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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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或者是四个月前，安知也记得不太清了，那个时候他在中国的老家过着春节，在除夕的晚上，他接到了叶舒华的电话。
本来以为是一次简单的拜年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说话，安知也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叶舒华低低的嗓音说道：“喂，你睡觉了吗。”
由于是除夕，安知也老家这边的习俗是没有守夜的，但是由于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也没有这么早睡觉。
“还没有，你怎么了？”
叶舒华裹在被窝里，抽了抽鼻子：“没事，打电话给你拜年啦！”
她的委屈劲隔着手机安知也都能听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受欺负了？”
“没有我好的很。”她的鼻音有些重，像是感冒又像是哭了一样。
“你哭了？”
叶舒华吸溜的鼻子，自欺欺人的说：“没有。”
正在卧室里坐着的安知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看着远处黑夜里的烟花璀璨说道：“叶舒华，你知道我现在看见了什么？”
“什么。”
“烟花，无数的烟花。”
远在韩国的叶舒华可看不见那些，她躺在床上侧了一下头，看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有些懊恼自己看不见烟花：“我这里没有。”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告诉你啊。”
叶舒华眉头一蹙，本来心情就比较低落的她，现在心情更不好了：“那你看吧，我挂了。”
安知也已经想到她现在是一个什么表情了，轻轻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这里能看到烟花吗？”
还有一点耐心的叶舒华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所以我想把现在看到的美好告诉你，想让你也能见到这样的美好。”
安知也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烟花了，所以这一刻他觉得是美好的，黑夜当空，烟花悄然绽放，随着晚来的风，落在安知也的心头上，他觉得这一刻他很幸福。
叶舒华听完他的话后沉默半分，问：“真有那么好看？”
随后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烟花在黑夜中发出璀璨光芒，如同星星掉落人间那般。
“美极了。”
叶舒华看完这张照片，原本还在伤心的她，忽然在这一刻被治愈了，她说：“是很美。”
马上就要过零点了，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新的一年了，安知也想说：“你可以告诉我没什么哭了吗？”
叶舒华睫毛轻轻微颤，说出了缘由：“想家了，刚才跟我妈妈打了好久的电话，我以为我会忍住的，真的，可是我没有做到，心里真的好难过啊，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
可以想象一个小姑娘在这么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还要一个人独自的在海外生活，那样得有多难受啊。
安知也感同身受：“其实我第一年留学的时候也没有回家，当时我一个人在宿舍你，跟你现在差不多，我找了好几部电影看，准备打发脑子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思念家乡的感情。”
“可是啊，越想忘记就越难忘记，明明有很多喜剧电影，可是看着看着就越来越伤感了，真的很奇怪。”
叶舒华问：“那你是怎么办的？”
“睡一觉。”
“可是睡醒了就不会想了吗？”
“会啊，所以第二天我就跟裴勇载去了夜店，那是我第一次去，感觉挺无聊的，但是在那里这种伤感的感觉就神奇的消失了。”
电话那头的叶舒华咦_____了很长一声。
安知也笑着解释：“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些，我就在那里喝了点酒，然后觉得太吵很快就走了，回到宿舍借着酒劲就睡了，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真的？”
“真没有，而且那天睡得格外的死。”
叶舒华把被窝里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说：“你是想让我喝点酒在睡觉？”
“当然不是。”安知也提醒：“你可不能喝酒啊，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舒华听着他有些加速的说完了这段话，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去喝酒了一样，她轻轻一笑：“我不喝酒的，你放心吧。”
她在韩国没有喝过酒，如果回家的话她会喝，会和她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
“其实吧，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安知也顺势靠在了窗户边上，手指卷着窗帘的一角：“每个人都是从那里过来的，你得要学会适应啊。”
叶舒华小声的说：“我知道。”
女生会比男生更容易共情一点：“我今天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今天也和队友一起吃了好吃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到了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就一下子绷不住了，突然感觉到了好孤独啊，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是在家里过得，人很多，也很热闹。”
叶舒华表面上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可是内心里却是心思缜密，也很敏感。
这是她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在这个晚上会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安知也的面前，虽然远隔千里，但是安知也还是知道，现在的她是真的需要人陪。
安知也突然挂了电话，就在叶舒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他的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这让叶舒华有些慌张，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要不要接，而是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丑，刚才哭过了，眼睛应该也肿了。
不过她也过多的思考，点了接受的按钮。
突然手机的画面里出现了安知也的脸，但是他明显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屏幕也是愣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大，但是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在安知也的手机里，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团，看不清叶舒华的脸，但这就够了，他知道叶舒华在看着自己。
他想了一下如何开口说了，于是乎他傻傻的举起了手，像是打招呼那样，对着手机屏幕说。
“你好，不对，过年好啊，你能看见我吧...”
