。
林暄妍拉着齐朝策的手臂摇晃：“齐郎，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齐朝策仗着身高扫了一眼，“有个大型花灯罢了，远没有家中的好看。”
林暄妍无语，皇家的花灯，哪是平民百姓家能比的，何况这里还是西市，自然是远比不上的。
“去嘛~家中的花灯富丽堂皇，这里的自然又有另外的风味。”林暄妍撒娇道。
见林暄妍这么说，齐朝策也无不可的牵着人往人潮中挤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暄妍的错觉，她总觉得别人挤得艰难，而她与齐朝策在其中却如闲庭漫步，还不如方才在街道上闲逛时来得拥挤。
林暄妍在周围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眸光一闪，懂了。
这几人在面馆里吃饭时也出现过，应该就是皇帝的侍卫。也是，皇帝就算微服出宫，又岂能没人保护？
“哇，是冰做的灯欸，真美。”耳边传来前方群众的赞叹声。
这时齐朝策也来了兴趣，冰灯他见过，但是做得这么大的还是少见。
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往前走，只是苦了周围护驾的侍卫，不时还能听见百姓的骂声，也不知是在骂侍卫，还是在骂其他拼命往里挤的。
不多时，林暄妍便与齐朝策走到最顶端，是一座雕成鲤鱼形状的冰灯，不管是它身上的鳞片，还是四溅的水花，都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