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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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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

一旁吓得不轻,连坐姿都正经了许多的顾野,看着被带进来的长宁,第一反应是可惜。

来错了地方,也来错了时间。

“又来请你们大少爷回去?”

说着,顾野的目光忽地滞住了,下意识的问出了声,“……这谁?”

哪家娇贵的小公主?

少女一袭质地精细的雪白衣裙,白廋而骨架小,看着单薄又脆弱,跟这阴暗和血腥的场子格格不入。

满室的血腥中,她是唯一的纯粹跟干净。

长宁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侧的风倾雾,正纠结要不要说出她的身份时。

就听见一道低沉散漫,但又无比寒冽的声音落下。

“来送死?”

薄易大半边身体陷进卡座里,俊美至极的脸庞上,漫着毫无温度的邪肆跟暗黑。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风倾雾,目光幽沉。

视线对上时。

风倾雾垂在身侧的手心发紧。

“薄少。”

她跟常人一样唤他,声音清和平缓,“老太太让我请您回家。”

顿了顿,风倾雾又补了一句,“如果您忙的话,我就给老太太说您过段时间再回。”

就连说辞,都替他想好了。

薄易目光幽沉凉薄的看着她,没说话。

一时之间,风倾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随后朝他微微颔首,声音更温和了些许,“打扰到您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风倾雾转身就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

凉漠寒冽得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薄易盯着风倾雾从始至终平静得过分的脸蛋,恍若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从来没看见过。

瞬间。

风倾雾要离开的动作,蓦地顿住。

在薄易说出下一句话前,她先道歉,“对不起,扰了您的兴。”

今天确实,来的时候和地点都不对。

“怎么算是扰了兴致,风小姐来正好。”

薄易慢悠悠的开口。

他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落在了黑色考究的大理石茶几上——那个小玻璃缸上。

玻璃缸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但很精致,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玻璃缸身氤氲着白雾雾的柔和光芒。

很是好看。

两只如流星的锦鲤,仍旧是畅快自由的游着。恍若对于它世界之外的事情,毫无察觉。

只是一眼。

风倾雾就知道薄易是什么意思。

看着风倾雾微微凝住的眼神。

坐在卡座里的薄易,俊美妖冶的脸上不显丝毫情绪,音调懒洋洋的,“吃了,助助兴。”

刹那间。

气氛凝滞。

“易……易哥……”

似乎是没想到薄易对风倾雾,也如同对其他人一般,一旁的顾野战战兢兢地开口。

美人总是惹人怜惜的。

“怎么,你想替她?”

薄易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睨了过去。

“不,不是……”

刹那间。

顾野选择闭嘴不言了。

他好心,但也没好到把自己搭进去的程度。

风倾雾漂亮纯粹的眼眸,盯着玻璃缸内那两只自由自在游着的红色锦鲤。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真自由。

下一秒。

她就被人按到了茶几上,逼近那漂亮好看,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玻璃缸。

“薄少让你吃是看得起你,说不定他一高兴,你扰他兴致这件事情就算了……”

有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别碰我!”

风倾雾挣开那人的手,眼底溢出几分冷意。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男人,还是两个,眼看着就要逼近玻璃缸时——

“少夫人!”

长宁忽地扑在了她身上,替她打掉那些人的手,同时看着卡座里的薄易,颤着声音恳求道,“大少爷……我……我可以替少夫人吃……”

少夫人?

长宁的话音一落。

包厢内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那个一袭白裙,单薄脆弱得犹如小白花一样的少女。

甚至忘记了嘴里正强塞下去的半条鱼,以及口腔被咬得断断续续的剧烈疼痛。

薄家大少爷结婚了?

而且,看起来那小姑娘似乎还未成年……

顾野也惊呆了。

眼神几乎都滞在了风倾雾的身上。

薄家大少爷结婚的消息,为什么他们几大家族都没听到任何的风声?

而原本按着风倾雾的两个男人,一听到“少夫人”三个字,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薄家大少爷的人……

借他们祖上十八辈人的胆,他们也不敢去触碰分毫。

察觉到众人震惊的目光时,长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是“少夫人”这三个字,还是越俎代庖的想要替风倾雾吃鱼。

果然。

薄易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盯着长宁。

清冽的声线漫不经心,裹夹着几分嘲弄,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风倾雾,“少夫人?”

“少夫人该做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

瞬间,长宁被吓得魂都没了,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

“是我不配……”

“是我没有自知之明……”

说着,似乎是察觉到落在自己头顶上,那道寒凉的视线并没有移开。

长宁说话的声线更加的颤抖。

她甚至还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再要扇第二个巴掌的时候——

一只细白如玉的手,蓦地攥住了她抬起的手。

“我吃。”

清清淡淡的声音落下,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和干净。

长宁眼底已经有了雾气,眼眶微红,但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甚至惯常的那个称呼也不敢叫出来。

风倾雾看了长宁几秒后。

她才定定对上薄易的眼神,嗓音轻缓,“于内于外,我都应该听你的。”

“薄氏少夫人的身份,我自知高攀不上。长宁也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叫了那么一声。当然——”

风倾雾嗓音一字一缓,“我相信,在场的人,其实没有一个人听到了。”

即便是听到了,但依照薄易现在的态度,谁又敢朝外界透出去一个字?

