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原令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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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沐浴更衣后的司马懿来到了司马防的书房中，向父亲与兄长行礼后轻轻的来到坐榻前入座。
“仲达见过父亲、兄长~许久未见，仲达甚是想念父兄！”
“哈哈~仲达此番归心似箭怕不是因我二人吧！”
司马防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直接就拆穿了司马懿的小心思，直接了当的问司马懿是否寻到那愿为之驱使的君主。
“仲达如何看待涿郡平原令刘备刘玄德？”
“此人早些年间与游侠为伴；以仁义立足，只身救援徐州后名气大盛；本可据徐州成一方诸侯，然其仁德接济三姓家奴；故得此流离失所之结局。”
“哦~那这般看来仲达似乎并不看好刘备做这徐州之主啊。”
“正是，且不说徐州乃四战之地；徐州虽富庶却兵少而将寡，若本土士族陈家与糜家共扶之则可内定徐州；然陈家与刘备理念不合所以二人最终不得其善。所以徐州内乱不定才会让刘备生出接纳吕布的想法。”
“那么依仲达之见；此时的刘备算不得明君咯？”
司马防本以为司马懿看好刘备；可如今刘备这般落魄，连地盘都没一块；好不容易募集的兵马都被吕布打散，这才不得已投靠曹操；此刻曹操欲表刘备为“豫州牧”，只是现如今曹操还在进攻张绣；因此耽搁了。
“非也，此徐州丢失反而会让刘备更加坚定；其城虽失却得人心，吕布为人自负；与下属离心离德又怎会长久？相反刘备以仁德行事，他日若能从回徐州当一呼百应！”
“看来，我儿已寻得明主了~只是不知我儿打算如何作为呢？”
“面圣！夺命！远遁荆州！”
司马防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变化不少的司马懿，此刻的少年意气风发；不似之前沉默寡言，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司马防作为父亲很支持儿子的行为，可是作为父亲却又不希望儿子与看不见未来的君主共事...
“父亲？可是担心仲达？”
司马懿走后，司马朗轻声的问着久久不语的司马防；司马防轻轻摇头，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回到书桌上；很快他就写好了一份请辞，希望可以回到老家河内郡做一名骑都尉。
“三弟！莫要踩坏了我的菜！”
刘备与关羽在房中跪坐讨论兵事，张飞觉得无聊便跑出来给刘备的菜田浇水；只是没一会他就觉得无聊开始给菜除草，甚至最后刨土抓泥虫玩耍；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苦了这爱玩之人。
“河内司马懿求见平原令~”
“少爷，这小小的县令我们直接进去不就好了；何必这般？”
“侯吉！不得无礼！”
“谁啊？司马？为何来见我大哥？”
开门的是一名书生模样却声音粗犷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气力大的惊人；拉动的门发出强烈的呼啸声。
“翼德！不可无礼！”
房内一绿一白男子赶紧走出，绿袍红脸壮汉赶紧将张飞拉回；而刘备则是赶紧上去迎接前来拜访的少年。
司马懿看着眼前剑眉星目；手臂略长于常人的中年男子，回礼微笑道：
“河内司马懿见过平原县令。”
“司马？敢问可是那洛阳令司马家？现在哪还有什么平原令啊！”
“大哥，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上门侮辱你的；现在天下谁不知你是徐州牧！”
“够了！翼德！云长，带他出去！好生看管！若敢惹事！这辈子都不要再来见我！”
“是，大哥!”
关羽拉住泄气的张飞出门；司马懿静静的看着这不怒则已，怒则惊人的刘备，心中好感上升不少；看来徐州不仅没有打击到刘备的心气反而让他更加沉淀。
“刘县令莫不是想要与小子在这交谈？”
司马懿笑呵呵的看着有些动怒的刘备；刘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司马懿引入房中，司马懿则是让侯吉自行去购买一些晚膳；入座后刘备很快就为司马懿煮了一些茶水。
“我家三弟为人直言直语，望司马公子见谅。”
“哈哈，三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只是有些易怒罢了~仲达喜欢这般直往之人又岂会怪罪~”
重生一世的司马懿还真就特别喜欢这样性格的人，不用整天担心说话得罪什么的；很快他喝了一口茶后打算进入正题，毕竟现在要抢在曹操回来之前、抢在曹操此刻无暇伸手南方之前夺得荆州！
“玄德公此生何愿？”
“这...”
