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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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这条小小的黑龙正竭力飞行在这片地狱岩浆的上空。

而下方的血色岩浆如恶魔的深渊巨口，等待着他像伊卡洛斯般落下，甚至连自己的双翼都将化作灰烬。

在没有掌握魔法，只能单纯的凭借魔力放出来支撑自己的双翼的前提下，

泽塔飞得无比缓慢，

而且还被时不时吹来的恐怖逆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顶风飞行，何其艰难。

在如同希干希纳巨壁般巍峨震撼的风眼中心，根本就没有什么顺风可言。

所以这种飞法是没办法的办法，对体力消耗极大，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多久。

所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他的飞行高度就直线下坠，即将一头跌入大地深处汹涌的岩浆之中。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可太特么快了哈。”

半梦半醒中，泽塔顶着体内出现的逆天剧痛，忍不住思考着。

可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了碧娜姐姐的话。

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险境，

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

只要怀着不死之心，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这就是最简单的祈愿。

就像一个契约。

一个他和精灵之间的契约。

一个永不言败的承诺。

一个骑士不死于徒手的信念。

“给我……起啊！！”

于是，

天地间再度响起了黑龙不甘的怒吼。

同时也伴随着一次又一次被烟尘呛到的干涩与痛楚。

简直就像是在开战斗机一般，

泽塔硬是在航电系统全部失灵，航发全部失效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拉升高度！！

他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颚，逼迫大脑强行清醒！！

不管有多痛，不管有多疲累，

他也不想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他承认自己其实是一条怂龙，一个废材，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甚至连成年都还没成年，只能每天靠着刷题打发度日。

好不容易才重生一回，还没享受到真正美好的异世界生活，还没找到魅魔精灵和兽耳娘小姐姐，还没与莉尔一起找到各自的过去，又怎么能在此刻失去？！

“吼——！！！”

这一刻，

黑龙发出了最为崩溃的咆哮。

这一下，可就不是之前奶声奶气的幼龙嗷呜了！！

这是从龙崽到龙王的起点，这是疯狂与绝望之龙的源起。

想要冲破黑云，去看看天顶的神庭，却被深渊巨魔拼命吞噬。

所谓一念神魔，仿佛就在这岩浆与黑云交合之处汇聚。

我是魔龙吗？

还是黑龙？

亦或是毒龙？

“我……我不知道。”

泽塔的大脑早已乱成一锅粥，在视线昏沉之时喃喃自语着。

甚至连扇动翅膀的力气都失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身所有力量全部枯竭时的绝望。

魔力炉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丝魔力，肌肉也早已松弛无力。

天地间飞旋的能量乱流，也不会给他提供一丝一毫的助力。

因为他太弱了，本该像是恒星核心般螺旋的魔力炉心，甚至无法通过鳞片从体外吸纳更多的力量。

最后一下抬升，终归只是回光返照么？

回光返照……

真是个美好又悲哀的词儿啊……

但在视线与灵魂恍惚间，泽塔还是听见了呼唤。

是熟悉的声音。

是莉尔。

她说：“泽塔！！泽塔·库拉索亚！！”

她喊出了黑龙的全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已经吸入过多有毒气体从而即将陷入昏迷的黑龙清醒。

飞着飞着，他确实是快要睡着了，确实是快要崩溃了……

曾经发生的一切的记忆，全都堆积在同一时刻，大脑本来就昏昏沉沉，

而在神陨之地轰然破碎之时，神力的压制也不复存在，

封印的咒毒也在这一刻重新蠕动起来，想要冲击着泽塔的内心。

所谓内忧外患，也不过如此。

以至于飞行在岩浆上方的黑龙，都像是死了一般。

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他的高度一路下降，根本不是飞行，而是90度直角下坠。

甚至无视了重力的异常，直坠深渊岩浆。

“不……不要！！！”

莉尔拼了命的想要追上那个身影。

若是机械与金属也会流泪的话，恐怕早已泪流满面。

恍不觉梦，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不知什么时候，流离在外的机械之龙，也需要虚无缥缈的黑龙之影来坚定内心。

似乎从这小小的黑龙身上，少女与龙王融合的内心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过去。

看见了那个庭院中的女孩哭泣，看见了和当年如出一辙的大地轰鸣，

岩石的土花一路翻卷成浪，使得过往的一切终成谜团。

遗憾是常有的，而弥补遗憾，是每个孩子都想做的事……

可最终，孩子还是没追上那样的幻影。

她的机械眼中，

还倒映着一丝不甘放弃、濒临崩溃的蓝色荧光。

机械之爪全力展开，想抓住泽塔。

但龙爪的长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而泽塔却是无边之海中的落叶。

太微不足道了。

甚至连他的边儿都没摸到，

双方就在相隔数十米的地方，同时坠入了翻滚的岩浆之海中，被贪婪的火舌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