叶舒华本身还有一些慌张，可是看到安知也这么傻得样子，一下子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好傻啊。”
听到了叶舒华带着笑意的话，安知也也是傻笑了一下：“能看到就行。”
然后...沉默了。
叶舒华搞不懂他打视频电话来，为什么话都不说呢，等了一会，她忍不住的问：“你到是说话啊，给我打电话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给我打电话要干嘛啊。”
安知也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挠了挠头，小声但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需要人陪。”
他身后的窗户后面，黑夜里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紧接着是无数朵，不知怎的叶舒华的心里也炸开了烟花。
回忆到这里终止，安知也看着外面的黑夜，手里的灯牌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许久许久，安知也忽然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
第二天安知也没有课，一大早就来到了公司，说是一大早，实际时间也是刚好上班的点，公司里的人早已经坐满，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了。
裴勇载晚了安知也几分钟，一来到公司就推开了安知也办公室的门，“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弄这个东西，我有多费事，你必须得请我吃饭。”
他把一个工作证甩在了安知道的桌子上，“有这个证你就可以随便出入《音乐银行》的后台了。”
安知也把那个证收好，想了一下还是对他说出了谢谢。
裴勇载坐在椅子上，“你说是那天到公司里的那个姑娘要出道了？”
“嗯。”
“你怎么之前不说啊，也没让我跟她交个朋友，哥们在娱乐圈还没几个朋友呢。”
安知也看都不看他：“你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少打她主意。”
裴勇载摇了摇头：“行行行，我不想了，还是想我的允儿姐姐吧。”
“滚。”
下午四点，安知也从公司离开，带着灯牌来到了录制的地方，他手里捧了一束花，是他刚才路过花店买的白牡丹，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就是觉得与叶舒华很搭。
他想着趁她没有开始表演的时候送给她，可忽然又觉得不妥，是不是应该等她演出完了在送给她。
正在纠结的时候，叶舒华给他发了消息。
【你来了吗，我还有半个小时就表演了。】
不知道怎么了，安知也看了这段话后，觉得叶舒华好像很紧张，不然也不会提前半个小时就来问安知也有没有到。
【我到了，要见一面吗，现在？】
【不行，现在不能离开，妆都已经化完了。】
安知也知道，她应该要准备了。
【嗯，那你加油，不要紧张，好好表现。】
叶舒华坐在化妆间里，一直在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是她自己从镜子里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多紧张。
【我，不紧张。】
安知也笑了笑，看样子她很紧张啊。
【其实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上台演出一下嘛，演出完了就下来呗，反正现在还没有人认识你。】
说是安慰的话，但更像是安知也已经把这次演出归结于失败了，叶舒华不开心了：【就这么不看好我？】
【我非常看好你，我的意思是，你就当做是平常练习那样，不需要太多的压力，跳好了皆大欢喜，跳不好也没人怪你。】
这次过了几分钟叶舒华才回消息：【先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我这边马上要上去了。】
安知也抱着花，走进了录制棚，这里已经坐满了人了，而且观众席离舞台也很近，他中间是挤不进去了，只能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不过还好，离舞台也太挺近的。
叶舒华听到主持人喊了她们组合的名字后，她知道是要上台了，几个姑娘各自给自己加了油后，走上了舞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彩排的时候叶舒华觉得这个舞台不算太大，可是上台之后她又觉得这个舞台格外的大，不过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出道曲演唱好。
她大致的扫了扫下面的观众席，没有看见安知也的身影，音乐已经响起，她也不在分神，身体随着音乐开始摆动了起来。
不过跳着跳着，眼睛晃过了一束光，然后她又仔细的看了看，原来在离舞台不远的角落里，安知也正举着写的她名字的灯牌。
灯牌举过头顶，他笑容灿烂。
这个傻子，看到安知也的傻样，叶舒华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台下的安知也知道了叶舒华已经看到了自己，他把灯牌放下来，安静的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叶舒华。
在这一刻，他有些恍惚，这个爱吃东西，做事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姑娘，真的出道了啊。
安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应该说他是以何种心情来看她的出道舞台的呢？
感觉一切都好快啊，他想到了那个在大使馆里有些害羞的少女，如今已经成为了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了，也不知道当时的叶舒华看到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使馆的那束光恰到好处的落到了安知也的头上，而如今叶舒华的头上也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如果当时在大使馆，自己没有与她说话，那还有现在吗？
安知也感慨万千。
那一天，安知也从大使馆里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太阳，那个少女追了出来，看着安知也的背影说了一句话：“喂，你是来韩国干什么的？”
安知也回头看着这位刚才还在害羞的少女，“上学，你呢？”
叶舒华想了想，有些犹豫但还是大胆的说出来：“我是来当大明星的。”
这个回答让安知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与周围一些人有着同样的反应，笑了起来。
少女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笑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宛如红苹果一样。
安知也笑了一下后，恢复了刚才的表情，认真的说：“祝你成功！”