刘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的与司马懿相视；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备生平只为匡扶汉室，还天下太平！”
“那此刻的玄德公作何感想？”
“徐州两败皆败于我之手；实在是惭愧至极！”
“哦~玄德公可曾后悔驰援徐州？可曾后悔接纳吕布？”
“不曾后悔！”
司马懿看着目光灼灼的刘备；心中不由得感叹，若当年自己在季而非魏；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若曹操能为汉臣一统天下；君当如何？”
“自然是为曹驱之、用之！”
“若曹操看似汉臣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行大不道之事当如何？”
“吾必诛之！”
“好！我司马懿没什么本事，却也愿为玄德公驱使；不知玄德公此刻可愿面圣？”
“这，仲达可有办法？”
见司马懿轻轻摇头；刘备兴奋的心情瞬间熄灭了一半，刘备确实很想面圣；他想要亲自看看当今天子，看看天子的处境；更想亲眼见证司马懿所说的“汉贼”！
“当今天下可为主公引荐面圣的只有二人，其一为曹操；这其二嘛...”
“荀彧！”
刘备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懿所说之人；此人便是曹操起兵时便辅佐其右的谋臣-荀彧，可以说没有荀彧就没有现在的曹操。
“只是这荀彧会让我面圣吗？”
“难道不会主公就不打算尝试了吗？”
司马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片刻后刘备开怀大笑，接受了司马懿的提议；二人准备了一下便前往尚书令府。
“这位小哥，麻烦您禀报一声；洛阳令之子司马懿与平原令刘备前来拜访尚书大人~”
门口的护院显然看不起刘备这小小的县令，完全不理会刘备的请求；刘备流露出些许苦笑，而司马懿则不同。
“尔等只是小小护院！听闻荀尚书治国有方、亲身抚恤百姓，所过之处无不赞赏！然今日一见，不过传闻而！小小护院竟以相、以官位取人！可笑！主公，我们走吧！此人配不上大汉忠臣之名！”
说罢司马懿拉着刘备欲走；而门口护院恼羞成怒，几人将司马懿等人围住，不让其离开。
“怎么？尔等还要行凶不成？”
刘备见状赶紧将司马懿拉回身后；而自己则是站在了司马懿的前面，这一刻司马懿两世为人那颗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温度；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曹操的恐怖、曹丕的无情、曹睿的打压，出仕整整四十三年！
曹家从未拿他司马懿做过家臣；什么样的风口浪尖都是自己去扛、去拼杀、去平叛！
“主公，莫慌！仲达可不怕这些小人！”
司马懿颤抖的声音传出；刘备以为吓到这小少年，赶紧又将他往身后拉了一些；而司马懿则是轻拍刘备的手，缓缓走到刘备身旁；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数名护院。
“混账！尔等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当朝尚书令府！莫说你一小小县令！就是....”
“就是什么？”
就在护院呵斥司马懿二人时，一道低沉而自带威严的声音传出；缓缓从尚书令府的牌匾下走出一名男子，男子卓尔不凡；行走间自带一种令人心生向往的气质。
“这...见过老爷；此二人无礼羞辱我等...”
“够了！再有下次，直接走人！”
“是...”
护院还未解释完便被荀彧出口制止；之后荀彧走上前去，对司马懿二人微微行礼。
“荀彧见过玄德公与司马家二公子，护院不懂规矩是文若教导无方；望二位见谅。”
“好说，好说！还请尚书大人准许我二人进府相商~”
刘备见状赶紧回礼，只是司马懿有气在心不愿回礼；只是自家君主都这般了，就在司马懿准备妥协时；刘备更是躬身为司马懿行礼，司马懿见状赶紧扶起刘备而荀彧则是轻笑一声将二人迎进府内。
“主公！您是主公！属下的事怎么能让您来...”
行走的时候，司马懿赶紧想要纠正刘备的做法；堂堂主公怎能为此弯腰屈膝呢，然而刘备的下一句却让司马懿久久不能释怀。
“仲达，你们虽是我的下属；可你们做错事我不替你们承担，又有谁替你承担呢？你尚且不说，云长、翼德他们都是从家里出来追随于我；如果脸面可以护他们平安，让我下跪也是没有问题的”
“....仲达谨记主公教诲！”
“不知玄德公于二公子此次前来，相商何事呢？”
入座后荀彧将烧好的茶水各置一份与司马懿二人，司马懿未搭话而刘备深思片刻后缓缓说出来意。
“备此次前来乃是请尚书大人带备入都面见圣上！”
荀彧听完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刘备的到来他不会不知；甚至还与荀攸、程昱、刘晔共同商讨过如何处置刘备，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前；荀彧是极力支持除掉刘备的，所以谋士的一致意见就是除掉刘备；然而天子归来后，这半年里的所见所闻让荀彧有些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尚书大人此刻心中可是有两不解？一为此刻为何我主会来此求解于尚书大人，二为尚书大人此刻心中怕是某些东西在动摇！”
听完司马懿所言；荀彧此刻终于动容，司马防之子竟这般洞察人心；怕是与奉孝不相上下了吧，确实；荀彧很直接的承认此刻心中所想。
“尔等莫要忘了，我虽为尚书却是曹营中人！”
原本燃起希望的刘备瞬间又泄气的坐了下去；原本以为是大汉忠臣的荀彧，人家现在大大方方的承认的曹营中人；这让刘备第一次那么明显的感觉到汉室的衰微。
“笑话？敢问荀大人！何为虽是尚书却是曹营中人？怎么？曹操之心已经？”
“仲达！”
刘备见状赶紧制止了司马懿继续往下说的话，而司马懿轻轻看了一眼荀彧默默退至刘备身后；荀彧则是静静的看着待在刘备身后的司马懿，此刻的他不再认为司马懿仅一少年；只怕此少年的洞察之能比之奉孝只上不下！
“司空大人自是汉臣；此天下人尽皆知！何须妄言！”
“那好！我家主公亦是刘姓之后！为何不得入都面圣？即都是大汉之臣；曹操岂敢将我主公安置外城而久久不让其面圣，而令君为汉臣！食汉禄！又何来曹营中人一说？”
“这....”