风倾雾轻易的拿捏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人心。

——借着薄易的势。

风倾雾话音落下后。

薄易黑眸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不带任何的感情和温度。

风倾雾转头,视线落在茶几上漂亮好看的玻璃缸上面。

静了静。

风倾雾伸手,去捞玻璃缸内的那两条锦鲤。

没有刻意的去捉,风倾雾的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水中时。

原本两条游得自由自在的锦鲤,看见风倾雾细白如雪玉的手指时,犹如见到了什么漂亮精致的东西。

凭着好奇心。

游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手心。

风倾雾的手指轻轻一动,就将它蜷在了手心。

滑腻的感觉在手中蠕动。

风倾雾低眸,看着在她手中不断挣扎的红色锦鲤。

然后。

看着它,在自己的手心里,一点一点的停止了挣扎。

“要活的。”

薄易看着风倾雾手心里停止不动的死物,声调散漫而慵懒,不显丝毫残忍。

“活蹦乱跳的鱼,一点点的蚕食着口腔,舌头,腺体……看着才更有趣,不是吗?”

变态。

他想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好。”

几秒后,风倾雾漂亮的眉眼温静,乖乖的应了声。松开手里攥着这只锦鲤,就要去捞另一只。

红色锦鲤从她手中掉落的那瞬间——

“少……你的手怎么了?”

一旁的长宁忽地惊讶出声。

众人顺着长宁的视线看去。

只见风倾雾原本攥着锦鲤的那只手,手心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几乎是密密麻麻的。染了一手的血色,甚至还有愈发扩大的趋势。

“嗯?”

听见长宁的惊呼声,风倾雾眼底疑惑。

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手心摊开时。

风倾雾眉眼微怔,似乎才发现自己手心的异样。

“应该是过敏……”

静了静,风倾雾好像才记起什么,低低喃喃的声音,似有无措和恐慌,“我对鱼过敏,上一次误食,差点就死了……”

“死了?”

听见她的话,长宁不由得拔高了音调,下意识的开口,“那你还碰……”

话音还未说完,长宁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鱼是谁让她捞的,又是谁要让她吃下的……

长宁看向了卡座里的薄易,一听到风倾雾会有生命危险,她心底也慌了。

“大少爷……如果……如果少……真有什么事情,薄老那边不好交代……”

自从风倾雾进入薄家后,薄老爷子对她的关心和宠爱,众所周知。

“过敏?”

薄易低低的笑了声,音调薄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偏偏对鱼过敏?”

明显的不信。

风倾雾看着他的脸,微微怔了怔,随后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才朝他微微弯了弯腰。

“我知道你厌恶我,签下那份协议不是你自愿。但现在看来……应该要不到三年了……”

风倾雾说得很缓很慢,也很认真,像是怕不好好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上次在那个仓库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的跟你说声谢谢。”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但你来了。”

“我很感激你。”

说到这,风倾雾的声音温柔了很多。像风拂过,吹散了空中弥漫的血腥气。

“我这条命是你救下来的,也应该归还给你。”

所以不管他要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说完。

风倾雾黑白分明的眸,定定的看了薄易好几秒。

很认真很认真。

像是要把他放在心底。

又像是。

看他最后一眼。

然后,风倾雾收回视线,伸出那只布满点点红斑的手,就要去鱼缸捞另一条。

风倾雾的手,才刚刚触及到水中的锦鲤——

“亲手喂她吃下去。”

男人音调薄淡而又漫不经心的话音落下。

她刚刚那么多话,白说了?

变态就是变态,就不能期待他有正常人的情绪。

“唔唔唔……”

直到耳旁,传来女人惊惧胆颤的声音。

风倾雾才反应过来,薄易话音里的那个“她”是指谁。

……

女人原本的黑色吊带短裙,已经破碎不堪了,颜色也愈发的深。

不知道是被水打湿了,还是沁了暗黑的血。

三四斤的活鱼在她口中,仅仅可见差不多一寸长,还在不断摇摆的鱼尾。

近距离的直视,远比远远看着,视觉上更具冲击力。

薄易盯着风倾雾总算有了点变化的脸蛋,声音低沉散漫,饶有兴致的开口:

“你亲手喂她吃下去,今天这事,我就考虑考虑不追究。”

纯粹和干净。

他就不信这世间有纯粹和干净的人。

他见过的每一个人,手上都应该染过血。

……

在风倾雾的视线看过来时。

黑裙女人颤着身体,止不住的朝后退。

因为鱼头钻进在她口中,也因为口腔和舌头已经被咬得溃烂,血肉模糊一片。

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只能唔唔唔的抗拒着,不断挣扎的朝后退。

但有两个男人紧紧按着她,不肯让她后退分毫。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忐忑,震惊,惊慌,但最多的恐惧。

尤其是——

薄易那从暗黑幽深方向望过来的眼神,窥探不出半分的情绪。

却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和战栗。

安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才稍稍一动。

瞬间,女人的身体就像是岸上挣扎的鱼,高高的弹起又被人给死死的按住。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

风倾雾低眸。

看着从女人裙摆间,缓缓溢出的淡黄色液体。

砰的一声。

风倾雾手中的那只锦鲤掉落在地。

似乎是寻了点水渍,久逢甘露想要活命,已经掉了半条命的锦鲤,缓缓的蠕动着身体,朝那滩水渍慢慢爬去。

在这暗黑血腥的包厢内,就连一只小小的锦鲤,薄易也没想过给它活命的机会。

几秒后。

女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断裂,直接恐惧得昏了过去。

视线僵硬的滞了好几瞬后。

风倾雾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卡座里隐在暗处的薄易。

像是控人生死的死神。

“她昏过去了……”

风倾雾只凭借自己本能的反应喃喃道,“她昏过去了。”

十八岁之前的风倾雾,不曾见过这世间的任何黑暗。

十八岁后的风倾雾,活过的每一天,都处在黑暗中。

……

察觉到风倾雾的反应。

薄易不轻不重的冷呵一声,正准备开口。

一道手机铃声忽地就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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