“敢问令君，此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司空与当年的董相国比之如何？”
“哼！那国贼董相岂能与当朝司空相比？司空于乱世赶赴勤王，终迎回当今天子！此功绩当入史册！董相霍乱朝纲、罔顾人伦！乃天下群起而攻之的恶贼！”
“笑话！董卓入京此计虎患定大于狼害；而今曹操不惜千里入洛阳抢回当今天子！难道就不会是下一个董卓吗？令君敢说此天下号召、封讨、出兵！哪一样由献帝亲自发布？此朝堂之上除了令君可还有忠君之臣？仲达此刻敢断言献帝活动空间怕是不足十户吧！”
司马懿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荀彧；与自己比心计，这世上怕是唯孔明与文和先生了，司马懿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荀彧的心头上。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特别是司马懿的一个抢字更是让荀彧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他没有说话，轻叹一口气后沉默不语；刘备想要上前劝解，司马懿轻轻的拉住了刘备的肩膀随后轻轻摇头示意他此刻不要打扰荀彧。
“这都是我大汉的军队吗？我大汉有救了！！”
这是荀彧最后一次在献帝眼中看到光芒；那日他与曹操一同在焚毁的洛阳中找到献帝，当时的献帝瘦骨嶙峋，身边的臣子没一个成人样；是自己亲自给他送上鸡汤，后来；西凉残党尚在，不得已将献帝迎入许都；起初大家还装装样子，后来那些愿意臣服、归顺曹营的大臣建在。
而那些宁死不降的则是再也没有出现过朝堂；荀彧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他不是没有跟曹操提过而每次曹操与一众谋士皆以大局为重、以家族为重劝解自己；久而久之，自己也渐渐默认了这些做法。
“可...若司空能一统天下...”
“那是汉室的天下吗？那是大汉的将来吗？血淋淋的大汉...还剩下什么？”
“那是自然，只要一统！”
“荀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什么叫一统？徐州、青州！那是什么情形你不会不知道！易子而食的乱世！曹操带来的不是希望！是残暴、是冷漠、是杀戮！徐州要多少年才能恢复！青州郊外连野兽都未曾出现过！这般屠戮之后还剩下什么？此刻的大汉还是刘姓吗？堂堂大汉天子连出皇宫的权利都没有，连见族人都还需要外人帮助！荀彧！曹操变了！他不再是你所谓的明公了！”
“不可能！司空之心永远不会变！我答应玄德公的要求！不过只能你二人与我单独前往！”
“哈哈~荀彧，你动摇了！要不要与我这司马家小子赌上一局？”
“此言何意？”
司马懿突然提出的赌局让荀彧有些不明所以；刘备也是怔怔的看着辩论的二人，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数次败于吕布之手；自己身边一个像样的谋士都没有！
“他日！他日若令君与曹操背道而驰，希望令君能为大汉留下有用之身！大汉需要令君这般忠臣！”
面对司马懿坚定而自信的目光；荀彧第一次对自己产生的质疑，他本不想答应；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他想要看看这与年轻自己身影重叠的少年能走到什么地步！
尚书令府前，护院牵来一马车；荀彧不再犹豫起身上车，而刘备则是愣神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司马懿赶紧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刘备，别一会荀彧没后悔；刘备倒先后悔了。
“主公！主公！上车呀！别让令君久等了！”
“仲达！哈哈~备得仲达！如鱼得水啊！”
面对刘备的感叹与突如其来的拥抱，司马懿明显楞了一下，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赶紧催促刘备上车；只是心中还是微微有些触动，孔明！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放弃避世的隐居生活而直面破碎的汉室了，我司马懿此生定不负汉；定要你诸葛孔明心甘情愿给我一辆“四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